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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番外之凡漪

我從小便知道,我的父母,并不是我的親生父母,因為,親生父母不會總對你客客氣氣,有禮得像對待客人。

這件事真正得到證實,是在我10歲那年。那一年,發生了好多影響我一生的事。 那年皇宮中的那位姑姑,突然派人來我們伊府傳旨,說是讓我入宮她想見見。 她以前從不見我,這次卻是為哪般?

比我更緊張的是我的父親——伊天樞。 我因想著進宮可以見到凌曦妹妹,僅有的一絲緊張也被歡喜沖淡。可年幼的我并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一場翻天覆地的改變。

那是一個陰云密布,見不到太陽的午后。我穿梭在如迷宮一般的游廊上,迷了路。父親告訴我找到皇子殿下,便能見到凌曦,因為她與他總是形影不離。

我按著一個宮人的指點尋找著,不是說在蓮花池旁嗎,那就順著花香找吧。正思忖著,一陣喧囂吵嚷傳了過來,我順著聲音尋了過去。遠遠的蓮花池赫然在眼前了,幾個十多歲的男孩簇擁在那里,并沒有凌曦的影子。

為首的是一個身著明黃色繡花龍紋的男孩,他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樣子,讓我很快猜想到,他大概就是凌曦愛慕的青梅竹馬——當今的太子拓承衍,同時也是我們的表哥,千玉姑母的兒子。

他此時正閑適地看著自己的小侍衛,將一盤東西使勁塞入某個孩子的嘴里。這時我才看見一個同樣大的男孩正匍匐在地上,脖頸套著一條銀光閃閃的鏈子,奮力地昂頭以躲避那盤東西。很明顯,我的這位太子表哥正在用他的身份欺負人。

身體內的同情與憐憫瞬間泛濫,我急步趕過去,本能地想阻止他們對那個可憐男孩的捉弄。

但就在我走近的時候,那個男孩竟掙脫了鉗制,意欲將身跳入蓮花池中。我的心莫名得急了,緊邁幾步攥住了他紫衣的一角。

他回眸,一頭烏黑濃密的長發披瀉而下,白皙的面龐稚氣未脫,明眸皓齒,一襲紫色錦袍已破爛不堪,然而全身仍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尊貴氣質。

黑色的眼眸中流露著一絲毫不畏懼的凌然之姿??匆娢視r,他的眸光變得柔和,夾雜著釋然,溫暖,甚至是一絲不應有的依戀。

一瞬間,我融化在他深幽的眼眸中,心中有個火苗簌簌地燃燒。溫暖,我想那一刻,我在他的身上體會到,一種好似久違的東西。 他的手現出一道道令我心痛的血痕,我抽出本打算送給凌曦的白色繡帕,小心翼翼地系在他布滿傷痕的手上。

他抽動著嘴角,想要跟我說些什么,然而卻并說出口。以后的日子里,我一直猜想他要說什么,謝謝,抑或別的什么,只是我再也沒有機會了。

那個身旁好似一直怒氣沖沖的表哥,打斷了我們,那個紫衣男孩被他的手下壓走。他不時回頭依戀的眼神,讓我有點心痛。

我那表哥似乎很不滿我們的依依不舍,揶揄似的打趣我。因了剛剛的事情,我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在心里將他狠狠地鄙夷了一番,以至于他的奴才亮出他的身份時,我也沒未他行禮作揖。

是太子,也不能為所欲為,草菅人命吧。他是極生氣的,我心有余悸地想他會將我怎樣,然他只是氣鼓鼓地揮袖走了。我悶悶地想這個梁子算結下了,管他呢!

我只是惦念著那個寧死也不肯屈服在他的淫威下的紫衣男孩。轉過頭一眼就對上了他黑幽的眼睛,他也在尋我的身影吧。我揚起嘴角,微笑著向他喊著:“好好活下去!”

