打車走在回去的路上,楊烈看著窗外的風景,忽然之間才發現,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了。
成爲了金城的保鏢,並且見到了那個偌大的毒品生產種植基地和那個倉庫,而且還是金城帶他去的,這說明金城在信任自己的同時也把自己拉下了水,自己沒了回頭路了,如果自己表現出一點點的不對勁,那麼金城肯定會起疑心,甚至於把自己像前幾任保鏢一樣,給處理掉!
腦子裡再次浮現金城的微笑,這個淡定的青年,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放在心上一樣,就是這麼一個人,從小缺乏父母的關懷,導致性格產生了畸形之後,卻成爲了一個國際毒梟。
楊烈忽然想起了三國時期的曹操,因爲他覺得曹操和金城很像。
三國時期有個著名的人物評論家,叫做許劭,曾經評論曹操說是“治世之能臣,亂世之奸雄。”意思是說曹操此人性格詭異多詐,楊烈覺得金城和曹操就是同一類人。
他們都有著很多面,溫柔的,冷酷的,殘暴的,兇狠的,等等。
楊烈開始揣摩起金城這個人。
他有沒有妻子?有沒有孩子?有沒有朋友?
有沒有喜歡的人或事?
窗外的微風輕柔的吹著,司機看了一眼旁邊的楊烈,似乎看出了他在發呆,索性也不再問他,自己點燃了一根菸抽了起來。
而另一邊,金城在自己家的客廳裡看著電視,上面正在放映一檔娛樂節目,幾個歌手和主持人正在玩著遊戲,逗得金城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金城身後的幾個手下看著自己老大如此沒有形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也只能搖搖頭,無奈的苦笑著。
電話響起,金城接通了電話:“老大,我帶著金先生回來了,羅迪也已經回非洲了,今晚的飛機票。”
“嗯,叫金先生來見我。”說完,金城掛掉了電話,繼續看起了電視。
沒多久,楊烈進來,看見金城正在看電視,自己現在也不好打擾,於是站在金城的身後,靜靜的等他看完。
過了一陣子,金城終於看完了,他十分愜意的伸了個懶腰,拿著遙控關掉電視,漆黑的電視屏幕顯示楊烈正站在他身後,他驚訝的轉過頭看著楊烈,微笑道:“你怎麼不叫我?”
楊烈笑了笑:“你看的很入神,我不好打擾了你。”
金城笑著起身,從沙發邊端起一杯咖啡,順便問楊烈:“喝嗎?”
“不用。”
細細品嚐了一口之後,金城看著窗外那個游泳池,目光飄渺的問:“錢呢?”
楊烈從身後拿出那個皮箱,遞到金城手裡,金城接過來,仔細數了數,接著滿意的點點頭:“嗯,羅迪這小子還是很講信用的。”
接著金城走出屋子,深呼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看著身邊的楊烈說:“等過幾天,你幫我去要一筆債!”
楊烈皺了皺眉:“要債?要多少?是誰?”
金城端著咖啡,又像是對楊烈說,又像是自言自語:“這個你別管,到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對了,金烈,你以後就住在這裡了,我給你騰出了一間屋子。”金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猛的轉過頭看著楊烈。楊烈點點頭:“那我回家收拾東西。”
金城微笑著搖頭:“不用了,我都給你買了一套新的。”
楊烈看著金城,金城也看著楊烈,從金城的目光裡楊烈清楚的發現了一絲兇狠。
這不是金城有多疼惜楊烈,而是楊烈被金城軟禁了!
楊烈迎著金城的目光,微笑著點點頭,說道:“好,謝謝!”
金城笑了,像個小孩子一樣,對楊烈說:“不用,現在也沒事,我帶你去房間看看。”
說完金城帶頭朝爲楊烈準備的房間走去。
這個房間挺大的,將近五十個平米,裡面有著一張舒服的大牀,金城告訴楊烈,這張牀可是從迪拜的帆船酒店弄來的,可以讓睡眠也變成一種享受!
其他的更加不用多說,什麼浴缸,電視,沙發,凳子之類,不是美國的就是德國的,楊烈聽金城講,光是這間房子的裝潢都花掉兩百多萬。
金城如此盛情對待楊烈,看上去好像是很喜歡這個保鏢,可楊烈知道,這只不過是一個華麗的囚牢,是自己用自由的代價換來的!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等一下我會過來叫你吃完飯。”金城微笑著走出了這個房間,順手關上了門。
坐在沙發上,楊烈想著自己目前的處境,越想自己的眉頭就皺的越緊。
自己雖然成功進入了金城的家,但是自己一來沒有取得金城的信任,這二來自己這趟越南之旅完全是單獨行動,根本就沒有外援!
