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娟的變相支持,讓李子元的底氣很充足。盡管如果通過硚口和落馬,對于他來說是相對難以克服的一道難關。但李子元一旦下定決心的事情,就是十頭牛都拉不回來。他既然決定要借著上級起的此次戰役,將動靜搞大一些,那么他就會堅決的走下去。
李子元與曾生幾個人在這里唇槍舌戰的時候,關力一直沒有說話。當李子元說出自己心中全部想法后,關力在皺眉的同時也陷入了沉思。等到曾生最后表完態,關力才道:“繞過落馬和硚口兩個據點,不是沒有辦法,就是路有些太遠了,也有些難走。”
“從咱們這里向南走到與壺關交接的地帶,有一條過去馬幫走過的山路,從那里可以繞過落馬和硚口兩個據點。不過從這里到那條山路,在到平川鎮足足要走一天多的時間。而且出了山之后,到平川鎮還有二十多里的平原地帶。”
“這條路原來在滿清的時候曾經有馬幫,為了避開太行山內的土匪走過,不過已經幾十年沒有人走了。不僅路難走,而且中間大多都是荒無人煙的地帶。俺小時候曾經聽人說起過這條路,但是具體情況卻并不是很了解,因為俺也沒有走過這條路。”
“不過隊長,你的那個通訊員可能會知道一些。你也知道獵戶整天在山林子里面轉悠,越是人煙少的地方,獵物也就越多。就算你那個小通訊員不知道,但是俺知道他爹肯定會知道的。他爹俺雖說不認識,可也知道那是咱們這一片有名的老獵戶。”
關力的話音落下,李子元立即跳了起來道:“那還等什么?我就說嘛,這么大的一片山區,哪能就那么兩條通道能出山?趕快去找人。這老爺子只要能幫忙,就算老子給他跪下都成。”
對于李子元相當急迫的表現,對這位隊長除了打仗和訓練上細心無比,其他的事情上卻是相當大大咧咧習性,這段時間已經很熟悉的關力道:“隊長,不用去找了,人家就在咱們駐地等咱們呢,人家是找上門來要兒子了。”
聽到人家家長找上門來了,李子元卻是無所謂的道:“管他來接兒子,還是來要兒子,反正那小子我是要定了。奶奶的,我好不容易找到這么一個幾乎是天生的山地戰專家,可不能就這么給要回去。”
李子元也不管身邊幾個人的一臉黑線,直接拉著關力去找到自己那個通訊員的父親。等看到那個坐在一塊山石上的中年男人的時候,李子元微微的一愣,手甚至有些緊張的握到了身邊駁殼槍的槍把上。
他的這幅表情,把邊上的關力嚇了一跳,連忙按住李子元的手。感受到關力手上的溫度,李子元苦笑了一下道:“老關,這個人身上的殺氣太重了。我至少有中感覺,他不單是一個獵戶那么簡單。他雖然隱藏的很好,可我依舊感覺出他身上那股子血腥味。”
“獵戶,我在川北老家也不是沒有接觸過,我們那兒的獵戶也有的事,可沒有他身上這股子殺氣。這股子殺氣不是打幾頭野獸能養出來的,他手上肯定曾經有過不止一條的人命。這個人究竟是什么人?”
李子元這番話說完,關力也愣了。人家找上門來的時候,都是他接待的。他怎么從來沒有感覺到這個人身上的殺氣和血腥味?他只是感覺到這個人有些孤僻,不是太愛說話而已。
看著面帶懷疑的關力,李子元苦笑道:“老關,你是沒有真正上過戰場,你沒有真正經歷過那種血腥的場面。這種感覺,你自然感覺不出來。不過不管他是什么人,只要不是小鬼子就好。”
說罷,李子元直接走到那個已經注視他很長一段時間的獵戶面前:“你好啊老哥,歡迎你到我們這里來。你看看我們這兒太簡陋,也沒有辦法招呼您。您的來意,老關已經告訴我了。可我想,咱們是不是坐下來商量一下?”
對于李子元的這番很注意語氣的話,這個獵戶搖了搖頭道:“俺沒有什么好和你們商量的。你們打鬼子,那是你們的事情。俺的兒子還小,他不能跟你們走。俺這次來,就是帶他回去的。俺知道你是這支隊伍的頭,所以俺這次來只找你。”
李子元盡管語氣很平和,甚至是有意識的放低了態度。但很明顯當面的這位老兄并不很買賬,直接開門見山的表明了來意。而且態度很堅決,話里話外根本就沒有給李子元留下轉圜的余地。
對于這位老兄的態度,李子元卻并未生氣。從關力身上翻出來他給的,關力卻一直都沒有舍得抽的那包哈德門香煙,打開后抽出一支遞到他面前道:“老哥,你怎么看出來我就是這支隊伍的頭?咱們兩個還是第一次見面吧。老哥,我只知道你姓郭,大號能不能告訴一下?”
