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注意唯夜什么時候出去的,只是記住了那句話“有我在,不會有事的。”莫名的心安,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吧,唯夜所說的,就斷然不會出什么差錯。
想著想著,蘇洛有些恍惚。他也說過的,記得當時聽到他說這句話很開心,很安心,覺得自己真的很安全了,就算是死,和他在一起未嘗不好。可是自己忘了,當時,除了自己,還有她啊,那句話不是對自己一個人說的。時間早已模糊了那女子的樣貌,只是,那紅衣在歲月的侵蝕中卻越發(fā)艷麗。
雖說記憶模糊了,可是隱約記得那女子并非有傾世的容顏,不過是比一般的女子好看一些,為何他會那么愛她。難道就因為她跳舞很好看?當時她一直是這樣認為的,所以她找到了當時最好的師傅,向她學習舞技。那段時間她學的很刻苦,廢寢忘食的舞著。師傅也說她很有天賦,可是她覺得還是不夠,自己尚不及那個人的一半。魔障了一般,不眠不休的練習著。可惜,沒等到自己舞給他看,他就走了,因為她,不見了。
她是最后看見他的人,他當時很落寞,不似當初的意氣風發(fā)。他只是抬頭看了自己一眼便低頭走了。看到他這個樣子,自己竟然都沒敢上前。更不敢和他說自己為了他學習舞技。就這樣任憑他走了,如同她出現(xiàn)的那天的雨夜,他走了。
從他走了,她也再沒回去過。沒有了他,舞自然也是沒用的,許多年,她再未跳過,今天卻突然來了興致,想看看自己還會不會跳舞了。
回憶著當年師傅所教授的,她慢慢的舞動著衣袖。原來這么多年,自己還記得。想是忘不掉他,才忘不掉與他相關的一切吧。
“如果我和她只能留下一個,你怎么選?”女子的聲音嬌媚多情,可是在自己聽來卻是那么殘忍。
“我與你一同離開可好?”男子的聲音響起,那么熟悉,遙不可及。
“不……”蘇洛尋著聲音,是窗外傳來的,他們在那里?
蘇洛跌跌撞撞的出了門,她忘了唯夜說過不要自己出門,她忘了一切,忘了自己,心心念念只有那聲音的來源。她想留下他們,想留下他。
唯夜出了蘇洛的房間,來到樓下的大堂,看到老伯在靠著墻角的桌子那喝茶。
老伯很悠閑的樣子,雖然很老了但是看起來仍舊精神抖擻。不似剛才那般虛弱,說句話都要咳個不停。
“老伯,你的日子過的倒是悠閑自在啊。”帶著禮節(jié)性的笑意,唯夜問道。
“不過是閑人一個罷了。”老伯卻也不看他,但是那感覺,分明是已經(jīng)將人看透。
“我看您可不是一般的閑人。您……”
“我一個窮鄉(xiāng)僻壤開小客棧的老頭不值得公子您這么費心。”老伯似乎沒有什么耐心聽別人的猜測。
“老伯,您看和我同來的姑娘可有何不妥?”
“那姑娘心地善良,在老頭我看來沒什么不妥之處。”
“既無不妥之處,我二人只是過路之人不會打擾多久,明日就上路,還望您不要為難。”
雖然說的畢恭畢敬,但是唯夜的語氣并不像是懇求而更像是是要求。
“公子這是說哪里話,我老頭一個能耐你們何。老頭我也累了要去休息了。我這把老骨頭累不得啊,一旦累著了沒準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那,老伯您好好休息。”
“公子……”老伯正要走卻突然轉身對唯夜說“老頭我奉勸你一句,有這個心思來看老頭我的底細,不如看好那位姑娘。”
“老伯這話是何意思?”
老伯頭也不回的擺了擺手,像是能看見一般示意唯夜不要再問下去。
見老伯不再理會自己,雖然對這個人的底細更加好奇,但是大概可以猜出,這里的威脅不在于他。看見蘇洛房間的還亮著,唯夜便過去看看。
“丫頭,你睡下了嗎?”
問了幾次都沒人回答。
“蘇洛,你要是再不應我我可就直接進去了。蘇洛?”
“晚嘍,晚嘍,讓你看好那位姑娘,你卻偏偏來打探我這個老頭子。”不知什么時候,老伯出現(xiàn)在身后,唯夜竟沒有察覺。
“你到底是什么人?蘇洛呢?”唯夜極力壓制著自己的,強裝鎮(zhèn)定。
“就在剛才你問我話的時候,她一個人從正門出去了,我這里只有一個門。難道你沒有看到?”
