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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章 花樹前誤煉人參果 明月下教化仙靈物

姬宗自與李牧分別之后,馬不停歇,沿崎嶇道路,徑往東南行走,一路披星戴月,未有停歇,及至東方見白,稍覺困乏,便欲尋得一處場所歇息一番,約莫一夜行程,已有二百余里,料得前方鄰郊,便有城鎮人家,不由精神抖擻,策馬疾行。

果然,再有片刻工夫,兩旁林木漸稀,禽獸鳴聲漸淡,及至穿越竹林,但見河流阻道,眼前頓時開闊,已然望見前方城樓矗立。姬宗不由心中一喜,掃視兩側,尋得河上小橋,下馬踱行。及至過了河,覓得河旁大路,朝城里方向,牽馬悠然而行。雖是清晨雨露時分,已有三五行人出得城來,南北擇了道,各自匆忙去了。姬宗順路前行,只等前后幾人從身邊越過,便已在城樓之下。姬宗駐足昂首,但見城門上赫然刻有兩個大字,便是安陽城了。

早在殷商時期,安陽便是都城殷墟,后朝代更替,歲月變遷,安陽幾經戰火摧殘,直由秦攻魏趙,改寧新中為安陽,安陽始名,為秦所轄,前后不過幾十年。姬宗知曉其中變故,見城門兩側并無許多士兵崗哨,市民百姓幾乎自由進出,稍作停留,便進城去了。

此時雖是兵荒馬亂年月,安陽城內卻是一片繁榮景象,姬宗入得城來,但見城內街道敞開,南北交錯,屋舍緊列,東西密布,只是少時時分,人群匆匆,穿梭開來,其中販夫走卒,叫賣吆喝,鐵鋪工匠,并列其旁。天下戰亂不息,各地硝煙彌漫,數月來,姬宗所到之處,皆是滿目瘡痍,破敗不堪,不似安陽這般樂融融,入眼來盡皆繁華興盛。

姬宗牽馬隨人流涌動,只得三五行步,但見前方眾人聚集,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姬宗略感疑惑,分開人群,卻是一人穩坐其中,手執木琴,輕唱輕吟。只見那人白發蒼蒼,長須飄飄,身著灰布衣裳,發系月牙銀針,不知究竟年歲,頗有神仙風采,只是旁邊依偎一個小女孩,約莫五六歲年紀,眼睛明亮,容貌姣好。二人面前地上鋪開一卷畫作,乍看去,畫上盡是山山水水,點綴花鳥林木,高低起伏,甚是唯美,只是紙張泛黃,顯然年代久遠。畫旁地上幾個大字:“小女重病,若得貴人相救,愿以寶物相贈!”姬宗再細看那女孩,面容憔悴,身弱體虛,已知陰氣入體,深及內腹,若非神仙下凡,實是回天乏術,可憐小女孩天真無邪,笑語嫣嫣,不知命懸一線。姬宗嘆口氣,不覺目光迎上老者,只感精光逼視,不由心中一寒,差些退卻兩步,硬著頭皮正視老者,依然撫琴,姬宗心中莫名。正思忖間,聞得濃郁菜香,腹中已然轆轆,退回大路,尋見拐道處客棧,青旗上繡刻“如家”,風中飄揚,快步走去。

未及行至,早有管家笑語迎上:“客官住店還是打尖?”

姬宗道:“吃飯罷了。”

管家下腰伸手,請道:“好嘞,客官里面請。”姬宗稍作應承,吩咐小廝好生照料馬兒,便隨小二進店上了樓。小二安排姬宗靠窗坐下,倒上茶水,詢問道:“客官來些什么?”

姬宗道:“有甚招牌菜?”

小二應道:“糖醋哦里脊,紅燒嫩牛肉都是招牌菜。”

姬宗道:“素菜呢?”

小二道:“麻婆豆腐,筍干青菜,客官要哪樣?”

姬宗道:“來盤紅燒牛肉,一碗燴面,肉絲無需太多。”

小二道:“收到,客官飲酒么,店里有上等好酒。”

姬宗道:“是什么品名?”

店小二道:“五糧雜液,杜康茅臺。”

姬宗道:“不必了。”

小二道:“客官稍等片刻,馬上就來”。轉身安排去了。

此時已近正午時刻,樓外熙熙攘攘,熱鬧非凡,姬宗望向窗外,暖陽普照,只是那老者仍在,圍觀者比方才多了許多。不覺困意襲來,姬宗定定神,掃視樓屋,卻些許冷清,只是數人桌前喝酒吃肉。

一會兒工夫,飯菜便端了上來,姬宗拿竹筷嘗了咸淡,小二問道:“味道如何?”

姬宗本來饑餓,只覺美味,不及細品,只是抬頭應道:“甚好。”

小二笑道:“客官慢用”。便欲轉身離去。

姬宗道:“稍等,”指了指窗外人群之處,問道:“店家可知那是怎么回事?”

小二只看一眼,反問道:“客官剛來此地不久罷?”