最糟糕的是,自己如果真的獲得了金城販毒的證據,自己要怎麼送出去?
而在樓下,金城看著手下送給自己的報告,面目開始猙獰起來,再也沒有那種溫暖人心的樣子。
那是關於楊烈,哦不,是關於金烈的報告,報告上顯示著四個大字:
查無此人!
金城憤怒的把這張報告單扔在地上,對著送報告單過來的人狠狠一腳踢翻,金城瘋狂的咆哮著:“廢物,都是一羣廢物!查個人都查不到,養著你們幹什麼!”
四周的人個個戰戰兢兢的,顫抖的身子說明他們此刻很緊張。
發了一通火氣,金城看著樓上楊烈居住的那個房間,雙眼微微的瞇起來,顯得陰冷無比。
這幾天,金城對楊烈不可謂不熱情,陪著楊烈游泳,陪著楊烈打籃球,陪著楊烈釣魚,每當楊烈問金城對自己怎麼這麼熱情時,金城只是說希望自己去中國的時候,楊烈也能這麼對自己。
楊烈心底冷笑,他當然知道,金城根本不想給自己單獨的機會,金城懷疑自己,甚至楊烈感覺自己住的房子裡肯定裝了攝像頭,所以楊烈只能早早的睡去,他不敢輕舉妄動,生怕金城察覺出什麼。
轉眼,楊烈來到越南快過去一個月了,這一個月的時間,楊烈什麼線索都沒查到,還把自己給搭了進去!
此時楊烈正呆在自己的房間裡,心不在焉的看著電視,房間的門突兀的被打開,金城端著兩杯紅酒走進來,遞給楊烈一杯,同時笑道:“八九年的榛果紅,很不錯,你嚐嚐!”
楊烈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一股淡淡的香味瞬間瀰漫了整個口腔,之後甜中帶著苦澀的感覺在舌尖徘徊不去。
楊烈眼睛一亮,嘖嘖的嘆著:“不錯,是好酒!”接著往自己口裡灌了一大口。
“不要一次喝這麼多,這酒後勁足,要慢慢來。”看見楊烈灌了一大口,金城笑著說:“美酒,有時就像這平凡的生活一樣,需要自己慢慢品嚐,這其中的酸甜苦辣,只有自己纔會知道。”
楊烈驚訝的看著金城,很難想象這種話是從一個二十五歲的青年嘴裡說出來的。
金城目光有些複雜的看著手裡的酒杯,嘴裡喃喃的念著:“中國有一首詩詞,我很喜歡,我念給你聽。”
金城站起身,看著落地窗外的美景,開始唸了起來:
識曲知音自古難,瑤琴幽操少人彈。
紫徑綠葉生山谷,能耐風霜歷歲寒。
楊烈細細的品味著這首古詩的意境,說實話,楊烈的語文水平確實不怎麼樣,硬是不知道這首詩詞的意思。
金城看著楊烈笑道:“這首詩詞的意思是說知音難求,嗯,就是這樣!”
楊烈忽然發現,自己又不認識金城了,此刻的金城彷彿是個哲學家或者是詩人,露出了自己感性溫柔的一面。
接著金城又喝了一口酒,看著楊烈笑道:“你好像沒聽懂?”
楊烈老實的點點頭,他覺得此刻的金城來找自己,不可能是專門來給自己念唐詩,品紅酒的。
“那算了。”金城很乾脆,眼神中有著掩飾不住的落寞,接著恢復了那招牌式的微笑:“我來找你是告訴你,明天和我出去收債。”
“去哪裡?”楊烈問道。
“去一個屠宰場,那個老闆欠了我三十萬,月底了我肯定要討回來,那個地方掛滿了殺豬用的刀子,我準備帶四個人去,加上你一起,對方可能有二十多人,你怕不怕?”金城看著楊烈,好像開玩笑一般說著,同時目光裡飽含了一絲期待的神色。
楊烈低頭沉默著,想了一會兒,擡起頭看著金城,堅定的點點頭。
金城笑了,笑得像個孩子一樣。
“那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準備準備。”說著,金城走出了房間,給楊烈順手關上了門。
躺在房間裡那張大牀上,楊烈心裡翻起了滔天巨浪,這個金城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呢?
明天肯定會有一場械鬥,地點是一個屠宰場,那裡有著各種明晃晃的屠刀,而金城呢?他會做什麼樣的準備?
楊烈猛的坐起了身子,腦子裡想到,金城他肯定會帶槍去!
這麼一來,這就是赤裸裸的故意殺人啊!到時候一報警,自己和越南警方里應外合,說不定就可以剷除這顆巨大的毒瘤了!
想到這裡,楊烈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