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不疼？”許欣歸拿了冷毛巾小心翼翼的往寒序臉上貼, 很嫌棄，“你不知道躲的嗎？”
寒序眉毛一挑，斜眼過去看她, “我這是爲了誰？”
“……”許欣歸眼皮垂下來, 按在他臉上的手勁加重,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不是他說了她懷孕的事, 她爸至於對他下狠手麼？
自作自受。
“哎。”雪上加霜的疼, 寒序一下子站起來，皺著眉毛捂著臉，“謀殺親夫啊？”
“哼。”許欣歸沒好氣的把毛巾扔到牀上, 翻了個白眼站起來準備出去，“不疼了就趕緊走, 你爸媽都坐在客廳等你呢。”
也虧得他在她爸媽面前隱藏得太好了, 一頓飯下來, 她媽媽對這個準女婿簡直是滿意得不得了，看到他臉上印著的五個手指印就心疼的不行。吃完飯碗都不要許欣歸洗了, 趕著她幫他敷傷口。
男子漢大丈夫的，一點點小傷算得了什麼，真是大題小做。
許欣歸嘴裡嘟囔著，捶著肩膀往外走。
寒序擋住她，“我什麼時候說不疼了？沒看見還通紅的麼？”
許欣歸根本不想睬他, 越過他就要走。
他往她的方向移了下, 堵住了她的道, 臉上掛上痞痞的笑, “許欣歸, 你就這麼對爲你受傷的男人的？”
“又不是我求你的。”許欣歸看他臉上的紅印，表情有些不自然。
寒序看出她心虛, 嘴角翹了下，“那你男人爲你做到這個份上，你就沒點表示？”
他一口一個你男人的，弄得許欣歸很不自在。
“你要什麼表示？”她擡眼看他，眉頭皺在一起，很不耐煩，“說吧，要多少錢？”
還真把他當鴨了。寒序歪頭笑了聲，“我不要錢。”
“那你要什麼？”許欣歸覷著他，“除了點小錢，我這個人什麼也沒有。”
“嘿，還挺富。”寒序笑看她，那眼神勾魂得很，伸手勾住她下巴，湊近了，“要不，再做一次，……肉償？”最後兩個字被他拖得長長的，呼在許欣歸臉上。
他湊得太近了，許欣歸被他突然的笑恍了心神，臉”轟“一下通紅，待回過神後，抿了抿脣纔過來推他，兇巴巴的很有氣勢：“不知道前三個月不可以嗎？”她氣咻咻地，“你做死算了！”
“行，那等三個月過後。”他很好脾氣。
許欣歸這才反應過來，舉起枕頭就往他身上砸，“去死吧，三個月之後也不和你……”太羞恥了，她纔沒他那麼厚的臉皮。
寒序輕佻的誘她：“不和我什麼？”
“……”許欣歸沒精力和他打鬧，撐著腰坐下來，鬱悶的想了一會兒，平心靜氣的問道：“哎，你非得娶我到底是爲什麼，就爲了孩子？”
沒等他說話，她就不耐煩的砸吧了下嘴，自我否定的笑了下，“不可能，又不是隻有我一個想給你生孩子……”她苦笑，心情也低落下來，她還是死心眼，跌進一個坑十幾年都爬不出來。
她問題出來的時候，寒序自己也愣了，他到底爲什麼非得娶她？
爲了她肚裡的孩子？
他揉著下巴，甩掉腦袋裡渾沌一片的昏暗，擡頭準備揚起漫不經心的笑，笑還沒完全爬上嘴角，就聽許欣歸又來了一句。
“別和我說你是第一次要讓我負責，我纔不信。”
他目光轉過來，懶洋洋的捏住她肉嘟嘟的臉，不正經的笑：“不信就算，反正你是負責定了。”
“切。”許欣歸不理他，並不當真。他這人向來胡謅瞎掰，根本分不清真還是假。她繼續(xù)繞回正題，揮手趕他出去：“你趕緊走吧。這麼晚了，我要睡覺了，很困。”她本來就嗜睡，懷孕之後睡覺更是昏天黑地的。
見她真的困了，寒序也不糾纏，“得，睡吧，別累著我兒子。”
“你就知道是兒子了？”許欣歸就是不喜歡他一口一個“你男人”“我女人”“我兒子”的，忍不住要膈應他，“你就知道不是女兒？”
寒序挑眉，“不是你說喜歡兒子麼？孕婦最大，我還不得順著你？”其實他是想要一個女兒的，和她媽媽一樣膽怯怯乖乖巧巧的聽話，不知道多省心了。
“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兒子了？現在都男女平等了……”
“以前。”
“多前？”她就是不相信他，這個人滿嘴胡謅，自從撕破臉後，在她面前就沒一句正經的。
寒序嘴角抽笑，挨近她，“高一暑假。”
她臉上的表情立馬變得一言難盡。
