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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絕人道團營送人頭 表戰功連排搶戰績

卻說平王東遷,東周既始,從此天下戰亂不息,紛爭不止,諸侯各國打來打去,各有勝負。其中秦國最為強悍,雖地處西陲,經穆公開疆拓土,孝公勵志變法,日益強大。后秦王嬴政登基,繼承祖輩遺志,無時不刻不在征戰侵吞他國,天下狼煙四起。自派大將桓齮攻打趙國被李牧大敗,終有憚意,轉而攻韓,韓弱,數月即滅,次年又遣大將王翦攻趙,三十萬大軍兵臨邯鄲。

話說成名立姓二人辭了恩師,一路北上,直往邯鄲。此時正值兵荒馬亂年月,一路之上看到盡是餓殍遍野,尸橫滿地。二人初入亂世,怎曉得人間疾苦,只能杞人憂天,但愿盡早完成師父之命。

二人畢竟初次下山,路況不熟,翻過一座山,入鄴城,渡漳水,幾經打探,終歸繞些彎路。饒恕如此,客店住宿一晚,次日一早出發,午時已至邯鄲郊外南城,二人古道上行走,但見兩旁莊稼荒蕪,枯草亂生,盡顯頹敗凄涼之色,迎面恰遇一老一少,二人下馬,成名攔道:“請問老人家,邯鄲還有多遠”?

那老人佝僂彎背,牽著一少年,看二人忽地駐馬下來,臉上少許怯意,聽二人開口問路,又露出驚異之色,孱弱道:“客官要去邯鄲么,那里現在正打仗昵,亂得很,勸兩位還是不要去得好”。

成名立姓二人對視一眼,成名道:“多謝老人家提醒,小生前去有要緊事,還望指點”。

老人指道:“若非去不可,順著這條路直走,過了前面那座小山就是了”。

成名作拳拜道:“謝謝老人家了”,看看老者和少年,又道:“老人家風塵仆仆,這是要上哪兒去”。

老人道:“逃難去了,”嘆聲氣道:“家園被毀,子女戰亂被殺,老漢和小孫子只有遠離家鄉,才能存活下來呀”。

成名看老者年邁體弱,少年無邪純真,二人卻要背井離鄉,相依為命,心中難過,從懷中摸出幾錠銀子來,惻隱道:“我這兒有些銀兩,前面路途險惡,您老暫且維持生計吧”。說著遞給老者。

老人忙推辭道:“這怎么能行呢,這些錢財太貴重了”。

成名塞進老者手中,輕聲道:“老人家收下吧,日后總會用得著”。

老人顫抖接過銀兩,感動道:“您真是好人,祝您二位一路平安”。

成名道:“老人家無須客氣,天色不早了,您老快去前方找處太平地方安定下來吧”。

成名立姓二人與老少分別,成名嘆道:“戰亂搞得百姓居無定所,民不聊生,天下哪還有一片樂土”。

立姓道:“別想那么多了,咱們也沒有辦法改變這一切啊,還有師命在身,時候不早了,咱們也上路吧”。

成名想自己力量渺小,天下之大,豈由心中所愿,只能傷懷自嘆,獨受凄苦。二人直往前行,又得些許時候,道路已盡,乃是一座小山,二人登臨高處,佇立一處小山坡,放眼望去,但見原野上黑壓壓一片,士兵人頭攢動,遍地豎立黑色旗幟,上面鑲刻“秦”大字,正是秦軍大批軍隊圍困邯鄲城池水泄不通。二人環繞幾處道路關卡皆有崗哨把守,難以進入城中,躊躇不前。

二人在暗處觀察許久,成名道:“眼前軍兵密布,咱們如何進得邯鄲城”。

立姓道:“是啊,官兵這么多,一直盯得這么緊,咱們這樣苦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呀”。

成名道:“秦軍重兵包圍把守這里,看來師父說得沒錯,邯鄲城中確有戰事發生,李將軍現在也不知怎么樣了”。

立姓道:“事已至此,也不能回頭,要不咱們硬闖吧,只要進得城中,脫身應該不難”。

成名道:“硬闖肯定不行,只要一顯身,官兵盤問起來,必然露出馬腳,敵眾我寡,追捕起來,咱們便無處隱藏”。

立姓道:“那咱們作法從空中飛過去吧,”又道:“白天易被發現,等到晚上便可以了”。

成名道:“自然可以,只是眼前良機,若有機會先摸清秦軍底細,再入邯鄲,知己知彼,也好有備無患”。

立姓眼珠轉動,靈機一動,計上心來,道:“不如咱們先混入秦兵人群之中,自然也能知曉一二,待官兵松懈之時,再伺機逃脫”?

