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刺鼻的腐爛味消散開後,柳輕紅左手在廣口瓶上面輕輕扇了兩扇,一股雖然淡但是卻難以用語言形容的味道便襲了上來,這個過程持續的時間很短,但效果卻是十分可怕的。
柳輕紅皺著眉頭,雙眼開始有些發昏,手指也開始在顫抖。她暗叫不好,在幾次抓取下終於拿到邊上的一把鑷子,同時發狠地朝自己的手背上紮了下去。
清醒過後的柳輕紅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用玻璃蓋蓋住廣口瓶,阻止裡面的液體發散。她大意了,沒想到竟然做出了這樣的試劑,可是她是按著理論來的,出錯的記錄不大啊!
柳輕紅皺起眉,難道是她拿錯東西了麼?她接過瓶子一看,發現果然是錯了,“那個死胖子,竟然讓我的實驗失敗了!”她冷著聲音道,若不是方纔胖子打電話擾亂她的注意力,她也不會拿錯試劑,也更不會做出相反效果的試劑了。
第十五層樓的致幻劑的效果雖然明顯,但光是達到隱身的效果又太過浪費致幻劑本身的原材料,第六樓的腐爛劑又容易被人識破。若是將這兩種試劑同時使用,會因爲它們其中主要材料的互相剋制而抵消藥力。雖然很難,但是她也要做出能將兩種效果融合的試劑,今天正是關鍵時刻,但是卻因爲胖子故作聰明的一通電話給搞砸了,這叫她如何不生氣?
她食指不斷敲打著桌面,同時打了通電話給胖子。胖子一看到是柳輕紅打來的電話,心中別提有多高興,只當她是想通了,願意去對付楊烈父子。
“輕紅姐你想通了就好,現在楊烈父子還被困在六樓呢,只等您大顯身手,一舉將這兩個人消滅了!”胖子滑動界面接聽,一張口便在拍柳輕紅的馬屁。
然而盛怒之下的柳輕紅卻是根本不吃他這一套的,她冰冷的聲音通過電話線傳到胖子耳裡,把胖子心裡的那些個暗喜以及他的小心思澆了個遍,只聽得她道:“死胖子,我準備了兩個月的實驗被你毀了,準備好受罰吧你!”
說完便掛了電話,絲毫沒有要別的意思,胖子算是明白了她打電話過來就是來罵他的。
“臭女人,公司都快完了你罰個誰呢?指不定哪日在監獄見著了,你還要哭著求你胖爺爺滿足你呢!”胖子暗暗罵道,未想卻還是被楊青聽到了。
“你在那裡嘀咕什麼呢?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想著女人?”楊青皺著眉,顯得十分疑惑。
“不我沒有,這不是輕紅姐在上面嗎?我就想通知輕紅姐一聲,讓她小心些。”胖子趕緊糊弄,這要是讓楊青知道他毀了柳輕紅的實驗,那他是一定會被剝下一層皮的。柳輕紅在這裡的位置,可是比楊青還要高上三分的,就連楊青也要稱她爲“輕紅姐”,便足以見此了。不僅因爲她的實驗成果有用,更是因爲她能得總部的首領,楊裕權的看重和誇讚,稱她年輕有爲。
“哦,原來是這樣。說起來輕紅姐的實驗室確實是在上面。咱們樓裡大部分的機關陷阱能得到實際上的實施也是多虧了她,前幾日義父來看我,也說要好生照顧輕紅。”楊青喃喃道,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我們爲什麼不找輕紅姐幫忙呢?”楊青一字一頓地道,這句話他說得充滿了疑慮,再沒之前對其他事的篤定,可見他在心裡還是知道柳輕紅動不得的。
胖子心中一喜,他本來擔心楊青不會同意,未料他的想法卻和自己的一樣,也想著要去找柳輕紅幫忙。然而,在胖子認爲的一樣裡面,卻是有著根本性的不同的。楊青只是想借助柳輕紅的能力,並不想置她於死地,然而胖子卻是想將她利用至死的。
“正是這個理啊,有輕紅姐在藉助她的化學知識便可以將困在六樓的楊烈父子毀得渣都不剩。”胖子藉機煽風點火,想慫恿楊青去找柳輕紅幫,由他出面柳輕紅總得賣幾分薄面吧!
