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慎行道:“正想跟你說這事呢,你知道這次我給第5大隊選的考核科目是什么嗎?”
徐十九道:“這我哪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蟲。”
高慎行道:“還記得兩個多月前,蛤蟆尖一帶的鄉(xiāng)黨向當?shù)剜l(xiāng)政府反映,說他們老莫明其妙丟失家畜,有一家甚至還丟失了一頭牛,你還記得么?”
徐十九道:“怎么不記得,尚文這大縣長還親自去查了,結(jié)果也沒查出來原因。”
高慎行道:“殷尚文當然查不出來,他能查出來就怪了,你知道這零零總總幾十起盜竊案是誰做的嗎?你就想破頭也想不到。”
徐十九道:“這么說,第5大隊抓到兇手了?”
高慎行道:“還沒有,只是發(fā)現(xiàn)了一些蛛絲馬跡。”
徐十九道:“這人都沒抓到,你又怎么知道是誰做的。”
高慎行道:“人雖然沒抓到,但我還就知道是誰做的,這人跟咱們也是老朋友了,上次去青陽縣救人,我還險些栽在他手下。”
“你是說,野口隆幸?”徐十九明顯有些不信。
野口隆幸放著好好的龍口縣憲兵隊長不當,于嗎跑蛤蟆尖當土匪?他腦子里有病,還是說,小日本在耍什么陰謀?可徐十九實在想象不出,野口隆幸跑蛤蟆尖躲起來當土匪,能耍出什么花樣來,現(xiàn)在蛤蟆尖一帶土匪都已經(jīng)絕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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蛤蟆尖一帶雖然不如二龍山險峻,但是林木茂盛,地勢復(fù)雜并不在二龍山之下。
老鴉口是蛤蟆尖山區(qū)的一個小村,原本住著三戶人家,平時以打獵、采藥為生,不過去年秋天,蛤蟆尖附近突然出現(xiàn)了一股神秘的盜匪,之后三家的家畜就屢屢會莫名其妙的失蹤,甚至連地里的地瓜、土豆什么的也會莫名被偷。
有天晚上,其中一家的女人拉肚子上茅房,甚至還看到了神秘的黑影。
鄉(xiāng)政府、區(qū)民兵小隊先兵派人來查,都沒查出個所以然,殷尚文親率縣大隊來剿匪,也沒有什么收獲,而且在追查的過程當中,還死了好幾個民兵,而且死得都很離奇,河灣鎮(zhèn)一帶就紛紛傳言,說是山精作怪。
三戶人家不勝驚恐,就搬離了深山,到山外過活。
三戶人家搬離之后,老鴉口的六七間茅屋就荒廢了。
不過現(xiàn)在,這里卻變成了第5大隊的一處臨時駐地。
茅草屋里,火塘里面的柴火燒得正旺,北方農(nóng)村家家戶戶壘坑,到了冬天,一家人什么活動都在坑上,不過在南方,卻沒人壘坑,南方人大多會在屋里挖個坑,四周砌上石塊或者磚,是為火塘,到了冬天就在火塘里生火,一家人圍坐火塘邊取暖。
小癲子往火塘里加了兩根于柴,一邊扭頭問李牧:“副大隊,你說那伙土匪會來嗎?”
李牧沒有理會小癲子,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火塘上的那口大瓦罐里,瓦罐里燉著一只野兔,是他半小時前剛剛逮來的,每到雪天,山里的動物外出活動時,就會在雪地上留下清晰的足跡,順著足跡追,很容易就能逮住獵物。
所以對于獵人來說,大雪天其實是好時候。
虛掩著的柴門忽然被人打開,刺骨的冷風(fēng)和著雪花便呼呼地灌進來,小癲子和李牧便齊齊回頭,只見犢子抱著手走進來,一邊跺腳抖去皮靴上的殘雪,一邊咒罵著這鬼天氣,這大冷的天,齊膝深的大雪,在山里活動還真不是一般的困難。
“高大隊也真是,不就是幾個土匪么?犯得著咱們5大隊出手?這不是殺雞用牛刀,大炮打蚊子么?”犢子罵了幾句老天,便又抱怨起高慎行來。
對于高慎行定的這次考核科目,犢子可謂是滿腹牢騷,相比在深山老林逮幾個土匪,去拔小日本的炮樓,或者潛入縣城搞搞暗殺啥的,不更刺激?關(guān)鍵是,無論是拔炮樓,打據(jù)點還是去縣城暗殺,都有油水撈,還能好吃好喝。
哪里像現(xiàn)在,窩在深山里,每天凈喝西風(fēng)了。
“行了,你就少說兩句吧。”李牧打斷了犢子,又掀開瓦罐的蓋板,一股肉香便隨著白茫茫的熱氣從瓦罐里冒出來,小癲子的眼睛立刻就直了,再無法把目光從瓦罐上移開來,李牧卻往瓦罐里面加了幾把已經(jīng)洗于凈的野菜,又把蓋板給蓋上了。
犢子抖凈了身上的殘雪,又一屁股在火塘邊坐下來,然后扭問李牧:“小牧,這都已經(jīng)十幾天了,連那伙土匪的影都沒見著,不如出去找找?”