離得太遠了,也不知道他聽未聽到,我乞求神靈讓他聽到,這是我第一次對一個陌生人有了一絲惻隱之心,也可以說是一種掛念,我是真的很掛念他,只是我并不知道這份掛念竟一下持續了七年之久。

我從凌曦那得知,他叫袁昊覺,是鄰國南朝的皇子,送到依離來當質子的。

“你可不要接近他啊,衍哥哥最恨他了!”凌曦告誡我,卻不知我們三個早已交過鋒了。

知道了他可憐的身世,我的惻隱之心似乎又添了三分,滿心都是他那曾絕望,寧死不屈的黑幽眼眸,時時將他放在心尖上。

幾次央著凌曦帶我去看他,可她是那太子表哥的忠實黨羽,說什么也不肯。 后來,我便再也未見到他,不是沒有機會,而是,我從那天起也不再自由了。

那個午后,我離開蓮花池,一路尋到了姑母的寢宮,那時的她是萬人景仰的皇后。奇怪的是寢宮外竟無人把守,不然我不會聽到她與父親的激烈爭吵。

而爭吵的焦點是我,更確切的說是讓我干什么,而父親不允。他們不時地還提到一個千瑤的名字,可以肯定我以前從未聽說過。我好奇的小心靈驅使我靜靜地偷聽著,雖然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她是千瑤唯一的孩子,你不能這么殘忍!難道你要讓她重走她母親的老路!”是父親的聲音,印象中他從不如此憤怒。

“你有別的選擇嗎,還是你打算犧牲自己的親生女兒?”柔柔的聲音,想來一定是她未謀面的姑母。

“你……這……”父親猶豫了,“可我怎么對得起千瑤。凡漪她還那么小……” 父親似乎在抽噎。

“你也知道,凌曦一直就中意承衍,我是想讓她以后如我一般的。” “不,不能因為凌曦而犧牲凡漪。”

“她們之間必須有一個要當圣女?!? 聽到這里,我理出了頭緒,原來我不是父親的親生女兒,凌曦才是。如今我們倆必須有一個做出犧牲,去當圣女。

從此……不再是自己,不再自由,重復母親的老路。母親的老路,如果不走,怎么知道自己未蒙面的母親是怎樣一種人生。

我想也不想地推門而入,“父親,讓我去吧!我愿意!”

父親的臉上老淚縱橫,驚呆地望著突然出現的我,聽我說完,淚流得更兇了。 他身旁的美艷婦人露出滿意的笑容。

從那天起,我成了依離的圣女。

在依離,圣女是體面又尊貴的,但依然沒有人愿意當。

伊家作為依離的名門望族,成了歷代圣女的出產地。我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當圣女的第一年,日子過得十分艱難。遠離家人,和一群嬤嬤們住在皇宮南面冷清的圣女宮。

每天做的事情就是不停地嘗試各種各樣的蠱,然后等待蠱在身體里有了反應。

那種滋味是我這輩子都不再想體會的。鉆心蝕骨的,痛徹心扉的,奇癢難耐的,令人發冷的、大笑的……我仿佛將一輩子所有該體驗的感覺全部經歷了一番,幾乎是百毒不侵了,但我并不喜歡,甚至有些絕望。

眼見太陽落山,我會欣喜不已,期盼著它永遠都不再升起,這樣就不必挨過漫長的白日。一想到身體里藏著不計其數的蠱蟲,我就毛骨悚然,夜不能寐。

絕望與恐懼的時候,我眼前總是浮現出那個叫袁昊覺的男孩的眼睛,想到他堅毅與不屈的眼神,于是心里變得溫暖起來,好似自己并不孤單,也就有了走下去的希望。

其實在后來漫長的歲月中,他一直是我的精神支柱,我告訴自己,伊凡漪,你也可以像他一樣堅強!

我就在這樣的恐懼、絕望和自我催眠中度過了我當圣女的第一年。

令我沒想到的是,第一個來看我的竟是他——太子拓承衍。他看到我,與我看到他時皆是一愣,我驚訝于他的出現,他驚訝于我的變化,“她們不給你吃飽嗎,怎么瘦成這樣?” 眼瞧著怒火就要爆發。

對于他的關心,我并不領情,“與你有關嗎?”