成名問道:“如何混入其中”?

立姓道:“咱們尋一個僻靜處,埋伏起來,待官兵路過,總有幾個落單,咱們便拿下他,剝了衣服鞋帽,相互更換,再混入人群之中,秦軍人多,諒他分辨不出,便可蒙混過關”。

成名聽立姓說罷,想了想道:“此計甚妙,就按你說得辦”。

當下二人將神馬放養山坡,囑托等候二人回來,那馬兒遠遠去了,二人知曉神馬能耐,并不擔心,看好時機,于秦兵經常走動路旁藏于荒草丘墟處,時刻留意秦兵動向,只等機會來臨。也該二人幸運,二人候不多時,恰有一支兵士路過,待隊伍行盡,當中兩個男子落下人群,閃入這邊土堆里來。成名立姓二人看得仔細,一人道:“憋死了,”另一人道:“可不是嘛,撐到現在”。原來那二人過來小解,已然開始寬衣解帶。其中一人又道:“隊伍快走遠了,咱們快點,好趕上去”。另一人道:“好嘞”。

成名立姓二人對視一眼,不容遲疑,飛身躍將出去,那二人還未反應過來,已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

二人得手,立姓笑道:“真是不費吹灰之力”。

成名道:“事不宜遲,咱們快換下他們衣裳吧”。

二人片刻換好衣服束帶,倒也十分合身,又化作那二人大致模樣,相互表示認可。立姓看看地上二人,道:“這兩個人怎么辦,要不要殺了他們”。

成名道:“不必了,跟他們無冤無仇,既得衣物,不必害他性命”。

立姓道:“恐他醒來之后再告發咱們,豈不麻煩”。

成名道:“他們穴道被封,十二時辰后才會醒來,此處隱蔽,時間足夠了”,又道:“那官兵快走遠了,咱們快去跟上他們吧”。

立姓又看看那二人,依了成名,二人疾步追上官兵,隨在人群后面。

這支隊伍七八十人,大多秦軍新招士兵,二十歲左右年紀,彼此接觸不深,相互不甚熟悉,二人既歸,便有一男子問道:“你倆干嘛去了呀”?

成名立姓二人看那人面善,不像起了疑心,成名隨意應道:“哦,剛剛內急,方便去了,”說罷嘿嘿一笑。

那男子初見二人歸來,少許有些陌生,總覺哪里有些不對頭,但又說不上來,此刻聽成名坦然說來,疑心已減,道:“你們倆可要小心點,咱們老大脾氣可不好,被他發現你倆擅自離開可沒好果子吃”。

成名朝前看去,果然前面一人馬上持鞭,呼喚吆喝,回身問那人道:“小哥,我倆剛參軍不久,咱們這批人這是要去哪啊”?

那人悠悠道:“我也是剛來的,只是聽說咱們要負責糧草搬運,后勤供給之類”。

成名道:“不用去陣前打仗”?

那人訝道:“那還不好啊,沖鋒起來隨時喪命,還是咱們后勤相對安全點”。

成名笑笑,道:“那倒也是”。

一路上幾人又聊些家常,那男子名叫侯爵,稱本是楚人兵士,前些日子吃了敗仗歸降秦人,后來一直跟隨秦軍打仗,如今至此攻趙。成名立姓編造名字叫張平張原,乃是兄弟兩個,家境貧寒才應征入伍。幾人閑話連篇,不一會兒隨隊伍走至營外,成名立姓看那領頭官長給站崗士兵打了招呼,聊了只言片語,那崗哨讓出道來,官長領眾士兵進去秦兵軍營,而后營中繞了一會兒,便在一處營房外立定停歇。

成名看周圍已有其他數排士兵站立于此,皆是整齊有致,悄悄問侯爵道:“小哥,這么多士兵聚集在這里干嘛”?

侯爵道:“怕是待會又要送人頭了”。

成名疑道:“什么是送人頭”?