姬宗應道:“正是,今日方到。”

小二道:“不瞞您說,那爺孫倆也是初來之客。”

姬宗道:“此話怎講”?小二清清嗓子,徐徐道來。

那小二道:“看客官風塵仆仆,想必在外云游已久,閱歷甚廣,自然知曉今日并非太平世道,各處戰亂不息,皆是破敗不堪,不似此地安和錦繡,正是安陽占盡地利之便。安陽此前雖為秦所轄,又處趙、魏、韓三國之界,通往各國必經之地,各國奪取不得,造就安陽中立之勢,漸而來往客商,兵將人流龐大,自然異常繁榮。”

姬宗不想客棧小二竟有如此見識,微露驚異之色,只聽得那小二接著說道:“在三日前清晨,一早小人打開門做生意,便看到他二人已然侯在店門外,頗似今日情景,衣衫襤褸,十分凄涼,小店向來樂于施善助人,便招呼此爺孫用了早點,方才離去。從此他們二人在那邊道口擺下這般陣勢,直至今時。”

姬宗沉吟道:“竟是這樣。”

小二道:“可不嘛,想來爺孫倆也是可憐,也不知那小女孩得了什么病,幾日來不少術士郎中給她瞧病,卻都無可奈何,黯然離去,看她小小年紀,竟然患上絕癥,唉!”

姬宗不由望向那老者,依舊撫琴吟唱,只是小女孩不知何時跑向路邊,前后雀躍,甚是歡快,絲毫不覺惡魔纏身,命在旦夕。姬宗自覺悲傷,心下思慮:“方才疲勞饑餓,只顧尋覓店家客棧,未得細心琢磨那女孩病情,恩師教導自己于江湖中多做善事,此刻便要仔細瞧瞧去,憑自己些許道行,或許能助他二人一臂之力,也好問心無愧,再尋師父不遲。”

正駐神間,聽得窗外道路上馬匹嘶吼,人聲鼎沸,姬宗朝外望去,但見一人馬上飛馳而來,及至穿越市集,身形微傾,虜得一人抱于胸前,馬踏塵土飛揚,頃刻間隨風而去。眾人盡皆愣了神,等緩過來,亂作一團,這才有人高呼道:“有強盜搶人啦,快攔住馬上那人。”

姬宗只見那人來到之時,便覺晦氣彌漫,已知來者不善,起身欲至。待到那人搶去小女孩,片刻工夫,即便離去。姬宗未及多想,翻窗躍下,跳至馬背,無意間瞥見人群中那老者并未驚慌,亦微微望向自己,只覺眼神中透露出無限深意。聽得眾人呼叫聲,姬宗‘駕’一聲,策馬遠去,隨黑袍身形一同消失在眾人視線中。

那人速度極快,姬宗奮力追趕,亦只是始終相距遙遠,勉強不被甩下。二人你追我趕,漸漸拋卻大路,入了荊棘叢林。多時僵持不下,姬宗心下焦急,便欲作法離身,飛前撲下那人。只是身影微動,眼看掠著那人衣角,正是面前道路急彎,那人馬側身傾,繞了過去。姬宗撲了空,待到回坐馬背,緊接轉彎馳來,已然不見那人蹤影。姬宗立馬凝目,環顧左右,依然尋不見那人毫毛。正駐神間,耳邊聽得細風颯颯,心下已知不妙,忙斜身護臂止擋,只覺手臂發麻,胸前一記重創,暈了過去。

不知多少時候,姬宗總算醒來,睜眼望來,面前天色灰暗,天際中一輪明月,些許星辰,自嘆道:好一個大好月夜,便欲起身。只是身體略微晃動,只覺胸前壓悶,頭腦一陣疼痛,忙定了心弦,遲久半起半坐,依樹靠背,痛楚暫緩。姬宗回想起來,記得自身為了營救一個小女孩,追趕黑衣人,進而入了山林遭人襲擊,竟不知現下身在何處。憶得暗襲那人身手力道,絕非等閑之輩,恐怕功力在己之上,那女孩被擄去,不知去向,只怕兇多吉少。姬宗心下且憂且慮,卻無法可施。

姬宗抬頭望望明月,依然皎潔,不由得想起故去雙親,養育自己恩師,情深意重兄長李牧,還有被抓去小女孩,一時間思緒萬千,百感交集,多日來奔波勞累,心智早已不堪,竟迷迷糊糊地入了夢去。

等到姬宗再次醒來,一道光芒射入眼簾,旭日暖陽普照大地,竟是次日清晨了。姬宗回想過往點滴,暗自自責道:“那女孩生死未卜,下落不明,自己卻無法克制身心,耽誤這許多時辰。”起身來又發現衣褲濕了一大片,畢竟山林間濕氣太重,好歹湊合一晚。好在休息充分,精神飽滿,姬宗伸伸腰,見得遠處幾顆棗梅野果,思忖道:我先胡亂吃些野果充饑,再去尋找小女孩吧!

秋風微醺,林間清晨倒有一絲涼意,姬宗快行了幾步,躍上幾顆樹梢,來回點絳幾次,片刻間采摘不少果子,有山楂、李子、梅子、杏子、桃子、榴蓮、葡萄、構子、桑葚等等十幾種,姬宗苦笑:淪落到這田地竟能覓得這許多野果,嘗了幾個,味道十分甜美,便一掃而光,肚子微脹,算是吃飽了。耳聽得樹上嘰嘰喳喳幾處叫聲,放眼看去,原來是幾只猴子,不知道究竟什么種類,何時出現在這里,在樹枝間來往跳躍,霎時又都一哄而散。