他顯然未料到我的狗咬呂洞賓,氣呼呼地扭頭就走,我想到尚在他手中的袁昊覺,聲音軟了下來,“唉,不要再折磨他了!” 他頓住腳步,聽懂了我說的他是誰,“與你有關嗎?” 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后來,我隱隱約約地聽幾個嬤嬤議論起來,說他從這離開后,去皇后那大鬧了一場,為的是我,結果不了了之。

那以后他隔三差五地就來看我,也不說什么,只是坐著陪我,看我一碗一碗地試蠱,看我邊忍受邊記下蠱發作時的反應。

終于有一次,他搶過碗狠狠地砸到地上,嚇壞了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我。

我記得他憤怒的樣子,以及離去時甩下的那句話,“等著吧,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會怎么樣,他沒說。

歲月荏苒,磕磕絆絆的三年過去了。一天拓承衍興沖沖地跑來,那時他已是一個俊逸不凡的少年。

“想不想聽一個你感興趣的消息?”

多年來我對他一直淡淡,不怎么理睬,我想一定是因為袁昊覺,令我對他耿耿于懷。“你能有什么我感興趣的消息?”說完繼續記下剛剛發作時的反應。這時的我已小有進步,真正做到百毒不侵。

“關于他的你也不聽?”

我停住筆,一彎柳葉眉微微挑起。

“他要回國了!”他掩不住眉眼里的笑意。 我沉著的心慢慢放下又提起,“他要走,你好像很高興?”

“我當然高興,”他傾身靠近我,“因為你們再也沒有機會相見了!”我狀似波瀾不驚的眼中漫布一層晦暗。再也沒機會了嗎?

拓承衍扳正我的身體,迫使我不得不看向他,“凡漪,從此你的心里只能有我!”我側身躲過,并不把他的話當真。他和我都知道,圣女的心里是不能裝任何人的。

所以我的心里不會裝他,但我卻悄悄地裝了另一個人——袁昊覺,那個曾溫暖我的男孩,我沒有也不想告訴別人。

后來,拓承衍又說過等到我十八他就云云的瘋話,我都當作無聊時打發時間的一個樂子,這個耳朵聽,那個耳朵就冒了。總算還有這么個人,可以令你不寂寞。

然而,每個下雨的日子,我還是情不自禁地想起袁昊覺,想他深幽的眼睛。雖然每個晚上都能入夢,但我仍想在清醒的時候想起他,這樣心也變得暖了。

其實,在他離開的那天,我曾爬上圣女宮高高的塔樓,我想哪怕遠遠地送一眼,那也不枉相識一場,即使我們并不真的相識。況且人家連你姓甚名誰都不曉得。

想來是爬樓時心急,腳一不爭氣崴到,鉆心得疼。滿眼的淚水擠在眼眶不肯掉下來,其實疼是次要的,多半是想到這一眼也送不成了,心涼了。

身體被騰空抱起時,連自己都恍惚了,是拓承衍,他隱忍著怒氣的臉上說不出的怪異。我像一個隱秘的心事被人勘破的小女子一般,第一次在他面前示了弱 ,埋下頭,懦懦的。 “想看風景,我抱你去!”聲音中,聽不出任何不爽的情緒,我原本以為他會發怒的。

在他的幫助下,我勉強看到了遠去馬車的一個背影,心瞬時冷了。沒想到車又兜兜轉轉地折了回來,車簾微挑,一抹紫衣探出,我的心止不住欣喜的狂跳,完全忘了此時正身處某人的懷抱。紫衣男子回眸,望了一眼高高的門樓,似乎十分眷戀 。

隔得太遠了,無法辨清他的眉眼,只是遠遠地覺得更俊逸了。正待仔細看看時,身體一個趔趄,他癱坐在地上,“手麻了!” 我費力地撐起身子,想再遠遠望一眼,不想馬車已漸漸遠去。我欲哭無淚,心中一片失意。