楊青遂點了點頭,打電話給柳輕紅。
時間不停息地轉動,每一隊的人都在爭分奪秒地進行著自己的任務。就在他們打電話給柳輕紅的時候,防爆大隊已經進入地下室,地下室結構複雜,但憑藉著楊烈的圖紙,他們還是來到了發電室附近,並且成功將守在最外面的嘍囉擊斃。
只要他們將發電室炸燬,整棟大樓就將再次陷入黑暗,介時饒是困住楊烈與楊長風的機關再如何了得,也只有罷手的份。
大樓被人攻破,但對方卻是直奔地下室而去,繞是楊青這樣懶散的草包也是知道對方的目的的。
“快!凡是在六樓以下的人全部去地下室!務必抱住發電室,將那些*殺光!”趁著楊青打電話給柳輕紅的時候,胖子搶過耳麥,開始現場指揮。
楊青和胖子調動戰力是爲了葬送楊烈父子,而蘇佑軍他們炸燬發電室則是爲楊烈父子製造一個空隙。不知不覺間,整場戰鬥的中心都圍繞著楊烈父子在展開。
而作爲爭鬥中心,楊烈父子這邊的情況卻有些不同。楊烈是個根正苗紅的好青年,即便和楊青、蘇佑軍兩隊人都隔著距離,但他還是能夠感受到在那個複雜陰暗的地下室的某處,一正一邪的兩個部隊端著步槍掃射的場面。楊烈雙手緊攥,似乎身臨其境,親眼看到了那晃眼的光芒,耳聞了那激烈的槍聲,並於槍林彈雨中奪取敵人的項上頭顱。
而楊長風卻是盤腿坐下,叼著煙很是舒服地吸了兩口,神情看起來十分的悠閒自得,與楊烈的身臨其境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風。
大約是過了一分鐘,楊烈終於從中脫離,他看著悠哉悠哉的楊長風不禁有些疑惑,問道:“兩隊交戰,正是決出勝負的關鍵時刻,老爹你難道一點也不緊張麼?”
楊長風閉目不語,他“吧嗒吧嗒”地抽了幾口煙,噴出一口濃白的煙霧後,道:“即便如此,我二人也是被困在這裡動彈不得。無論心中如何焦急,於戰況也是沒有半分作用的。”
聞言,楊烈垂首沉思。他現在心中所想的,是在面對同一件事情的時候自己與老爹所表現出的差距。他就像是一個從大山裡出來的娃,什麼也沒有見過,並在看到自己鮮有接觸的事物後表現出一種有失理性的激動。反看楊長風,便是什麼都與他相反,鎮定、沉穩、老練、睿智。自己身上所未具有,或者說是還未具有的品行,老爹身上都應有盡有。
這是讓楊青崇拜的,但再回過頭看自己,在族中的不受寵,被人喚作武學廢柴,自小受盡欺凌,若不是他出山,只怕是要在族中蹉跎一輩子的年華,用一種屈辱茍且的姿態殘喘茍活。
不知是得何年何月,他才能從廢柴的陰影下走出來,和自己的老爹一起站在陽光之下,即便並肩也不見絀。
“烈兒,你還年輕不急於這一時。你的造化比你老爹可大著哩,老爹像你年紀這麼大的時候,也纔在家中結婚,那時候你老爹武功雖被族人認可,但是卻忙著和你娘生你咧,可不像你這麼年輕便出來闖蕩。我楊長風的兒子,將來他的本事必是高過我的。”楊長風似乎看穿楊烈心中所想,拍著他的肩膀發出少有的爽朗的笑聲。
楊烈愣了神,或許是楊長風過於硬漢的面目,又或許是他作爲老猛時留下的傳說以及沉穩寡言的形象,以致他是萬萬沒有想到老爹會突然這樣安慰他的。在他心裡楊長風是早就定型爲老猛那樣寡言少語的人,如今他突然這樣安慰他,倒是讓楊烈有些不大習慣。
但後面一想卻也是能夠明白,做老爹這一行的,哪個不是個頂個的影帝?爲了能完成任務,別說老猛那樣性子的人能裝,只怕就是楊青那種囂張草包也是能扮演的。
“老爹,雖然你是在安慰我。但是你兒子可是感情破裂了自己主動要出的山,你兒子是被拋棄了的。”楊烈苦著臉,老爹在他這個年紀都在忙著造人了,而他卻還在談戀愛。
楊長風“嘶”了兩聲,他拍著大腿,道:“那是那家的姑娘沒有眼光,不知道咱兒子的好。再者,你現在不是在和舒敏交往麼?那姑娘我看著不錯,你娘也會喜歡的。等往後功成身退,回去風風光光得辦一個西式婚禮,讓那些沒見過世面的老古董們掉下巴!”
“咱們以後還要回去?我還以爲是要在這裡一直爲人民服務下去咧!”楊烈的情緒逐漸放鬆,身體也隨之舒緩,和楊長風一起盤腿坐下,只等著蘇佑軍他們攻破地下室時的信號。
說到這裡,楊長風眼裡明顯就漫出了一股不一樣的情緒,他把煙放在嘴邊咬了咬還是沒有抽,只輕聲道:“落葉歸根。”
楊烈便看著地面,嘆息著他們老一輩人的遊子情懷。同時也思考著將來與舒敏生活的規劃問題。結婚的地點在哪裡、中式還是西式、結婚後又在哪裡買房,日後會不會去他的故鄉……
可以說,楊烈是在憧憬著與舒敏的婚後生活的。她落落大方、知書達理、調皮卻不失可愛,可以說是很多男生心目中初戀的理想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