見唯夜并沒有答話,他繼續(xù)說道,“快點出去看看吧,我們這個鎮(zhèn)子雖然小卻不那么太平。沒辦法,萬物有靈,此消彼長。我們這里人少,其他的自然就多,這個道理,你應該懂吧?你趁早出去找找,或許還能挽回。”
眼前這個人,唯夜看不透,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萬一相信他說的出去找,回來之后人去樓空怎么辦?可是,如果他說的是真的呢?
算了,姑且相信他一次。
外面似乎比來的時候天更陰沉了,各家各戶的燈籠,滅了。
記得那天下著雨,他撐著傘朝自己走來。遠遠的就看見一個紅色的身影跟著他。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那是個女子,一身火紅的衣裳,和一身素服的他在一起很是突兀。
一直覺得他笑的很好看,那時的他笑的尤其好看。和從前對自己笑的不同,他連眼神里都滿是笑意。他笑著對自己說,那個女子叫纓渱。說話的時候,他根本沒有看自己,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纓渱那里。
那是自己第一次知道心痛的滋味。
即使這么多年了,想起來還是覺得難過,甚至,比當時更痛,心痛的快要死了。
明明是很多年以前的事情了,為什么剛才,覺得那就是自己親眼所見,將當年的事情重新經(jīng)歷了一遍。
“纓渱…”蘇洛念叨著這個名字,一次次的,邊說邊走著,連自己都不知打要去哪里,仿佛一直走下去,就能找到他們。
這一路,尋著他們的談笑聲,若有若無,可是,卻始終看不到他們分毫。
唯夜尋了一夜,甚至挨家挨戶敲門去問,可是根本沒人應,這小小的鎮(zhèn)子,真的跟荒廢了一樣,一個人影都沒有。想著蘇洛許是出了鎮(zhèn)子,所以又沿著山路找了很久,一無所獲。轉眼間天就亮了,這樣找下去也不是辦法,決定回去找老伯問問,雖然覺得蘇洛的失蹤不是老伯操控的,可是他一定知道些什么。回到客棧已經(jīng)是中午。
大堂里只有個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在那里打瞌睡,穿著似乎是店小二的模樣。
“你們老板呢?”唯夜喊醒那店小二。
“老板?我就是老板,找我有什么事?”店小二睡的正香被吵醒,沒一點好氣。
“你是老板?昨天明明是個老伯,他說這店里只有一個人,我和我朋友昨晚在這里投宿,你查查賬簿,應該有記錄的。”
“你,你們半夜在這里投宿?”自稱老板的年輕人聽到這些臉色有些蒼白,說話也不那么利索了。
“也并非是半夜,只是大約黃昏之時。”
“實話告訴你……”年輕人靠近唯夜對他小聲說,生怕別人聽見似的。“這店是我家祖?zhèn)鞯模墒且恢眰髡f這里鬧鬼。但是我也沒什么本事,只能依靠這小店繼續(xù)維持生計。可是我們這里是過午關業(yè)的。”
“老板,有吃的沒,餓死了。”一個中年大漢緩緩從二樓走下。
“有,您稍等。”說罷,老板便去后廚給他弄吃的。讓唯夜等一下,等會忙完了在跟他講。
“這里還住著別人?”唯夜回憶著,似乎不記得這里昨夜還有別人。
“小兄弟,新來投宿的?”大漢在唯夜的那張桌子旁找了個凳子坐下。
“在下唯夜。我是昨晚和朋友一起來的,可是我朋友不見了。”
“昨晚?”
“正是。請問這位大哥何時投宿的?”
“我是昨日上午來的,到這里便睡下了。”大漢看著粗獷,說話也很是豪邁,有什么說什么,一點都不遮遮掩掩的。
“那請問這里可否有位老伯?”
大漢的眉頭逐漸擰在一起,沉默了一會說“小兄弟,我覺得你和你朋友八成是撞邪了。實話說,大哥我四處做買賣,經(jīng)常走這一代,這是此鎮(zhèn)唯一的客棧,所以每次必定住在這里。可是這里有個規(guī)矩,必須中午之前來住下,到這里就睡下便是了,聽見什么都不要出去。若過了中午……”
“過了中午怎樣?”
“過了中午沒準就會看見不干凈的東西。這里真的只有那位小老板,你說的那位老伯,估計……你那位朋友我看八成也……”
“那之前有沒有人遇到過什么?”
“陳大哥說的是,之前只是有客人失蹤,后來我干脆過了中午就不做生意了。”老板這時候做好了食物,湊過來對唯夜說。
“那么那些客人有回來的嗎?”
“自是沒有。我們這里本來就偏僻,官府都沒有,再加上都是外鄉(xiāng)人,誰又理會這些呢,那些失蹤客人的事沒人管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