侯爵解釋道:“就是拉一些俘虜戰犯過來,當眾殺掉,提高士兵志氣,壯壯我軍威風”,又道:“馬上就要開始了,靜靜看吧,一會兒還要訓話”。

成名看侯爵嚴肅表情,謹慎樣子,雖不是很懂,也不好再問下去,同立姓在隊伍中默默觀察著將要發生地事情。

果然,幾人剛立定神情,遠遠便見三五士兵驅趕人群而來,幾個士兵手持鞭子,前后呼應,朝眾人身上惡狠狠抽打去,臉上兇狠表情,喝道:快點走,別墨跡,打死你。成名看那人群大概百十號人,其中大多老人、婦女、孩童,也有幾個成年男子,皆面露痛苦之色,蠕動著身體,由遠及近,不斷**著,行至場地中間,眾兵面前。

那小兵長喝住人群,而后疾步跑至一處,向一個軍官模樣之人細語一番,只見那軍官點點頭,又言語幾句,小兵長立正恭敬退回原位,那軍官隨后也來至人群面前。成名細看那軍官:高大威猛,眉宇之間透露出狠辣狡詐之色,方正國字臉,大鼻上翹,雙耳長垂,粗眉細口,一身威風將軍披掛盔甲,不由心生冷寒,已知此人非一般人物,方才隨人流涌動,未及在意,不知從何處冒出,又悄聲問侯爵道:“小哥,這軍官何人,挺威風地”?

侯爵漫不經心看了成名一眼,小聲道:“這是咱趙佗將軍,這一片營地都歸他管領”。

成名裝作吃驚道:“那便是此次攻趙總指揮了,真了不起”。

侯爵道:“也不是了,沒那么夸張,與趙作戰主將乃是王翦將軍,下面還有羌瘣、楊端和等大將,不過趙將軍也有過人之處,此前聽說作戰十分勇猛”。

成名思量道:“是這樣”。

侯爵道:“別說話了,趙將軍要講話了”。

成名看去,看那趙佗環視在場密集士兵隊伍,震聲道:“今天召集眾兵將于此,大家可知為何?”,看場上肅穆氣氛,遍指驅趕而來人群,頓頓又道:“此干人等皆是趙人,皆為趙兵親眷家屬,俘獲驅逐他們前來,乃是為了當眾殺掉”,掃視眾人,又道:“近日來有將領反映,軍營中不少士兵士氣不振,人心渙散,影響了軍士整體士氣,究其原因,趙兵冥頑不化,孤注一擲,竟敢與我大秦為敵,殺害我秦國眾多兵士,這口惡氣如何能忍,錙銖必較,睚眥必報,”厲聲道:“自此次我大秦大軍攻趙以來,帝國與趙國僵持一年有余,久攻不下,眾兵士難免心生頹廢,今日在此殺了趙人家眷,以泄心頭之恨,從而提高士氣,以期來日眾猛將上陣奮勇殺敵,凱旋而歸,早日回歸故鄉,與親人團聚,光宗耀祖”,朗聲問道:“戰士們說好不好”!

耳聞齊聲呼喊:“好,為大秦戰斗”!聲震山谷。

那趙佗擺擺手,續道:“好!現在各連排將出列,到此集合”。

只見各隊伍中走出一人,成名所在隊中走出來乃是先前那兵長,十數人快步跑至趙佗面前,整齊立定待命。趙佗召喚完畢,朗聲道:“就由各隊隊長帶頭做個示范吧”。

眾將領吼道:“是”,依次有致排開。早有小兵綁縛數十人人跪于眾兵將面前,乃是人群中稍微年輕力壯男子。十來個將領手握長刀,只等那將軍一聲“殺”令,眼看刀鋒揮過,數眾人頭已然落地。

成名于人群之中看遍過程,只覺心頭怒火不可遏制。從兵將驅趕群眾而來,與侯爵私語,得知這些人眾大多趙兵家屬配偶、父母孩子,只因家中男丁參軍與秦人為敵,便被秦兵俘獲抓來,乃是無辜百姓。又聽那趙佗軍官發話,任由兵士打罵無辜黎民百姓不止,已然看不下去,心中躍躍欲試,憑定力修為勉強克制。待數十人跪于秦軍面前,臉上麻木表情,任憑秦兵宰割殺戮,此刻怒火中燒,便欲挺身而出,身形微動,卻得立姓拉拽阻止,聽立姓道:“你要干嘛去”?

成名道:“出去救那些人”。

立姓道:“你瘋了吧,對方人多勢眾,訓練有素,憑你如何救得”。

成名憤然道:“咱不能眼睜睜看著這些百姓被軍兵殺害呀”?

立姓道:“小聲點”,看下周圍,又道:“還能怎樣,軍兵眾多,就算咱倆殺將逃脫出去,制服些許官兵,也無濟于事,未必救得所有人,到頭來這些民眾不是還被殺害,小不忍則亂大謀,別忘了咱們此行目的”。

成名怒道:“這些無辜百姓手無寸鐵,難道任由官兵做出傷天害理之事?”