姬宗跳上一棵大樹頂端,遠遠望去,盡是些山山木木,山林間濃密一片,看不到盡頭,并無人煙。姬宗思道:漫漫山野,卻不知該往何處搜索那二人。躍回地上,記得那時黑袍人挾小女孩一路向北逃竄,思定主意暫且朝北走走再看。擇了小道,姬宗撇一根樹枝,拍去腳邊灌木荊棘,緩步而行。

林間難行,尋不得來時道路,只得憑感覺胡亂搜索,山野到處雜草叢生,好一會兒才走出幾步路。姬宗只得使了法令,且行且覓。如此慢步行進半個時辰,姬宗心力交瘁,便欲停歇一番,聽得一聲嘶吼,心中一喜,如此熟悉叫聲,知曉便是自己坐騎,已看見駿馬正在那處面對著自己。

姬宗自被打暈醒來之后,尋不見胯下坐騎,猜想已經走丟,當時心中黯然。自與李牧分見,李牧贈馬與己,姬宗與它朝夕相處,早已有了深厚感情,不想偶然失去,又在此處遇見,一時激動不已,感動莫名,頓時倦意全消,抖擻精神,躍至馬前,撫摸愛馬道:“馬兒啊,你跑哪里去,害我找你好苦”。馬兒似有感應,配合著側了側頭顱,發出低吟聲。

姬宗道:“現下我倆迷失荒野,找不到惡人,也回不到原來地方,只怕一時半會走不出去這森林,要困在這里啦”!馬兒似乎聽懂姬宗言語,連帶呼了一聲,踏蹄向前。姬宗驚異道:莫非他知曉道路?姬宗順著愛馬繞過兩顆大樹,撥開幾處灌叢,再拐個彎,眼前豁然開朗,來時道路正在中央。姬宗喜道:真是好馬兒!姬宗思忖:未來途中渺茫,也未可知是否尋得到黑袍男子和女孩,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還是回到城中與眾人商議一下再做決定吧!對馬兒道:“我們回去吧”。調轉馬頭離去。

姬宗騎馬按原路返回,卻越走越是迷惑,雖說進山時只顧追命,道路兩旁景物并未過分留意,卻有大致印象,此刻眼前一切卻十分陌生,沒有一絲相像之處。姬宗心中有一種不祥預感。

也不知走了多久,姬宗一會兒騎馬,一會兒牽馬而行,仿佛前面是一條沒有盡頭之路,永遠也走不完,姬宗暗道自己已經著了道。姬宗曾聽恩師說起過:世上有一種虛無法物,可以使迷茫之人誤墮其中,永世不得脫身。姬宗暗道:莫非我已誤入此中?

姬宗沿道路來來回回尋覓著出口,使出渾身解數卻也破解不了迷局,確信自己入了此種法門,心中倍感凄涼,這種法物變幻莫測,神秘高深,就算恩師出馬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何況自身微末道行,如何能夠脫身,想到要永世困在此中,再也見不到恩師、兄長,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就這樣姬宗坐在馬背上出神,任由馬兒馱著游蕩,不知過了多久,走了多遠,姬宗方才如夢初醒,抬頭看看眼前山峰,山腳下一條河流,自己已在一塊平野之上。雖說放眼望去一馬平川,浩瀚無限,卻恍如無際世界,仿佛一張無形巨大屏障,籠罩著所有生靈,任誰也逃離不去。

自此姬宗便困在這里,也生活了下去,為了生存,在山洞邊搭建一個小茅屋住進去,喝是溪流之水,吃是山珍野味。冬去春來,日升日落,姬宗屈指算來,已有十一年載。

正是十年如一日,這天,姬宗像往常一樣放馬河邊吃草,攜自制弓箭山林狩獵,已捕獲一只麋鹿,仍鎖住一只灰兔緊追不舍,那野兔動作敏捷,東西亂竄,姬宗看好時機,常春樹下埋伏罷了,擺好姿勢,半張弓弦瞄準,只待射擊。但見那兔子突地一跳,避開姬宗視野,隱沒草叢中去了。正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姬宗嗖地射出,正中遠處一棵樹干上。姬宗錯失良機,心中稍感失落,起身躍起幾下,便到草叢中尋覓兔子影蹤。姬宗左右找尋,哪有兔子影子,早逃匿去了,不想荒草堆里積水濕漉漉一片,浸濕鞋褲一截,姬宗感覺有些掃興,卻也無可奈何。

正抬眼間,瞥見箭矢仍插在前面樹干上,約莫五六丈距離,姬宗心想:取回總不算白搭了。朝那邊邁開幾步,已然便在這棵大樹下。

姬宗認得這是無花果樹,樹干大如車蓋,只怕已有上萬年輪,山林中參天大樹比比皆是,這些年姬宗司空見慣,倒也不足為奇,便伸手去拔箭,不想嵌入太深,沒及箭頭,姬宗一時用力,竟然不起作用,便加大力度,猛地拉拽,長箭順勢而出,姬宗一個趔趄,差些摔倒。穩了身子,再看樹上傷紋,竟滲出汩汩紅色液體,姬宗走進些,手指摸了些,紅似鮮血。

姬宗吃了一驚,樹上冒出鮮血汁液這種事情從來沒有見過,一時恍了神,只覺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來安慰自己,可能這棵大樹在此扎根萬年,已有生命靈性,或者此地陰氣聚集,匯聚日月精華。姬宗回回神,見那液體仍然流淌,半晌亦不停止,汁液順斑紋流至土地,浸潤一片,顯出形狀來。姬宗看時,隱約看得那土壤之中有東西蠕動,只是輕微動作,瞬時而止,姬宗心中奇怪:莫非下面有異物藏匿?折了樹枝,蹲下來朝泥土挖去。剝去表層浮土,已然顯出東西,姬宗雖然認不得,心中卻驚喜不已,小心翼翼從周圍挖開。