李子元遞過來的香煙,人家根本就沒有接受,直接推到一邊去:“俺生在山林中、長在山林中,也指望這片山林養活。俺爹娘死的早沒有大號,你要是愿意叫俺郭老三也行,不愿意叫俺郭老頭也隨你。”
“俺雖說只是一個獵戶,可俺的眼睛沒有瞎。你雖說年輕很多,但是卻有你身邊的那位關老弟身上沒有的殺氣。你和他們不一樣,一看就是戰場上殺出來的。認出你來,并不是一件難事。”
“之前關老弟說這件事情得你決定,所以俺只找你。俺不管你們是八路軍,還是九路軍,或是這個、那個什么軍。那孩子俺今天必須要帶走。俺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他自幼跟俺在山林中野慣了,不是當兵的材料。”
聽到眼前這位自稱郭老三,卻不愿意報出大號的人態度很堅決,李子元沒有將話題繼續停留在他的那個現在躲了起來的通訊員身上,而是順勢轉換了話題:“郭老哥既然不愿意報出大號,那我就稱呼您郭老哥。”
“您剛才說生在山林、長在山林之中,那我想問問您對于壺北這么大一片山林,您都熟悉嗎?壺北這片山地您熟悉,那壺關那邊呢?這么大的一片山區,地形還這么的復雜,您不可能都知道吧。”
對于李子元的變相激將法,郭老三卻是明顯不接招:“李隊長,俺對這片山林熟悉不熟悉,那是俺的事情,這好像與俺來這里找人,沒有啥關系吧。李隊長你有什么話就直接說,不過就算你說出龍叫來,這孩子今天我也得帶走。”
郭老三的油鹽不進,李子元也干脆不繞彎了,直接開門見山道:“郭老哥,既然你這么說,我就直接開門見山的和你說了吧。我們要打平川鎮,可必須要繞過落馬和硚口,這兩個出山的必經之路。”
“您說您生在山林之中,長在山林之中,但我知道您老哥,肯定不止是一個獵戶那么簡單。您看出我身上有殺氣,您的身上雖說掩飾的很好,可我在您身上也感覺到了一絲殺氣,還有一股子血腥味。
“您以前曾經干過什么,我并不想知道。但我知道您作為獵戶,肯定對這片山林很熟悉。我今天就想問問您,能不能給我們指出一條繞過落馬和硚口,抵達平川鎮的山路。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您能夠給我們帶一下路。”
“如果您能答應我的這個條件,如果郭小山同意和您回去,我會毫不猶豫地放人。還有,孩子愿不愿意回去,還得看他自己的決定。如果您答應給我們帶路,這一路上您也有機會勸說他不是嗎?至少比現在看不到人要好的多。”
李子元的開門見山,讓郭老三微微一愣。他沉默了良久才道:“路到是有,可那條路很難走的。不僅山路很陡峭,很多地方都得沿著懸崖、峭壁走。因為已經多少年沒有人走了,那一帶還有豹子,俺還在那里見過老虎。”
“那條路因為難走,早就已經沒有人走了,幾十年下來已經沒有幾個人知道,那一帶還曾經有過一條路。眼下整個壺北東部山區,現在知道這條路確切位置的就剩下俺一個人。這個路我可以給你們帶,但是出山后孩子我要帶走。”
“你們要打平川鎮,那是你們的事情。但俺的孩子還小,不能跟著你們上戰場。這個孩子是他娘給俺留下的唯一一條根。你得答應俺,只要到了出山的地界,俺就帶他離開你的隊伍。”
郭老三的態度很堅決,甚至可以說是威脅。他的意思很清楚,你要是不同意放人,我就不給你們帶路。對于他的威脅,李子元盡管很不滿,但最終還是點頭答應下來。表示只要他能做通他自己兒子的工作,自己絕對不阻攔。
李子元的表態,讓郭老三一直緊繃的臉色略微緩和了一些。既然他答應帶路,李子元也就沒有絲毫的猶豫和耽擱,立即與曾生一起集合部隊。而在出前,李子元也拿出了最后的家底。
將子彈按照每人六十,兩挺歪把子機槍每挺五百子彈的標準配。兩支部隊的老兵,每人四枚日造手榴彈,新兵每人四枚晉造手榴彈。這個標準用李子元的話來說,為了打好這一戰他可算是砸鍋賣鐵了。
不過曾生部隊中的老套筒和漢陽造使用的七九子彈,他現在手中是一都沒有。那些使用老套筒和漢陽造的戰士,只能靠著來壺北之前上級下的每人二十子彈作戰。但在李子元捷克造步槍的誘惑之下,曾生倒也不以為意。能給自己部隊中的三八式和晉造六五步槍,補充足夠的彈藥,曾生已經是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