立姓道:“當然不是,只是咱們勢單力薄,貿然行動只會打草驚蛇,徒勞無益,忍一忍吧,見到李將軍再從長計議”。

二人細語間,又一批老弱遭遇毒手,成名無比心寒,遠遠聽得那趙佗將軍震聲道:“眾將軍已作表率,現在有哪一連隊兵士想要一展身手,鍛煉膽魄,可以自告奮勇,到我跟前來,”又道:“機會不多呦,就剩不到一百個名額了”。

那將軍話音剛落,已有士兵從各個隊伍中躍出,急忙忙跑向場地中央,好像那邊堆滿了閃光金子和漂亮女人,慢一步就會一無所獲,空手而歸。

成名看這場面錯亂擁擠,熱鬧非凡,一時失了神,竟看得呆了,有一種融入其中,體驗一下這美妙世界地錯覺,心想這便是人世間永恒芳華不變。成名冷眼看著這一切,自己所在隊伍中亦有兩名士兵跑了出去,有序站于集結隊伍之中,片刻間這支隊伍集結完畢,整齊排列,當下世界又回歸寂靜。

那趙佗立于隊伍正前,拂視面前官兵,威嚴肅穆道:“現在站在我面前地戰士,都是勇于展現自我、心存大志地好兵,都是咱們大秦國家棟梁,上陣殺敵、建功立業就靠你們啦,大秦需要你們這些勇敢、威武地人才,”緩緩轉身掃視場上其他士兵,厲聲道:“你們這些沒出來在下邊地默默觀察地士兵,或許因為懦弱、膽小,又或許對這些俘虜心存憐憫,不管怎樣,這都是一個弱肉強勢地時代,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我希望你們擺正心態,向場上這些戰友學習,希望下次在這里也能看到你們地身影”。回身又道:“現在跪于你們面前地這些人,都是我們地仇敵,你們可以把他當作螻蟻牲口,現下宰掉他們,戰士們有沒有信心”!

眾士兵喝道:“有,為大秦戰斗”,回聲蕩漾山谷。

那趙佗奮聲道:“好,那就抽出手中長刀吧,向面前這些螻蟻開炮”。

成名于人群之中,看盡慷慨激昂演講,只見士兵一波接一波,輪流斬殺弱者人頭,而后回歸本來隊伍,成名心中悲苦連連,不知何時已被封住經脈穴道,一時動彈不得,自是立姓干得了,猜測立姓怕自己沖動亂來才這樣做。又聞立姓與那侯爵竊竊私語,只是聽個片語,模糊不清,不知立姓說了什么,侯爵似乎應道:“司空見慣了,又不是第一次,這種事經常發生,以后你會慢慢習慣的”。

成名眼睜睜看著那些百姓逐漸喪命,場地上血流成河,染紅了一片土地,跟夕陽晚霞倒相映襯,到最后看那幼齒嬰兒也不能幸免,被士兵斬殺,成名揪心痛楚不已,卻苦無辦法,心憂難道師父所言美好世界便是這樣,不由矛盾莫名,腦中一片空白,亂作一團,恍惚中依稀記得士兵團滅蒼生之后,那軍官趙佗命人清理打掃戰場,而后眾士兵歸隊,趙佗令眾小兵長各處總結反思,悠悠遁去了。

成名立姓所在連排主要負責后勤供給、洗衣做飯雜事之類,算作炊兵連,教官亦是一個面目粗曠漢子,看樣子四十歲左右,皮膚黝黑,乍看去甚是嚇人。成名看他從趙佗那里緩步而來,印堂發黑,面色豬青,未及行至隊伍,聽得侯爵蚊聲道:“小心點,教官來了,別被抓到”。成名聞語,勉強拾起些許精神,只是依然動彈不得,看那教官已然逼近隊伍。

那教官既回隊伍,未作表示,只是在橫隊前面來回走動,冷眼掃視人群,半晌終于開口道:“你們都怎么回事,還想不想混了?”余怒未消,又道:“剛才大將軍召喚演示送人頭,為什么我們縱隊只有兩個人踴躍參加,其他人都傻了是么,看看人家其他連排士兵,步兵連、騎兵連、沖鋒連出了多少人,積極性多么高漲,這還用我教你們嗎?這么好地機會不好好把握,怎么能在大將軍面前留下好印象?不要以為我們是炊兵連這就跟我們沒關系,行軍打仗扯不上我們,我告訴你們,戰爭隨時而至,可以降臨到每一個人身上,在戰場上你不殺別人,別人就會殺你,你們這是為國家而戰、為民族而戰、為榮譽自由而戰,一樣是有尊嚴地,這只是一場小小考驗,如果連這點困難障礙都克服不了,趁早早點滾蛋回家種地,”停頓道:“現在有哪位士兵不想干了出列,支乎一聲,我立馬放行,有沒有”?