只是半柱香工夫,那土已去半尺深,那土中物什盡皆顯露出來,姬宗放在手上端詳:兩個灰白色有手掌高看似柔軟實則堅韌物體,卻有幾分人形,身遭伸長些許須根。姬宗稍些困惑,仔細審磨,方才認得它是人參。姬宗看它質地色澤,這兩只人參只怕有幾百萬年長壽,難怪如今人形模樣,適才偶然露出端倪,被姬宗發現,也算造化了。

姬宗上山打獵,不想卻得了這兩只萬年人參子,卻是始料不及,當下便琢磨道:那女孩病癥雖未確診,已知陰氣入體,元氣大損,人參具有回元固本、驅寒增壽功效,何況萬年參子,若得服用些許,病情大可好轉,姬宗不由欣喜,隨即卻又感傷:自己被困無極之地十年之久,仍然不得脫身,那女孩如今也不知怎么樣了?長嘆罷,折片花葉包好人參,尋了捕獲野鹿,一同馱伏著下山去了。

這十多年來,姬宗無時不刻不在嘗試著離開這虛無之地,用盡了各種法門,找尋了所有出路,卻收效甚微,無法全身而退,漸漸也習慣了這樣生活。

當晚,姬宗生火烤了鹿肉,飲了鹿血,打坐練了功,終是閑來無事,便洞穴中竹床上躺下,意欲睡眠。卻是心中煩躁,輾轉難眠,一時興起,睡意全無,瞇見洞外明月映進余光,拂了身上虎皮被蓋,竟起身走了出去。又是一個滿月之夜,月華普照大地,萬物清明,馬兒在草地上孤單單站立,遠處山中時時傳來幾聲野獸嚎叫,片刻卻又回歸寂靜,一切顯得那么祥和。姬宗仰望天際,似乎這一刻便是永恒,總算時間流淌,內心終覺平靜,便走回洞內,看見洞口矮桌上包葉,卷開看看摸摸人參,只感手上粘稠,趁著月光,原來手指一道小口子,流了少許血液,估計方才起身時床邊竹片刮了手指,姬宗含嘴中吮吸一會兒,并不放在心上,進洞踢了腳上草鞋,倒下便入了夢鄉。

天下總算太平,君王愛民如子,百姓安居樂業,姬宗與父母團聚,一家人其樂融融,夫耕婦織,聽得母親呼喚,姬宗飛奔而去,投入母親懷抱,享受著溫暖溫柔手掌在臉頰輕輕撫摸,聞得淡淡草腥味,睜開雙眼,一大張丑陋臉龐映入眼簾,姬宗忙側頭伸手推擋,口中罵道:“又是你這無賴馬兒,用舌頭舔我,真也惡心!”馬兒似乎習以為常,并不以為意,腦袋抖動一下,側開身軀。姬宗迷糊罷了,幸得一粒暖陽恒照,起身走到洞口,伸伸腰,打個哈欠,瞇眼望望清晨太陽,水桶舀瓢水洗洗臉,漱漱口,總算清醒了。

話說天上仙界有一位仙官女神,掌管三屆花草樹木榮衰,一日攜百草之種回宮之時,不慎遺落一顆仙種,留在下界,不知落在何處。那種子經千年發育,又經千年生長方才成形,終成靈芝,本是神仙之物,自有仙靈之功。自從那奔馳寶馬隨姬宗入了此處,雖說與姬宗朝夕相處,也得閑暇時光獨自放空,進了山林第五個年頭某日,于一處懸崖峭壁邊覓得此千年靈芝仙草,偶然食之,已有靈性,得長生之身。那馬兒如何得知神明眷顧,當時便脫胎換骨,成為神馬。姬宗后來見那馬兒放蕩,稍微察覺異常,只道是得山川靈氣養育,長得雄壯健美,并不知曉其中緣由。

姬宗洗漱罷,終覺絲絲涼意,發覺自己仍是光著上身,只穿一條兔毛短褲。此時雖是春暖花開時節,晨間清風拂面,仍然寒冷,姬宗轉身便欲回洞內取穿一件披掛。回頭間,姬宗瞥見桌上之物,頓時吃了一驚:看那兩只物體,足足有一臂之長,大腿般粗細,走近細看,確是昨日人參無疑。姬宗記得挖出人參之時,只有丁點份量,不想一夜之間,兩只人參如何變得這般模樣,當真神奇。那人參此刻已有人體模型:兩只眼睛縫隙已現,耳朵輪廓已成,小嘴微微閉合,胸口稍微起伏,手臂、腳掌生長分明。姬宗細想一番,看看手指傷口,回想初遇場景,暗道:莫不是這人參天生地長如今成精,昨夜飲我鮮血,便可逐漸幻化增長?

