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老爺,我愿意在陳家做牛做馬,求老爺不要趕我走。”
大雨中婢女小翠緊緊的拉住陳老爺的褲腳,在他的腳下苦苦的哀求,痛苦的淚水和著冰涼的雨水順著她瘦削的臉龐滑下。
陳老爺雖然一臉無奈,可是還是說道:“翠,我知道你是全心全意的對我,可是我和你的身份不允許我把你留下,你只是一個燒火丫頭,做我的小妾都不夠格,你還是拿著錢趕緊走人吧!”說完就決絕的甩開小翠,將手中的傘塞給她后就大步的走回陳府,待他完全進入府中后家丁立刻把門關上,而陳老爺直至身影消失在小翠的視線中,任憑小翠怎么呼喚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獨留下小翠一個在暴雨中呼喚哭泣,而那把被留下的傘在狂風暴雨中飛舞著,猶如小翠飄搖的生命一樣。
第一章
1923年春,安寧鎮(zhèn)。
“噼啪噼啪......”張府的大門前熱烈地放著鞭炮,圍在張府大門前的人都齊聲叫好,在人們的歡呼聲中張府大少爺張威身著傳統(tǒng)的新郎服喜氣洋洋地走了出來,身旁則伴隨著引導他的喜娘。張威滿面春光的走到喜轎前,在喜娘一聲“新郎接新娘下轎”中,張威大力地踢了一下轎門,喜娘立即上前接新娘子下轎。新娘子緩緩地從轎子上走下來,在喜娘的引導下跨過火盆,張威在旁邊跟隨而上。
待走到大堂之內,只見到張老爺張康年與張母趙萍端坐于高位之上,張威與新娘子各自接過喜帶的一端。在司儀的喊聲下開始拜天地。與此同時,在張府門外看熱鬧的鄉(xiāng)鄰們漸漸起了議論。
“唉,這張陳兩家總算是結為親家了,本來這陳小姐陳雪梅就是張老夫人的娘家人,這下更是親上加親了。”
“是啊,這兩人還是娃娃親,不過這陳小姐在結婚之前可是真折騰了一番。”
“聽說為了防止張大少爺外面有人,她身邊的丫頭可是忙壞了,從陳小姐十一歲時就一直觀察著張大少爺,一旦張大少爺與別的女子接觸,她那丫頭秋菊就會想法查清張大少爺與那姑娘的關系。”
“對啊,有幾位小姐還因此受了罪。也虧著張家大度,張大少爺也是真喜歡陳小姐,否則不定鬧成什么樣。”
“是啊,她那丫頭的腦子可真活,什么都能查的差不多。”
“這陳小姐雖說是嫡出的,但也只是個二小姐,她那幾個兄弟姐妹在她娘的**下也都不是省油的燈,若沒有她那丫頭的幫襯,固然有陳老夫人的保護還是免不了要受許多欺負。”
“幸好張大少爺娶得不是那丫頭,否則不定要受多少欺負。”
“噓,今天是他們倆大喜的日子,這些掃興的事情就不要說了。”
“對對,今天看熱鬧就行了。”
這外邊嘰里呱啦的討論剛結束,他那拜堂儀式也剛好結束了,張大少爺牽著陳小姐慢慢的朝喜房走去。一場婚禮就這樣圓滿結束了。
時間如流水般的過去了,轉眼就是八年之后,‘9.18事變’剛過不久,不過安寧鎮(zhèn)離東北還算遠些,沒有受到波及,只是也有一些日本人到了鎮(zhèn)子上。
陳雪梅抱著兩個月的肚子和張威站在大堂之外。
“大威,我說那高琪除了溫柔些還有什么好的,家里那么窮,還有個傻子弟弟,剛出生就把親娘克死了,剩個爹還是個不能干事的瘸子。公公怎么就看上她,婚禮排場還那么大,都比過我的排場了。”陳雪梅手扶在肚子上,半靠著張威嘟著嘴說到。
張威卻是有點不耐煩了,因為這樣類似的話在二弟張宇訂了親之后,幾乎每天都能聽到。現在陳雪梅懷著孩子,只得讓著她說道:“不管她家世如何,只要是爹選的媳婦都沒錯,你不就是一個好例子嗎?”
張威在說最后一句是其實是有點埋怨她管的太嚴,不過平時張威也沒怎么表示他的不滿,所以張雪梅只當是夸她,雖說心里還是有些不爽,但是也不做聲了,就靜靜的陪著張威等待著弟媳的到來。
新嫁娘過門第二天自然是要敬茶的,高琪第二天就早早的起床了。其實她是一夜未睡,因為昨天的拜堂很不順利。
張家是專門做茶葉生意的,還是自產自銷,經營者一座很大的茶園,而高琪就是茶園中的一個采茶女。她每天早到晚退,辛勤的采著茶葉,茶園里的人無不對她稱贊。張老爺也是一個盡心盡力的人,雖然現在兩個兒子都在幫他料理茶莊的事,但是真正的主心骨還是他。他經常去茶園視察,所以高琪的事他也聽說過。
張家二少爺張宇本來有過一個妻子,兩人是在上大學時認識的。那天張宇正在學校走道上來回踱步讀書,突然感覺腳下一疼,抬起腳一看是一塊手表,可是已經被他踩壞了,正在他拿著手表發(fā)愁時,一道聲音響起了。
“找了這么久,原來在你手里啊。”
張宇一驚,轉頭一看,頓時呆住了。
那時正是夏天的黃昏,幾縷陽光輕柔的灑在他面前的女孩——劉晚晴的身上。那時晚晴穿著一件西洋連衣裙,頭發(fā)也是當時最流行的卷發(fā)。雖然張宇見過不少美女,但是眼前的女孩給了他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好像心動又好像愧疚,對她就是不敢直視,不過他的這種糾結心理晚晴可是不知道。
“喂,你說話啊。”晚晴看著眼前這個一會兒驚訝地睜大眼睛,一會兒又滿臉糾結模樣的男人很是不高興。她那手表可是媽媽送她的生日禮物重要得緊,可是眼前的這個人卻一直拿著不說話。
張宇尷尬地笑了笑說道:“是啊,我在讀書時在......在花壇下發(fā)現的。”
“奧,那現在可以還給我了嗎?”晚晴微笑著對他說。
“奧......"張宇結巴的說道,“可是這手表臟了,我把它弄干凈了再給你。”說完張宇也不管晚晴驚訝的表情就跑了。
后來張宇買了一塊一模一樣的手表給晚晴,可是被晚晴發(fā)現了,張宇就說要為她做事補償,晚晴氣不過就答應了,兩人就這樣糾纏上了,晚晴處處刁難張宇,就在兩人的嘻笑怒罵中,感情就不知不覺的產生了。
后來晚晴跟著張宇回到了張家,可是張老夫人卻不太喜歡她,因為晚晴接受的是西式教育,所以比較開放,就經常出門玩,每次出去張老夫人就要生一次氣。最后晚晴懷孕了,長老長夫人就以懷孕不宜外出為由將她留在了張府,生了孩子后,張老夫人又以坐月子為由抱走了天賜,并且不準她外出。晚晴感覺越來越壓抑,可是又不能說什么,可是后來老夫人總是想法子限制她外出,晚晴受不了了,最后留書一封出走了,等到張宇找到她時,她已是一具冰涼的尸體∶晚晴出走后在上海的一個小村子當了教師,可是為了救一個落水的孩子,她獻出了自己的寶貴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