場下一片沉默,鴉雀無聲,那教官接著道:“怎么?都啞巴了,還是腿瘸了,”仍無動靜,那教官接著道:“既然沒人愿意做出頭鳥,我也不勉強你們,下次都給我積極一點,別再給我臉上抹黑,我不希望類似情形再次出現,等下散會,吃飯時候都好好想一想,想想我說地有沒有道理”。轉頭離去。

那教官既已離去,隊伍即散,其他隊伍亦是如此,黃昏已至,天色漸晚。立姓解了成名穴道,畢竟站立許久,腿腳有些麻了,成名一時站不穩當,立姓忙攙扶了一把,侯爵看到,關切問道:“怎么了,沒事吧”。

成名應道:“沒事,滑了一下”。

侯爵道:“初來當兵者都是這樣,一開始不習慣,以后就好了”。

成名立姓二人點點頭,立姓道:“咱們接下來要干嘛,教官怎么走了”?

侯爵道:“稍微休息放松一下,待會兒就要灶房外集合開飯啦”。

立姓道:“哦,可是咱炊兵連大伙兒都在這,誰來做飯”。

侯爵笑道:“放心吧,剛才早派人過去了,可能你沒注意吧”。成名立姓二人大致看看人群,確實少了許多,不知何時竟沒注意到。

幾人又轉悠了一會兒,彼此胡亂吹吹牛,解決一下私事,耳聽清脆號角,侯爵道:“時間到了,該去集合吃飯了,咱們走吧”。成名立姓對望一眼,同侯爵去了。

成名立姓二人自從隊伍解散,散步之時便四下留意,想要司機逃去,無奈秦軍各個關卡把控嚴密,二人并無半點機會。

幾人找到組織,按原來方位立定站好,便是一時之間,其他方隊也都各歸其位,乍看去,整支隊伍將近千余人,集合于廣場上,整齊肅穆,威嚴不可逼視,那趙佗將軍不知何時也亦出現,立于隊伍前面高臺上,朗聲道:“戰士們下午辛苦了,等下多吃點,補充體力,晚上咱們還有活動,現在奏起軍歌吧,哪個方隊聲音洪亮先開飯”。

趙佗既然發話,底下士兵自然聽從,有人起了個調開頭,接著幾千人扯開嗓子吼道:“穿越古老文明地厚土,汗水揮灑成功地篇章,牽引時代進軍地步伐,激情奏響美妙樂章,隨我邁入勝利光芒,在那耀眼星光中成長……”成名立姓二人亦是聽得激情澎湃,歌聲震蕩在天地之間,一曲即畢,那趙佗道:“不錯,整體還可以,不過還有進步提升空間,現在從右手邊,每個方隊依次進入灶房,都聽懂了嗎”?

眾人齊聲道:“聽懂了”。隨即眾方隊輪流入場,成名所在方隊乃是最后一個,看秦軍紀律嚴明,組織明確,倒是有些意外。

眾士兵既已入場,飯菜早已打好,立姓認得白面饅頭,玉米稀湯,還有藜芥咸菜,青菜蘿卜,算是豐盛了。各方隊找好位置,又各自圍成一團,又待一人一聲命令“坐”,幾千人齊刷刷坐下,甚是壯觀,又有命令“開飯”,眾人這才拿起碗筷,狼吞虎咽。

成名立姓同侯爵坐在一桌,雖說是坐,卻是坐在地上,桌子乃是一張紙布攤開,立姓埋怨道:“這也太簡陋了吧…”只待往下說,瞥見侯爵手指擋嘴噓聲道:“別說話,被發現就遭殃了”。

立姓疑道:“為什么”?

只見侯爵回頭小心翼翼看看,使個眼色,小聲道:“這是規矩,吃飯時除了碗筷聲,不能發出任何聲音,被抓到之后全體出去做運動,”又道:“剛才在外面忘記告訴你了,別問那么多了,快吃飯吧,有長官過來了”。

立姓側頭瞅瞅,又看看侯爵,雖然十分疑惑,終于不再言語。

……

餐畢,成名立姓同侯爵三人并肩出得灶房,立姓舒展臂腰道:“總算出來了,這一小會兒可憋死我了”。

侯爵笑道:“吃飽了嗎,感覺怎么樣”?