那兩只人參確是靈秀之物,乃是天地間精氣匯集而成,無三魂七魄,不死不滅,一旦得遇血靈供養,便可漸漸成形完善,初時吸收萬年無花樹汁液喚醒封印,再有姬宗精血輔助,是以瞬時逆天生長。姬宗平日寂寞無事,遇到這種神奇之物,終感有趣,自此每日以精血導引煉化。那兩只人參倒也配合識趣,以山川河流為爐,吸取日月精華,嗜人之精血幻化,第二日便睜開雙眼,第三日長出幼齒,第四日直立走行,第五日飲山泉之水,第六日食飛鳥之肉,第七日已能張口言語,每日生長七寸,如此七日過去,終于完全成熟。

姬宗自入了山林,多年來寂寞惆悵,不想能育化二人參子,有此造化,倒也樂于此見,仿佛黑暗中迎來一絲曙光,前途盡是光明,此后便全心竭力教化二子,以己之能盡展慈恩。教二子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教二子三綱五常,君臣之道;教二子人情世故,倫理道德;教二子天文地理,易經八卦;教二子三墳五典,八索九丘;教二子文治武功,兵法奇謀;教二子陰陽之術,變化之法。二子本來天資聰穎,倒也勤奮好學,尊師重教,姬宗看在眼里,平淡日子里總算快樂。

這日,風和日麗,姬宗喚二子到跟前,看時,俱是這般模樣:堂堂七尺男兒,皮膚白皙,體態輕盈,容貌俊俏。姬宗心下欣慰,道:“如今你二人俱已完美無缺,也該成名立姓”。一時不知起什么名字好,便順其自然,稍大一個喚成名,另一個喚立姓,吩咐罷,二子跪道:“多謝師父賜名,弟子定當永感大恩。”

二子逢姬宗造身,又聆聽教化,一天天茁壯生長,歲月如梭,轉眼間便是五年光陰。期間學習之余,也隨姬宗游山玩水,騎馬打獵,踏遍了大好河山。這天清晨,姬宗洞外練功修心,使二子山間打水,兄弟二人提了木桶,興高采烈地去了。幾日來,二子隨姬宗時時練功,難得片刻閑暇,內心早已躁動不安,得遇美差,總能偷懶玩耍了。

閑話少說,本來山澗眾多,距離甚近,二人卻一路玩花賞草,招蜂引蝶,順道竟下了山底。小路已盡,乃是一條寬七八丈溪流,清澈透明,自遠處高山奔流而來,延綿不止。二子曾隨姬宗到過這里,知曉那座高山名曰'名山',這條溪流喚作'濁河',是為名山大川,長江濁河。立姓道:“哥哥,我倆好不容易下山一次,趁時候還早,不如到對面山上玩耍一番”!說罷指了指泉流高處。

成名阻道:“師父之前特意囑咐不許踏足那片高山,何況濕地難行,看那林木蔥郁,荊棘叢生,你我插翅也難以飛越,還是回去罷。”

立姓勸道:“師父又不在身邊,如何知曉行蹤,再者憑咱倆道行,莫說前面高山,便是天上宮闕也能去得,今日正好得空,看那山景美化,恍如仙境,便去走一遭罷,也好長長見識。”

成名心中亦是向往,只是回想師父教誨,卻道:“師父差咱們來取水,已經耽誤許多時辰,難逃師父責怪,如何能再貪玩。”

立姓平日里稱呼成名哥哥,雖然偶爾會鬧別扭,對師父和兄長言語倒也言聽計從。如今見哥哥言辭激烈,沒有回旋余地,今日無論如何是遂不了心意,心里雖有不甘,只得悻悻作罷,同成名灌了清流,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返回山上。

原來姬宗初進混沌,到處游蕩,數月間已閱遍山河,大多地方來去自如,卻有幾處地方神秘莫測,一旦涉足其中,頓時法力全無,意念全消,名山濁河便是其中之一,姬宗差些喪命于此,因故十多年來不曾再次染指。憑姬宗資歷本事尚且如此,便警告二子在此萬分小心,不得隨意踏入。

話說二子挑水上山途中,輪流挑擔,始到半山腰間,正值晌午時分,烈日當空,二人汗流浹背,立姓終覺疲憊,抱怨提議道:“哥哥,咱們從山底挑水至此,已有一半行程,也算辛苦,看這烈日炎炎,實在難耐,不如作法飛回去罷,也好稍解勞累之苦。”

成名亦是揮汗如雨,只是阻道:“不可,莫非你忘了師父告誡,他老人家常勸導我們做任何事都要腳踏實地,專心致志,絕不能偷奸耍滑,違背初衷,如若此點考驗都經受不了,卻要作法隱瞞,享受一時之快,如何對得起師父良苦用心……”

立姓看成名還要說教下去,忙阻道:“好好好,就聽你,挑回去不偷懶就當是鍛煉總行了吧”,卻還是小聲嘟囔了幾句。

二人稍作休息,依然輪流挑擔,偶爾成名多走路程,立姓倒再無言語,總算一路上了山,向姬宗交差。

姬宗五年來悉心教導二子,早已把他二人當作親生兒子對待,眼看時至正午,左右苦等不見二人歸來,心下擔憂著急,便欲下山尋找。正逢二人回來,皆是汗流滿面,氣吁喘喘,心中松口氣,心下憐惜,仍責問道:“只是打水去,為何用這么多時候?”