便將一切罪過都算在了拓承衍頭上,眼睛狠狠地剜了他一眼,點著腳兀自下了塔樓。“為了他,連疼都忘了!”經他一說,才覺出腳上鉆心得疼痛。然只是不理他,仍忍著向下蹦著。他好似也賭著氣竟沒理,越過我騰騰地自己回去了。那以后好一段日子我都沒理他。

之后又發生了許多與我并不相關的事,比如久病成疾的皇帝終于駕鶴西去,他的兒子拓承衍繼了皇位,成了依離第五位皇帝等等。 唯一與我有關的是,在我豆蔻之年,依離舉辦了盛大的圣女繼任大典,我立于高高的祭天臺上接受了萬民的跪拜。

這意味著,我從此不再屬于自己,而是屬于依離,屬于依離人民。

我不喜歡,但無力掙脫。 唯一的好處是,不用每日再忍受蠱蟲的折磨,生活變得輕松了許多。我不知一個國家聲勢浩大地選出一個女子,如神一般供著,到底為什么,只為信仰嗎?那么信仰真是一種不堪一擊的東西。

只是到后來我才知道,原來那些蠱并不是白吃的,它們在我體內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不過那已是后話了。

那段空閑的日子里,拓承衍送給我的箏成了我莫大的樂趣。以前都忙于試蠱,根本無法像平常女子一般,徜徉于琴棋書畫中,此時正隨我的愿,我如癡如醉地撫箏,不知疲倦,技藝嫻熟到我自己都陶醉,但沒人知道,我更加寂寞。

夜晚的更聲一遍遍回蕩耳邊,我卻無法成眠。有時我會穿著一襲白衣,飄飄乎乎地游蕩在偌大的宮中,期盼有人出現時嚇他一嚇,然后再甜甜地問他:“像鬼嗎?”然而始終沒有人出現。

沒有得到允許,任何親人都不能隨便來看我。何況我也沒有什么親人。七情六欲本已不屬于圣女,我注定的命運只有孤獨終老。那本該絢麗的豆蔻年華里,我第一次深深地明白,一輩子這么長,而我必須一個人走完,沒有退路,更沒有盡頭。

這也是母親曾走過的,她也是頂著煎熬一步一步走下去的,我真的步了她的后塵。如果她知道……她不會知道了……因為她已不在。 大多時候我的心都是冷的,沒有什么能溫暖它,除了想到袁昊覺的眼睛,想到它時,心就變得暖了。

但也只是心暖,人卻冷冰冰的。這一點也許拓承衍深有感觸。他已是一個偉岸的男子,有了男人深沉犀利的眼神。每次看我時都帶著**裸的欲望,如一個男人望自己的女人。這樣的眼神我不習慣。

“我應該喂你一只蠱?!蔽覔嶂~,眼神認真而專注。

“哦!”他揚起嘴角,開懷于我的主動,“我該消受什么蠱呢?”他從不在我面前自稱朕。大概認為我與他同級。

“有一種蠱,女人食了會癡情,而男人吃了會癡傻。對你再適合不過?!?

“你就這么盼我傻嗎?”臉有不悅,效果達到。

“若你傻了,說不定我就真喜歡你了?!毖酝庵猓缃竦哪阄也幌矚g。

“若你吃了呢?” 他的眼神有時我無法了然。

“我本就無情!”

“對他呢?” 我按住琴弦,原來對他念念不忘的還有他。

“這已無關緊要?!?這算回答嗎,如果算,它的潛臺詞一定是,我本可以有情,但是是對他。

“凡漪,有時我真地想恨你!”狠絕的話語卻并沒現出相應的表情,我想這就是典型的言不由衷。

“我寧愿你恨我!”我抬頭,嫣然一笑,笑意未達眼底。

他面無表情,揮袖離去。

“忘了告訴你,”聽到我的話他頓住,“就算你傻了,我也不會喜歡你!”我以為他會發怒。但沒有。

“凡漪,他回來了。在離這不遠的南朝邊鎮?!?

我慌亂了,失去一慣的冷靜,“為什么告訴我?”