立姓道:“我就胡亂吃了幾口,沒什么胃口”。

侯爵道:“一開始都是這樣,初來乍到嫌飯菜難吃,等以后餓得受不了了就不會說這種話了,哈哈”。

立姓皺眉不語,成名道:“小哥,吃飯前趙將軍講晚上還有活動,是干嘛呀”?

侯爵隨口道:“無非就是做些游戲,排練節目,增強團隊凝聚力罷了”。

成名道:“哦?還有這種好事,倒想不到”。

侯爵道:“咳,咱秦軍就這樣,勞逸結合,注重整體素質,將領們法子多著呢”,突然手捂肚皮,臉上作痙攣狀,顫聲道:“不行,我肚子痛,得去蹲個坑,你倆別到處亂跑,待會再來找你倆”。

立姓笑道:“去吧,別掉坑里了”,說話間,侯爵一溜煙,已無人影。

二人看侯爵遠去,抬頭看看天空,已然灰蒙蒙,天際中懸掛半輪明月,幾顆星星縈繞閃爍。此時雖值夏末,夜晚遲些到來,估摸將至酉時。

成名道:“此時正是良機,咱們總得想辦法快些逃走才是”。

立姓道:“嗯,趁著天黑,咱倆到處看看,總有別處離開,實在不行,干掉幾個秦兵,施法逃去便是”。

成名道:“好”,手指一處,道:“那邊人少,過去看看”。

二人既已決定,便朝那邊晃去,漫步走近,果有數十士兵把哨,天色灰暗,彼此看不清對方模樣,聽得一人喝道:“干什么的”?

成名道:“沒事兒,哥倆吃的太飽了,走走消消食兒”。

那人道:“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嗎,想死嗎,快些離開”。

二人看這些官兵身后不遠處一片小樹林,不知通向何處,心下起疑,成名道:“大哥莫生氣,俺們這就走”。

二人佯裝快步離得遠了,停下腳步,立姓道:“這么神秘,肯定有什么貓膩”。

成名道:“看把守士兵不多,若是什么重地不該這么松懈”。

立姓道:“管他呢,此處官兵少,正好下手,先離開此地再說”。

成名道:“也只有這樣了”。

二人正欲往回走,上去料理這幾個官兵,耳聽一人呼喚喊叫:“張平張原,你倆怎么跑到這兒來了,差點找不到”。正是侯爵。

成名立姓聽人呼叫張平張原,皆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侯爵也亦到二人跟前,焦急道:“這兒是咱士兵禁地,未經許可來這兒被抓到是要殺頭的”。

成名道:“我倆剛才隨便走走,不經意便到這兒了,”又道:“你怎么去了這么久,不會真掉坑里了吧”?

侯爵拍一下成名肩膀,罵道:“去你的,我有那么衰嗎,可能晚餐吃壞肚子了,蹲得時間太長,到現在腳還麻著呢,唉,我這老腰呀”!揉揉腰間。

立姓道:“都扯到腰上了,有那么夸張嗎”?

侯爵道:“當然有了,腰不行身體就虛,身體虛了就會影響到各個部位,特別是重心腳上面”。

立姓道:“真能吹”。侯爵笑笑。

成名道:“侯哥,你說這兒是禁地,難道藏著什么秘密嗎”?

侯爵看看成名,悠悠道:“小哥好奇心挺重呀,這種事與我們無關,盡量少打聽”。

成名道:“是是,我就隨口一問”。

侯爵道:“不過看你倆也不像壞人,遲早會知道這兒的去處,索性我就告訴你倆吧,其實也沒什么秘密,”抬眼看看二人,忽然道:“晚會快開始了,咱們先過去吧,待會再說”。

成名立姓聽侯爵如此說來,一時無法應對,只好應承罷了,同侯爵前去參加晚會。

幾人來到午間場地,遠遠便看到已有三兩個連排士兵團坐一起,點燃篝火,搖曳狂歡,三人掠過去,找到所屬方隊,隱在人群之中,隨波逐流。那白日教官也已來到,立于隊伍中央,發話道:“大伙兒差不多到齊了吧,看看周圍還有誰還沒來”?