“找?”李牧斜了犢子一眼,反問道,“這么大的山,又是大雪天,上哪找?我們5大隊就這幾號人,找得過來么?”
犢子道:“可老這樣窩在這,那也不是個事呀。”
李牧道:“別急,要想當個好獵人,就得有耐心。”
小癲子忽然問道:“副大隊,那幾個土匪真的是小日本?”
“不知道。”李牧很于脆地道,“不過這是高大隊的判斷,八九不離十吧
“我覺得不會,這幾個土匪要真是小日本,老鴉口十幾口人,還能有活口?”犢子卻頗有些不以為然,又道,“再說了,小日本放著好好的縣城不呆,于嗎跑蛤蟆尖來當土匪?這不吃飽了撐的么?難道也學(xué)咱們,搞什么雪地生存訓(xùn)練?”
李牧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是掀開蓋板又往瓦罐里加了幾顆蔥,加了蔥這一味最后的佐料,也就意味著瓦罐里的兔肉已經(jīng)燉的爛了,這時候就該開飯了,小癲子早已經(jīng)餓得肚子咕咕叫,當即便從火塘邊一躍而起,一邊往外沖一邊高聲叫道:“我去叫四哥他們。”
就在這個時候,遠處山谷中忽然傳來隱隱約約的一聲槍響。
坐在火塘邊的李牧和犢子便虎地站起身來,李牧更在起身的同時將擺腳邊的改裝步槍抓了起來,然后跟犢子飛一樣沖進了門外的風(fēng)雪中。
當李牧、犢子和小癲子踩著齊膝深的積雪來到前方的山谷時,言老四、王一刀還有另外兩個隊員早已經(jīng)趕到,言老四正在勘查現(xiàn)場,王一刀和另外兩個隊員警戒,這兩個隊員是去年秋天才剛剛招募的,都是獵人出身。
第5大隊的人員至今依不滿十人,高慎行的原則就是寧缺勿濫。
“老四,怎么樣?發(fā)現(xiàn)什么沒有?”李牧抱著槍蹲下來,問道。
言老四指了指雪地上的幾滴血跡,說道:“剛剛有人在這里獵殺了一只野兔。”
“打獵?”李牧看了看四周,只見雪地上有淺淺的野兔足跡,還有他們幾個隊員留下的足跡,除此之外,卻再沒有發(fā)現(xiàn)別的痕跡,換句話說,打獵的獵人并沒有留下任何足跡,但他們絕不可能憑空出現(xiàn),更不可能憑空消失,他們不過是抹掉了足跡。
“給我找,從槍聲響起到我們趕到這里,最多也就十幾分鐘,這么短的時間,對方不可能跑太遠,更不可能抹掉所有的痕跡,附近一定會留下他們的痕跡,給我找,附近找不著,就擴大搜索范圍,我就不信了,他們還能飛上天去
李牧一聲令下,幾個隊員迅速四散開來。
不片刻,一個隊員便在幾十米開外發(fā)現(xiàn)了蛛絲馬跡,一叢灌木的葉子上的積雪掉落了下來,而且底下的雪面也有人為修復(fù)過的痕跡,李牧小心翼翼地將篷松的積雪扒開,果然在底下發(fā)現(xiàn)了兩個足印,李牧仔細分辯了足印的方向,當即帶著幾名隊員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