“你太平靜了,這樣不好,有點刺激總是好的。”

這是自袁昊覺離開三年中,我第一次聽到關于他的消息。

我平靜無波的心起了波瀾,溫暖滲透整個身體,整個人都變得洋溢。如果拓承衍的目的只是這樣,那么我想他成功了。

在之后的整整一年之中,我都是愉悅的。 可并不如此。十七歲那年皇宮發生了一件大事,因為與我有關,所以多多少少地也傳到我的耳朵里。

據說已弱冠之年的拓承衍一直不肯納妃立后,可急壞了皇太后她老人家,不想他兒子突然跑去說,他要在我十八歲立我為后,一時間,朝堂上下,后宮內外,一下炸了鍋,集體亂做一團,皇上與皇太后相持不下,各不相讓。于是,就給我引來了禍端。

一晚我正在寢室熟睡,有人匆忙中將我推醒,恍惚中一位端莊慈祥的婦人立于床前,她急切得拉起我,“跑,快跑!”她拖拽著我跑向圣女宮的一角,她觸動機關,一個暗藏的地道突現。

“跑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回來!”說完將我推入,她關上機關。

我穿過黑暗一路奔跑,風呼呼地由耳邊穿過,我忘了呼吸。黎明破曉時我來到了依離邊界,回頭發現追兵趕到,我慢慢倒退,直至懸崖邊緣。

太陽正欲升起,而我的生命即將結束,腳滑落的那一刻,我又記起了袁昊覺,他微笑飄來,眼神堅毅而不屈,他說“好好活下去!”猶如神諭,而我已跌入黑暗,無邊無際。

也許命不該絕,我沒死但失了憶。醒來時身處南朝邊鎮的軍營,英俊的王爺袁昊覺告訴我,我是他的侍妾凌曦,我相信了。

他脈脈含情的眼神充滿了愛的欲望,我以為那本是情至所歸。

當真相揭露的那一刻,我才明白自己只是一個替身,我倔強地抗拒本不該屬于我的身份,終于惹怒了他,一個命令將我送進了軍妓營。

淚水橫流時,突然明白原來愛是一件這么折磨人的事情。不幸的是自己愛上了這個只當自己是替身的王爺,欲罷不能。

夢魘一次次的襲來,有些朦朧的過往一點點地變得清晰,記憶像蒙著一張層薄紗,一伸手就能戳破。

直到袁昊覺替我擋下那致命的一箭,臉色蒼白地在我面前倒下,我的心好似也被刺中,碎得七零八落。

頃刻間薄紗破裂,所有的過往涌進腦海,一切的一切瞬時歸位。原來……

所有的迷惑都有了答案。所有的一切都不必再計較,原來緣分就是這般奇妙,而造化又是如此弄人。

我和他注定有緣無分。他命懸一線,而我能救他。圣女血本就是最好的圣藥,我秉退他人,劃開玉腕,看血一滴滴沉入碗中。他醒了,我掛滿淚水聽他訴說著柔柔的愛意,心疼得難受。

離開的前一天,我央求他帶我騎馬馳騁,因為這是我心中一直的夢想——跟愛的人遨游天地,不問世事,不染紅塵。但終究只是奢望了。

大雨瓢潑,我們在山洞相偎觀雨,情至濃時,纏綿不休。將一世的情都凝結于此?!瓣挥X,有一天……你要是找到真正的凌曦,你怎么辦?”

“我愛你!”

“答應我,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她的消息了,一定要忘記她,永遠不要去找她!” 他以為我是小女人的嬌嗔,含笑應下。

“答應我,忘了她,永遠不要去找她!”我雖知,喂他服下的忘**,足以讓他失去關于我的記憶,但我仍不放心 ,一遍又一遍地叮嚀,心中的雨嘩嘩而下,刺痛了眼睛。

雨住天明,我一絲絲地撫過他濃密的眉,堅挺的鼻,最后落在他溫柔的唇上。

紅唇落下,淚滴滴滾落。昊覺,昊覺……鋪平絲帕寫下我對他的最后眷戀:“昊覺,好好活下去!永遠屬于你的凡漪。”淚落,回眸,愛人已隔幾道山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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