人群中嘰嘰喳喳,時時傳出聲音:“一班到齊,”、“三班到齊”、“黃豆還沒來”、“牛二馬上到”。那教官揮手道:“大伙兒想好表演什么節目了嗎?”,不見反應,又道:“王班長出列”。

只見一人躍出,慢跑至教官面前,教官問道:“你有什么高招”。

那人少許思考,應道:“不如來對歌吧”。

話音剛落,底下一片噓聲,眾人議論紛紛,有人道:“對歌有什么意思”,有人道:“怎么又是對歌”,有人道:“還不如來跳舞呢”……

那人轉身,高聲道:“對歌多好啊,活躍大伙思維,提高戰斗力,還能鍛煉嗓音”。底下依然爭論不休。

成名朝那人看去,正是白天出去送人頭其中一人,不由有些鄙視反感,只聽那人回身又對教官道:“官長您覺得呢”?

教官思索一下,緩緩道:“對歌不錯,就對歌吧”!仍有異音,那教官接著道:“大家現在坐下,由班長起頭,組織對歌”。

那班長點頭應了,而后眾人順從席地而坐,那班長將眾人分作兩隊,接著分配任務,已開了頭:“東風吹,戰鼓擂”,那邊一眾人應道:“送人頭,誰怕誰”……

成名思緒早已不在此處,夜風中殘存著些許血腥氣息,又被陣陣涼風吹去,成名看著眾人歌舞狂歡,盡情搖擺,無法分辨出此刻夢幻還是真實。

耳聽得一人呼喚,又被人推推肩膀,成名看侯爵似乎說些什么,太嘈雜卻又聽不清,成名問道:“說什么”?

侯爵附于成名耳旁大聲道:“我說你在發什么呆呢,怎么不唱歌呢”?

成名苦笑:“我不會!”

侯爵道:“慢慢來,會學會的”。

成名道:“侯哥,那禁地究竟怎么回事?”

侯爵停止歡呼,看了成名一眼,拉著成名起身,終于道:“走,去那邊”。

侯爵拉成名至偏僻角落,耳邊終于安靜許多,侯爵道:“干嘛非打聽那個地方”?

成名道:“還不是被你挑起好奇心,我這人吧,有搞不明白的事情晚上睡不著覺的,侯哥你就說說唄,滿足一下我,我保證不會亂說的”。

侯爵道:“只怪我大嘴巴,好吧,我看你人也不錯,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告訴你,”湊近成名道:“穿過樹林那條路乃是此地惟一通往趙國之處”。

成名心下駭然,并不表露出來,只是隨意應道:“那又怎么了,我還以為那兒藏了什么寶貝呢”。

侯爵道:“你傻呀,此時秦趙交戰之際,軍情至關重要,為防奸細走脫,平常都有重兵把守那里”。

成名道:“不也就十幾個士兵”。

侯爵道:“今天情況特殊,多日作戰,士兵疲憊,大將軍下令,難得全軍同歡一次,所以松懈了點”,又道:“據可靠消息,不出月余,咱秦軍便可大勝趙軍,凱旋而歸”。

成名道:“戰事瞬息萬變,哪有那么容易預見以后,再者趙兵精銳猶存,抵抗秦軍一年有余,并未有滅亡跡象”。

侯爵道:“你可知趙兵為什么能抵抗咱大秦鐵騎這么久么”?

成名道:“為什么”?

侯爵道:“那是因為趙軍將領有一個叫李牧的,此人有些本事,拼死捍衛邯鄲,才會造成今日局面”。

成名道:“竟有這號人物,能拒大秦虎狼之師?”又道:“既然趙軍有此能人,為何侯哥大言趙兵一月必敗”。

侯爵道:“你別急嘛,我問你,若此人被解兵權,又或者死掉呢”?

成名道:“那我軍指日便可踏破邯鄲,生擒趙王,”驚道:“侯哥你的意思是……”

侯爵道:“我也是偶然間聽到,我軍已派出間諜,重金收買趙王親信,離間趙王李牧,并且已經成功了”。

成名暗道:“師父果然有先見之明,李牧將軍命在旦夕,我得盡快趕去才是”,看看侯爵道:“果然高明,趙王身邊何人被收買”?

侯爵道:“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成名略加猶豫,爽快道:“那好吧,多謝侯哥解我心中疑惑,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拍拍侯爵道:“咱們過來好一會了,回去吧”。

侯爵道:“走,這些事你可別亂說呀”。

成名笑道:“放心吧”。

二人回到隊伍,狂歡仍在繼續,教官卻不知去了何處,成名走至立姓身邊坐下,使個眼色示意立姓,靜靜呆在人群中,目視著虛幻一切。

便是一時半會兒工夫,成名看侯爵已然沉浸快樂之中,隨眾人盡情歡悅,得空抽了身,帶上立姓,溜了出來。

成名將大致情形與立姓告知,罷了道:“李將軍危在旦夕,咱們不能長久逗留,趁秦軍松懈,盡快脫身才是”。

立姓道:“不錯,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說罷二人快步移至小樹林處,成名道:“你負責左邊那幾個官兵,我擺平右邊這幾個”。

立姓道:“好”。

二人更不遲疑,分別飛身上去,身影掠過,一十幾個官兵倒地,更無發出半點聲響,雙雙落地匯合,成名看一眼倒下官兵,疑道:“你怎么把他們都給殺了”?

