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棧,收拾好了一切之后,逸隨卻并沒有打算離去。而是坐在桌子旁邊,看著蘇洛。
“你這樣看著我,我怎么睡啊,而且你難道就不困么?”
被逸隨這樣看著,蘇洛覺得蠻不自然的。
“我是怕離開了之后,你又自己跑出去了怎么辦?”
即便是這樣被蘇洛說了,可是逸隨卻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我剛才都已經(jīng)受到教訓(xùn)了,怎么還敢自己一個人出去。你放心好了,在老康他們沒到的這幾天,我要是出門肯定都會告訴你的。”
唉,難道自己剛才遇見了那樣的事情還沒長記性么,那自己可真就是活該了。可是逸隨也不至于這么信不過自己吧,就算是自己偶爾喜歡耍些小聰明,卻也不至于如此的沒腦子。
“不行,就算你不出去,別人也會找上門來的。我還是得在這里看著你才放心。”
麻煩自己來找上蘇洛也不是一次兩次的了,逸隨無論怎么想都是不能安心的。
“可是,那你也不能整天的看著我啊。就算是我沒什么,你自己也熬不住了。你要是不走,那我也就這樣看著你,咱們誰都別睡了。”
說罷,蘇洛還真搬了張椅子放在逸隨對面,自己坐了上面,盯著逸隨一動不動的看著。
二人就這樣僵持了很久,誰都不肯讓步。
“罷了,這可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自己溜出去,或者遇見了什么危險,那我可一定會寸步不離的看著你。”
終于,還是逸隨做出了讓步。平日里看起來最好說話的蘇洛,其實卻是個最固執(zhí)的人。
“知道了,知道了。都這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明天一大早,我可要喊著你去跟我見李老伯呢。”
見逸隨終于松了口,蘇洛自然是很高興的把逸隨送了出去。
躺在床上,想著今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情,蘇洛還是心有余悸的。不愿意把所有的人都想的那么惡劣,可是偏偏會遇見一些壞人。
天下這么大,人那么多,自己又怎么能看出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比起先前遇見的那些壞人,今天那人,用意簡單多了,看起來也是最容易對付的。可是,卻偏偏是自己最怕的。
這樣的人目的很明顯,可是卻不會給自己絲毫機會逃脫。不像是之前的那些人,似乎是想要傷害自己,可是卻并沒有真的做什么。反而是這看起來最不需要害怕的,傷起人來更直接。
幸虧這次自己沒有堅持要自己過來,否則還真不知道現(xiàn)在自己會嚇成了什么樣子。如果之前,自己就那么一個人走了,還不知道都會遇見什么呢。
要是自己能會點兒武功就好了,也不知道現(xiàn)在學是不是還來得及。畢竟,他們也不能永遠跟在自己身邊,獨自一人的時候,總是要學會保護自己的。
今天,遇見她或許只是自己的運氣好。自己可不敢保證能永遠有這樣的好運氣。
雖然聲音似乎還是蒼老了一些,沒有往日的那般柔和悅耳,可是聽著她說話,即便是在當時自己那樣害怕的時候,還是說不出的舒服。
嗯?往日的柔和悅耳,自己怎么會知道?
想著想著,蘇洛實在是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在哪里見過她,竟然抵不住困意睡著了。
夜里,康易一行人因為不能在天黑之前趕到下一個鎮(zhèn)子,所以四人就只能都住在馬車上。雖然有些擁擠,卻也比住在馬車之外受凍好得多。
不過,康言芷在夜里還是被凍醒了。而這個時候,打量著馬車里少了漓歌。怕吵醒康易和周康,她盡可能的小心走下了馬車。
漓歌卻也沒走的很遠,就坐在了馬車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康言芷抬頭看了看,今天夜里也算是晴朗,天上的繁星顯得格外的耀眼。可是再看看漓歌,她出來卻好像并不是為了欣賞這天上的星辰,只是一個人低頭在那里坐著,一動不動的,竟然就像是個死人一般。
“喂,這大晚上的,你不睡覺跑到外面來做什么?自己在那里發(fā)呆,也不知道給自己加一件衣服,難道你竟然不覺得冷?”