關於生男生女的事，春心萌動的她高一暑假的時候對他說過。
那時候每天晚上海吹鬍謅的，也不怎麼就繞到結婚後生男生女的事情上了。
許欣歸那時候還很害羞，對著寒序還不好意思，只能羞答答的問他，以後是喜歡女兒還是兒子。
“無所謂，都一樣。”
她“哦”了下，有些失落，“我喜歡兒子。”
“嗯？爲什麼？”
她想象著以後結合了他和她相貌的孩子，打出的字都帶著粉色泡泡的甜蜜，“因爲他肯定長得跟你一樣很好看，很招女孩子喜歡。”
“啊？”
“呃……”許欣歸趕緊把自己拽回來，正襟危坐，“我是說，養(yǎng)女孩子太麻煩了，長大了我得帶她去洗澡，要是個男孩子，就讓他跟著他爸一起去，我就落個輕鬆了，呵呵……”
“暈，居然是這個原因。”
想到以前的事，許欣歸心裡沉下來，“我要睡了，你趕緊走。”不讓自己亂想，許欣歸乾脆掀了被子拱進去，“快走走走！”
他居然記得那時候她對他說的話。她躲在被窩裡，腦子又不受控制的到處亂飄，他還記得，還記得那時候的聊天內容。呼……
她搖搖頭，呼吸禁不住急促起來，他這個什麼意思啊，她又要亂想了……
寒序笑，伸手去扯她，“把頭露出來睡。”
“哎喲，煩死了。”就是不想看到他才把頭埋在被窩裡的，許欣歸被他拽著脖子弄出來，心裡憤憤，看向他的時候卻又忍不住希翼，“你說我喜歡兒子，從哪裡看出來的？”
他把她脖子放到枕頭上，聽她這麼問，頓了下，對上她緊張渴望的眼神，不正經的說：“猜的。”
果然。
許欣歸垂下眼，在心裡狠狠警告自己，怎麼還能抱有期望，都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了，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還快，還期盼他能記得那時候她說的話呢。
可笑。
她拉上被子，悶悶道：“你快回去吧。”她現在實在受不了他在在她面前若無其事的笑了。
“嗯。我回去了。”
許欣歸閉眼聽著他的腳步，知道他已經走到門口，手摁在門把手上準備開門出去了，也就放心的睜開眼，放空的看他線條好看的脊背。
寒序似是想起什麼，突的轉身，“那個。”
許欣歸躲不及，硬著頭皮和他對視，“什麼？”
“初中同學會的事，你接到通知了沒？”
“啊。”許欣歸點點頭，她是早知道這事，但是就沒想去。
“那天我們一起去。”
和他一起去？
許欣歸坐起來，滿臉不願意的直接拒絕，“我不去。”
“爲什麼？”
“……”許欣歸抱過牀邊小烏龜玩偶，扯它的尾巴，鼓著臉，半晌擠出幾個字，“就是不想去。”
她初中成績那麼好，中考還超常發(fā)揮和寒序同校了，班裡同學和老師都覺得她是績優(yōu)股。可是沒想到，股市有風險，她進了高中之後就跟不上了，拼死拼活的才考了個大學，高考成績還趕不上初中成績沒她好的同學。現在在讓她去見初中的老師同學，她真是沒臉，太丟人了。
“自卑了？”寒序看她低頭半天不吭聲，走回去擒住她，擡起她的下巴，仔細端詳。
突然被他這麼一弄，許欣歸嚇了一跳，有些生氣的擡眼看他。
他眼睛生的太好，一旦含著笑意看向你的時候，就是勾魂攝魄的吸人，許欣歸不敢直視他帶笑的眸子，暗自強裝淡定，嘴硬道；“就是不想。”
寒序上下掃視她一遍，笑了下，反而放下捏住她，轉身拉開衣櫃，嘖嘖挑剔。
“看看，這衣櫃裡都是些什麼衣服。”他勾起一件夏天的中袖雪紡上衣，嫌棄道：“夏天的衣服，胳膊都只露一半。”
“那夏天的衣服應該是什麼樣子的？非得要袒|胸露|乳的全給別人看光了纔算正常？”許欣歸氣得用小烏龜丟他。
寒序勾起另一件衣服，“夏天怕走光，冬天裹那麼多還怕？”他把幾件羽絨服都拿下來，不屑的扔到牀上，“這麼長，就你那麼點身高，恐怕要垂到小腿吧？”
“……”
“知道自己打扮的不好看，還不跟著學學？”
他的眼光被圍在他身邊的鶯鶯燕燕養(yǎng)的那麼挑剔，她就是怎麼打扮也沒有用。許欣歸心裡的自卑怯弱翻山倒海而來。
“你到底走不走？我睡了。”
“啪嗒”一下，臥室一片漆黑，她把燈光摁掉了。
呵。
寒序盯著黑暗裡拱起的一團無聲勾起脣角。
真的自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