立姓低頭支吾,成名道:“是弟子貪玩,唆使立姓一同瘋耍,一時走了神,山間又迷了路,耽誤許多工夫,所以回來遲了,請師父責罰。”

姬宗何嘗不知二人習性,貪玩定是立姓主意,本想教訓二人,一念二人只是孩子,終有頑皮心性,再想荒蕪山野,無邊寂寞,看二人風塵之色,成名愛護立姓,兄弟情深,倒也欣慰,終軟了心腸,只是道:“總算平安取水回來,暫且饒恕你等一次,下不為例,去洗把臉,吃飯罷。”

立姓本以為哥哥會抖落實情,推責自己,已做好挨批準備,不想哥哥挺身而出,攬責自身,也感暖心,同成名作揖道:“謝師父開恩。”二人前后洗了風塵,隨姬宗桌前落座。

姬宗早已準備好飯菜,有山羊肉干、香菇清湯、辣子筍片,還有新鮮野果繁多,成名立姓二人早已饑腸轆轆,看到如此豐盛午餐,待姬宗一聲令下,便狼吞虎咽吃起來。

席間,姬宗看二人稚嫩臉龐,天真無邪,回想過往悠悠歲月,自己荒廢光陰,蒼老至此,可憐些許白發生,放下手中碗筷,不禁輕嘆一聲。成名察覺師父情緒,微微抬頭,看師父滄桑神情,碗中飯菜已空,躬身取過,柔聲道:“給您盛碗湯”。輕放姬宗面前。

姬宗又看看二人,立姓仍在吃肉,成名只是咀嚼,忽然道:“今日飯菜如何?”

二人乍聞師父問話,稍許愣了下,立姓口中仍填滿食物,口齒不清,搶著道:“很好吃,尤其這個筍干,辣得夠味”。成名聽立姓已經答話,并未言語。

多年來,姬宗總覺二人幼小,出于疼愛,不曾派遣重大任務,成名立姓也只是幫襯著洗衣做飯,并未真正上手,家中瑣事幾乎仍由姬宗一人料理。

姬宗微笑,道:“那就多吃點。”又對二人道:“從你倆出世至今,有多久了?”

成名想了想道:“弟子記得每年夏至去天泉沐浴一次,到今年已有五回了。”

立姓附和道:“確實,弟子也記得那棵老槐樹開花五次”。指了指崖邊大樹。

姬宗道:“不錯,已經五年了,從今天起,為師教你本門一種心法。”

原來姬宗自囚于此地,終日空閑寂寞,本來師承鬼谷子,鬼谷絕學博大精深,竟于十年間融合各種厲害法術,創出一種至高心法,又經兩年時間鞏固完善,善本終成。神功雖成,也逃脫不了此無極之境,在這荒山野嶺卻無用武之地,直至二子化身,視如己出,姬宗便打算將功法傳給二子,于二子平常練功中暗中指點,數次試探,二子卻是煩躁不安,引火上身,無法承受巨大反噬,終究二子身體稚嫩,心跡未開,只得作罷。隨著二子一天天成熟長大,姬宗認為時機已至,便欲傳授真功,也好了此心愿。

成名立姓二人非凡間之物,本來天賦異稟,姬宗起初所教功法只得短短數月已經牢記掌握,幾年來無非重復練習,后來略有小成,會飛天追日、遁地打怪;會騰云駕霧、潛海伏洋;會定身之術、分身之法。立姓便以為學會世間之能,常常和成名比劃較量一番。此時聽師父新教武功,意外之余,倒也興奮,立馬放下碗筷,抹把嘴,直道:“師父要教徒兒什么心法”?

姬宗緩緩道:“是一門新奇心法,為師十年間創下,名曰'不忘初心'法,之前你二人心力薄弱,功力低微,抵御不了練功時強大反作用,是故拖至今日。”

立姓聽師父評價自己和成名功力低微,甚是不服,卻又不敢言語,同師父對峙,只是與成名道:“請師父賜教。”

姬宗道:“此門功法起于無極,由心而生,而后又化作虛無,練功時須拋開私心雜欲,置身化境之中,方能逐漸達到三個境界,終臻化境。”

立姓道:“哪三個境界?”

姬宗道:“一是爐火純青,二是登峰造極,三是隨心所欲。”

立姓道:“師父必然已達隨心所欲之境?”

姬宗道:“并非如此,此心法雖由為師所創,卻神奇無比,為師十年間苦練神功,不曾松懈,也只達到第一層罷了。”

立姓道:“原來弟子五年間所學皮毛,根本不值一提,世上竟還有高深法道。”

姬宗道:“爾等之前所學功法,皆是基本功,這些年來不斷溫故以求扎實,乃是為今日深入練功做準備。”

姬宗用盡心智,機緣巧合之下創下心法,初衷乃是為了逃離無極,后來發現心法雖可與無極抗衡,卻必須達到隨心所欲地境界,才能真正逃離出去,正是宇宙之大,無極之深。姬宗教導二子練習此功,或許將來會助己一臂之力,同逃牢籠。

姬宗接著道:“此功練成之后,便可脫離此地,上天入地,無所不能。”

立姓面露憧憬之色,道:“不知何時才能功成圓滿?”