立姓若無其事,平靜道:“不然怎樣脫身,況且秦兵如此可恨”。

成名嘆道:“弄暈就是了嘛”。

話音未落,耳聽一人呼喊道:“快來人吶,不好了,有刺客”。原來一官兵恰巧巡視回來,正好遇上。二人不容多想,縱身無盡夜色之中,耳聽身后官兵廝殺喊叫聲,愈來愈遠。

二人一路飛奔,穿越一片樹林,而后越過一條河道,便在一處平野之上,不聞后面秦兵聲響,二人駐足,立姓道:“秦兵沒追過來,已經安全了”。

成名喘口氣,周圍看看,趁著月明星稀,已然遠遠望見前方城樓矗立,城墻上下都是人影,來回走動巡視。成名手指那處道:“前面應該就是邯鄲城了,總算到了”。

立姓道:“那怎么辦,現在半夜三更,要不要前去入城”。

成名道:“去,多耽誤一刻李將軍便多一分危險,走吧”。便朝那邊走去。

成名憂心道:“咱們雖然逃出秦營,總歸欺騙了那位侯爵小哥,心里有些愧疚”。

立姓道:“咱們不也是沒辦法嘛,別想那么多了”。

成名道:“希望他平安無事”。

立姓突然道:“咱們還是秦兵模樣,變回來吧”。

成名恍然道:“噢,你不說差點忘了,還真有點習慣了”。

二人幻回原來模樣,繼續前行,說話間,已然下臨城樓,正是邯鄲城門。

二人將至,便有一人喝道:“站住,干什么的”。說話間已有數名士兵團團圍住二人。

成名道:“各位軍爺,我們有要事面見李牧將軍,煩請通報一聲”。

那人道:“李將軍豈是你說見就見的,深更半夜,鬼鬼祟祟,還穿著秦軍服裝,一看就是奸細,把他們抓起來”。幾名士兵便上來動手。

立姓見幾人欲行不軌,便要作勢反抗,成名阻道:“不要沖動,此乃趙人兵士,或許李將軍屬下,由他去吧”。

立姓道:“就這樣束手就擒,難道任由這些兵士擺布”。

成名道:“只要能見到李將軍就行,吃些苦頭無關緊要”。

立姓悻悻對眾士兵道:“今天我心情好,不跟你們一般計較,來吧,諒你也不敢對我怎么樣”。

幾名士兵把二人綁縛了,一人道:“還嘴硬,這下乖了吧”。

立姓怒道:“混賬,敢對小爺不敬,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成名道:“算了,少說兩句”。

一名士兵道:“把他倆押回去,嚴加看管”。

幾人諾了,推搡著二人,喝道:“快走”。

立姓道:“你輕點,綁著我怎么走快”。

一人道:“少廢話”。

成名立姓二人被帶至城中,七拐八繞,約莫半個時辰,來到一處小黑屋,二人被官兵推進去,一人喝道:“在里面好好反思,最好老實招供了,免受皮肉之苦”。關上房門,道:“等下小爺再來收拾你們”。

二人聽外面又嘀咕幾句,留下幾名士兵看守,終寂靜下來。

立姓道:“哥哥,這里黑漆漆的,那些人也不知道去干什么,咱們怎么辦”。

成名道:“想必去通報首領了吧”。

立姓道:“會不會是李將軍,咱們要等到什么時候”。

成名道:“但愿是李將軍吧,再等等,不行到時候再想辦法”。

立姓道:“繩子綁得太緊了,先松開吧,等他們來了再施法系上去”。

成名想罷道:“好”。

二人松開了繩索,左右等待,已至子丑交替,門外毫無動靜,成名道:“看來今晚不會有人來了”。

立姓道:“那怎么辦,我們要不要沖出去”。

成名道:“忍一晚上吧,明天再說,或許將軍還不知此事,”又道:“折騰了一天了,先睡會吧,養精蓄銳應付明天”。

不一會兒,成名聽立姓沉默呼吸聲,知已睡著,起身走至窗口,借著微弱余光看皎潔明月,凝目深思,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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