走近了漓歌,康言芷雖然言語間是有些關(guān)心的,可是語氣并沒有顯示出來。
“車里太擠了,我不習慣。”
仿佛就是自己的寧靜被打破了似的,漓歌回答的也并不高興。
“嫌棄馬車擠,你大可以自己離開啊,找個寬敞的地方住著。我們也沒求著你非得跟我們擠在小小的馬車里。況且你難道覺得我們好受?少了你,我們自然也就寬敞些。”
被漓歌這樣一說,康言芷沒好氣的反駁著。
“走?我能去哪里?你以為人人都可以像你們似的,走到哪里都會那么招人待見,永遠有人對你們好,身邊時刻會有真心的朋友相隨?別以為自己足夠幸運,沒有見慣那些人情淡薄,就把一切都想的那么好。”
漓歌說的不屑。
“說白了,你不過就是嫉妒蘇洛罷了。”
看穿了漓歌的小心思,康言芷毫不留情的指了出來。
“對,我就是嫉妒她。可是那又怎樣?無論我怎么嫉妒,也不會有人在乎。”
對于這一點,漓歌也是從來都不隱瞞的。反正在她看來,嫉妒也并不是什么可恥的事情。總比一味的低三下四,只知道逃避好得多。
“其實,不過是你一開始就對蘇洛抱有成見罷了,蘇洛是個很好的人。如果你愿意去多跟她聊聊,愿意去了解她,那你一定也會喜歡她的。你看我們大家不是都很喜歡她么。蘇洛也沒有你想的那么卑鄙,做的那些事情都是裝出來的。其實,蘇洛就是那么想的,有些時候,蘇洛想事情還沒我周全。不過就是心中怎么想,便是怎么做了。”
比起平時與漓歌的針鋒相對,像是現(xiàn)在這樣漓歌愛搭不理的,也沒有過多的辯解,康言芷突然覺得她也沒那么討厭,反而有些可憐。畢竟,她真是一個親人都沒有的,也沒有朋友。所以,康言芷才愿意跟她多說一些。態(tài)度也沒有之前惡劣,反而是平和的想去開導(dǎo)她。
“成見?哼,我對蘇洛的成見,恐怕是這輩子都不能抹消了。如果現(xiàn)在不是逸隨喜歡蘇洛,而是康易喜歡蘇洛,可以為了蘇洛不顧一切,而且根本就不顧及你的感受,那你覺得你還能把蘇洛當作好朋友么?”
對于康言芷所說的那些話,漓歌顯然是不認同的。不過這樣的話,即便是自己說出了口,康言芷也是沒辦法感同身受的吧。畢竟,那都是自己的假設(shè)而已,根本不可能實現(xiàn)的假設(shè)。所以,沒有經(jīng)歷過,康言芷又怎么能懂那種感覺呢?
“這不一樣。在認識你很久之前,逸隨就已經(jīng)認識蘇洛了,他的心里一直都只有蘇洛,再沒有其他人,包括你。其實在這之前,你和逸隨就真的是熟識了的?根本就不是,在逸隨看來,你們本就是陌路人罷了,至多算是不甚相熟的同門。而你,也不是很了解逸隨。就憑著那份經(jīng)歷了百年的思念,你又怎么能讓逸隨放下蘇洛去喜歡你呢?況且,逸隨的心思也不是蘇洛能左右的,你把這份怨氣加諸在蘇洛身上,根本就是毫無道理的。”
沒有動氣,康言芷只是很耐心的給漓歌解釋著。這些道理,想必漓歌是一定會懂得的。不過就是因為當局者迷,自己不敢去想這些事情罷了。很可能,當別人把這件事情清清楚楚的告訴她的時候,她才能考慮去面對這件事情。
至于剛才漓歌問自己的事情,康言芷也不是完全沒有去想的。即便是這樣的事情不可能真的發(fā)生,自己也沒經(jīng)歷過。可是若是康易心中有著別人,不一定是蘇洛,哪怕是其他的任何人,自己的心里,都一定是比刀割還要難受的。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自己不會像是漓歌那樣的去恨他們。很可能的,自己只是獨自離開,永遠的離著康易遠遠的。只要看不見,自己就可以一直騙自己,那些都不存在。
“不怨蘇洛,那我要去怨誰?難道怪自己生的不好,長得不像蘇洛,所以不能讓逸隨喜歡?這一切都怪蘇洛。本來,所有人都是在鬼堂呆的好好的,鬼堂也是好好的。可是自從蘇洛出現(xiàn),一切都變了。一個離開了那么久的人,誰會想到她還會回來?如果她不出現(xiàn),逸隨或許就能死心了,畢竟已經(jīng)找了那么多年,人海茫茫,還能有什么辦法?也許,不需要太久的時間,逸隨就會察覺到我對他的心思,就會接受我。即便是他心中還是有蘇洛,可是只要她不出現(xiàn),逸隨也就不會說出來,我就可以權(quán)當自己不知道。現(xiàn)在呢,她毫無征兆的突然出現(xiàn)了,逸隨的整個心都跟著她走了。我,也因為她無處可去了。你說,我不怨她,去怨誰?”
本來只是平靜的抱怨,現(xiàn)在說著說著,漓歌有些激動。說起話來,幾乎已經(jīng)歇斯底里。
“漓歌,神女有心襄王無夢的道理你不應(yīng)該不懂。天下那么大,你總會遇到真心愛你的人,又何必執(zhí)著于逸隨?讓他和蘇洛好好的,難道不好么?”
康言芷知道,漓歌的這個心結(jié),遲早是要解開的,否則日后必定會留下禍端。
“成全他們?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你之前不是那樣的反對他們?怎么,難道就因為唯夜已經(jīng)死了,所以你就希望逸隨留在蘇洛身邊照顧她了?你和蘇洛是朋友,你當然是處處為她著想的。你難道看不出來,我討厭的不僅是蘇洛一個人,你們這里的每個人,我都討厭。因為不僅是蘇洛虛偽,你們每個人都那么虛偽,比起蘇洛來不差分毫。”
漓歌看著康言芷,怒目圓睜,說話時候語氣激動,讓人覺得她似乎是有些瘋癲的。不想與這樣的漓歌靠的那樣近,康言芷有些怕了,稍微往遠處挪了挪。
話不投機,見漓歌不再理會自己,這段對話也就只得這樣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