姬宗目視遠方,眼神堅定道:“每日練功,從不間斷,第一層境界十年,第二層境界二十年,第三層境界三十年,六十年后大功告成。”

成名立姓出世至今,一直待在此地,對外面世界并無印象概念,沒有對比,也不知六十年時間究竟是長是短。成名看出師父惆悵神情,同立姓齊聲道:“弟子定當努力練功,不負師父厚望。”

山風中傳來姬宗傳授心法聲音:萬物皆清明,恒生固有本,將心比日月,以容映光輝。引天河水至江流,平原野草向西吹……

自此,成名立姓隨師父風雨無阻練功,若遇到疑難之處會向師父請教,姬宗也會憑經驗指導二人練功竅門,如此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

這天,風和日麗,萬里無云,成名立姓難得閑暇,商量著山林中騎馬打獵,郊外踏青。二人叢林中捉了虎豹,天空中射了飛鷹,心情無比喜悅,直騎著馬來到一塊空曠草原上,溜了馬,席地而坐。成名收了獵物,對立姓笑道:“今天果真放松,收獲頗豐,回去師父定會十分高興。”

立姓應道:“是啊,好久沒出來活動啦,”頓了頓又道:“哥哥,趁現在時候還早,不如我們去……”

成名打斷立姓道:“立姓你怎么又想去那是非之地,師父地囑咐你忘了嗎?”

立姓不悅道:“老是拿師父壓我,不然你別管我,我自己去。”

成名阻道:“不行,我不去也不許你去,”又柔聲道:“師父是為我們好,聽師父地話好嗎?”

成名見立姓不作言語,已然走到那邊馬旁,折根枯草拂打馬頭,對著馬兒嘟囔著什么。成名輕嘆聲,抬頭看藍天白云,陽光曬在身上暖暖地,不由自主擺好姿勢,練起功來。成名入了功門,在心法幻覺中著迷,突然覺得十分地有韻味,仿佛周身頓時充滿了無盡力量,猛然間矗立在高山之巔,不用吶喊,不用彷徨,恍如置身云霧繚繞中,盡覽湖光山色,又憑借勁風流云,毗鄰仙境天國,化作一葉孤舟,徜徉在這浩瀚蒼穹。不知過了多久,成名睜開雙眼,微一思索,不由喜道:成功了。成名知曉第一層神功已成,不禁感慨道:師父地心法果然非比尋常,妙不可言,令人回味無窮。回過神來,再看周身除了馬兒空無一人,立姓已不知去向,暗叫糟糕,忙使了法術尋覓立姓蹤影,騎馬追趕立姓去了。

話說二子自練心法秘訣,姬宗對二子管教愈加嚴厲,平時除了吃飯便是練功,連偶爾下山也不允許,晚上按時睡覺,稍有違背輕則責罵,重則毒打,二子吃盡了不少苦頭,逐漸也算老實了。姬宗規定,兩年時間里只得一天時間放空休息,不受約束,二子漫長等待著這一天地到來。

要說二子聰慧異常,倒也不假,成名立姓每隔兩年下山一次,這次下山來放空,乃是練功以來第八個年頭,第四次外出。成名于無意間突破第一層境界,自然興奮異常,本來姬宗所創心法憑聰明才智如己之人也得練上十年,才有所小成,成名卻只練了八年便達到第一層境界,實屬不易。

卻說立姓自那次同成名下山挑水回去之后,練功之余,仍還惦記名山禁地、濁河之源,對未知事物念念不忘,總想進入一睹風采,只是礙于師父和哥哥眼線,總不得私自空閑,兩年之中只有一次短暫放空機會,能與師父哥哥避開少時,去一探究竟。立姓每次卻也不敢太過放肆,第一次只得飛躍叢林茂密,第二次越過沼澤濕地,第三次攀沿山峰陡峭,只是循序漸進,從未越及雷池,如此三次罷了,總被成名及時發現阻止,嚴厲念說教導一番,后卻又替己隱瞞,立姓習以為常,思慮待到第四次便可一舉到達彼岸,飽覽山河美色,苦苦等待著機會到來。

這回第四次下山來,雖然打獵捕獸,立姓早已做好打算,只是勸說成名同去那處,仍被無情拒絕,巧遇成名練功癡迷,得空獨自潛了。

話說成名醒來不見了立姓蹤影,估摸去了那片禁地,作法定位,果然覓見立姓已在沼澤之中,成名又氣又急,上了馬,直朝立姓飛奔追去。成名立姓自得道起,只與這寶馬一接觸,已知非一般野馬,靈芝人參同屬仙家之物,俱有靈性,馬兒既食靈芝,與二人一般同得長生。二人平時與馬兒玩耍,或者空中馳翔,姬宗只道是二人法術使然,并未在意,二人以為恩師也知曉其中細節,并不曾與姬宗說罷,姬宗仍被蒙在鼓里。

成名乘馬而來,及至穿越叢林,越過沼澤,到得山峰之上,已然看見立姓便要跨越山頂,到山那邊去了,忙驅馬加速疾馳。

立姓避成名而去,沖破重重阻障,眼看就要到達新天地,猛然間看見天馬行空,馬上一人,正是哥哥成名,亦加快動作,一剎那間,聽到成名疾呼:“不可”,立姓顧不得許多,甩身跳進永恒深淵。說時遲,那時快,成名也躍將上來,伸手拉拽立姓,卻還是遲了一步,只拂卻立姓衣袖,立姓已無身影。成名撲了空,忙定身止步,暗自道:師父再三叮囑不得踏越此地,定有深意,立姓已然鑄錯,想要挽回已經來不及,我不能重蹈覆轍,回去找師父稟告商議才是。看看山谷白茫茫一片,望不到底,心下思緒萬千,返了身,乘馬徑回山洞。

卻說姬宗放成名立姓二人下山,早間練了功,午時洗了身,一天無事,只等二人歸來,看日漸西斜,山道上依然沒有二人身影,心想二人在山洞中悶得久了,下山去定要好好玩耍一番,心中卻不由突突直跳。恍惚間見成名飛馬疾馳而來,下馬拜道:“師父不好了,立姓他進了名山。”

姬宗還道立姓和從前一樣,只是淺嘗輒止,怒道:“混賬,看我不打斷他的狗腿,他人呢?”

成名急道:“師父,他,他還沒有出來!”

姬宗乍聽細思之下這才意識到問題的重要性,驚道:“快說,究竟怎么回事?”

成名道:“本來我們二人山下打獵游玩,弟子卻不知怎么練功翻了迷糊,立姓他趁機溜走,待弟子醒來前去追趕,立姓已經入了禁地,弟子阻攔未果,只得回來報告,都是弟子錯。”

姬宗聽成名說罷,驚怒之余,一時無話,陷入深深沉思。那名山濁河姬宗曾到過,當時姬宗稍稍置身其中,便覺萬鞭抽打,雷火灼燒,若非及時抽身,險些陷入其中,無法自拔,丟卻性命,姬宗還以為是自身法力不夠,又有妖物作祟。后來姬宗幾經考量,發現那處竟又是一個無極之地,只是比當下身處之地更為神秘莫測。姬宗多次告誡成名立姓二人這些地方不可亂闖,沒想到最后立姓還是闖下了彌天大禍。

姬宗略微定定神,淡淡道:“該來的還是來了,事已至此,只看立姓造化了。”

成名見姬宗一改往日態度,已沒有了責備之意,反倒心中恐慌,尋思弟弟只怕兇多吉少,平日里弟弟雖然頑皮,終究同根同源,生死相依,急道:“師父您一定要救救他呀。”

姬宗道:“你們二人都是我心頭之肉,為師如何忍心丟棄,只是那片山河乃是無極之地,一旦進入恐怕永世不得脫身,后果不堪設想。”

成名聽師父言語,心下難過,竟一時哽咽,成名聽師父講過過往,知曉當下便身處無極之中,師父多年來苦心經營,便是要脫離這無極之地,無極交替,任誰有勇氣重蹈覆轍。

姬宗看成名沮喪,又道:“那名山大川,仙氣匯聚,為師凡人之軀,虛弱之身,如何去得。”

原來姬宗少時被戾氣所侵,雖后來被鬼谷子驅除,授之以法,基本痊愈,卻病根留存,暗疾在身。那山川之地仙氣繚繞,陽氣剛烈,姬宗體虛之人如何能夠承受,若非姬宗隨身攜帶當年李牧所贈寶玉護身怎能僥幸逃脫,是故姬宗多年來不依仙草增益,只靠道法修行。而姬宗不知,那片禁地仙物凡人皆能進入,偏偏姬宗體虛之人卻進不得。成名立姓二人乃是萬年人參育化,本身具有仙靈之氣,與那片叢林沼澤區域仙氣相生相屬,故只需法力協助,便能自由穿越,那魔障便奈何不了二人。

姬宗又安慰成名些許,看成名愣愣發呆,勸成名不要做傻事。師徒二人心里皆難受痛楚,相勸無用,夜幕降臨,姬宗回至山洞,假裝休息,留成名洞外獨自靜坐,卻暗中觀察成名是否異樣動作,加以阻止保護。

這晚地月亮格外地圓,成名坐在地上仰望星空,不知立姓是否在同一片月光之下,也在思念自己,回想兄弟二人十幾年成長,有過快樂也有過煩惱,成名想起有一次立姓不小心摔破了石碗,被師父罰站一天;想起四歲那年二人一起制服獅子;想起練功時立姓總是偷懶……二人早已情深意重,生死相依。成名就這樣回憶思索著往事,期間隱約記得師父給自己披上皮衣,直到東方見白。

山中吹來一陣微風,帶著些許涼意,成名不禁哆嗦一下,驚醒道:原來我在此待了一夜,真該死,傷透了師父地心,突然打個機靈,喜道:有辦法了,回身去找師父姬宗。

姬宗亦是一夜未眠,見成名進來,起身相迎,成名直道:“弟子有辦法同您進入名山了。”

姬宗疑道:“有何辦法?”

成名道:“相輔相成,幻化無形,”見姬宗不解之色,繼續道:“師父您承受不住仙氣重壓,弟子卻不懼此道,弟子可以化作形色,縈繞在師父周圍,護衛師父進入無極之地,就像風吹拂白云,水流在空無。”

姬宗想罷道:“此舉太過不妥,稍有不慎你便迷失虛無,煙消云散。”

成名道:“弟子思來想去,已無他法,為救立姓如若粉身碎骨在所不惜,請師父成全。”

姬宗踱步,道:“你不知無極險惡,憑你我現在功力,就算僥幸進去,未必救得立姓,你如何能白白送了性命。”

成名道:“弟子自知功力淺薄,便請師父相助,既是師父不肯,弟子決意前往,只是承蒙師父多年養育,未報師父恩情,請師父見諒,若今后再不相見,只有來世再報大恩,師父保重”。再拜轉身離開。

姬宗看成名黯然離去,不顧個人生死也要救贖弟弟,這份情誼感天動地,畢竟二子閱歷淺薄,洞外徘徊良久,思來想去,終不忍舍棄二子,自知此去旅途渺茫,禍福未知,掃視一眼多年熟悉生活居住場所,牽了馬,橫心追趕成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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