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破曉時分,簡直尸橫遍野,我揉了揉眼睛從屋里走了出來,呆滯的看著眼前的景象。
“這些怎么辦才好?”
楚南棠想了想對玄明道長道:“師父,將這些尸體火化了吧。”
“嗯。”玄明道長點(diǎn)了點(diǎn)頭,耽擱了一整天,燒完這些尸體已經(jīng)太陽落山,這里不宜久留,也不知道今晚上會出現(xiàn)什么情況。
正準(zhǔn)備離開時,突然從草叢里傳來一陣窸窣聲,楚南棠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悄悄走上前拿過木枝將草叢撥開,竟是一個十一二歲的男孩。
只見他渾身發(fā)抖,臉上灰撲撲的看不出原來的模樣,衣著襤褸,我們推測有可能是屬于這里的村民,只剩下了他一個人。
楚南棠舒了口氣,丟下了手中的木枝,走上前將他從草叢里拉了出來。
“你藏在這里多久了?”
他的警惕性很強(qiáng),縮了縮脖子退后了兩步,也沒有說話。
我突然想到來時還來了些孫嬤嬤做的小吃,拿了些過來給他,見他干瞪著眼盯著我手中的小吃,咽了咽口水,卻沒敢上前接。
我將小吃塞到了他的手里:“吃吧,要是不夠,我這里還有很多的。”
他真是餓極了。將這些小吃拼命的往嘴里塞去。楚南棠順了順?biāo)暮蟊常骸澳懵c(diǎn)吃,沒有人和你搶的。”
見我們并沒有傷害他的意思,他的警惕性放下了許多。
“能不能告訴我,這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我問道。
他吃完東西,聲音嘶啞道:“發(fā)生了瘟疫,都死了,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玄明道長沉吟了會兒,道:“看來你也是命不該絕,倒隨我一道走吧。”
楚南棠訝然回頭看了眼玄明道長,眸光沉了沉沒有說話,隨后點(diǎn)頭道:“小兄弟,我?guī)煾溉撕芎茫汶S我們一道上山,倒也不失為善果。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囁嚅了半晌,才道:“顧,顧希我。”
我猛然回頭看向他,手中剩下的小吃掉了一地。顧希我,他是顧希我?!
楚南棠注意到我的反常,疑惑的問道:“怎么了?”
“啊?”我猛然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沒什么。”
楚南棠說,顧希我一身邪術(shù),昨晚操控尸體的幕后之人,必定是他。
只是玄明道長什么也未問,卻說要將他一起帶走,其實(shí)玄明道長心底肯定也有懷疑,大概有他自己的打算。
我們行了半個月的路途,好在之后并沒有遇到什么危險,山路很險峻,盤旋而上的山道,若是不一小心掉下去,那萬丈深淵,云霧繚繞,只怕粉身碎骨。
走了一天一夜的山路,終于來到了道觀,只嘆此景只應(yīng)天上有,人間哪里能尋得?
道觀想不到很大,也蓋得十分精致典雅,山林中設(shè)有許多涼亭別院。
觀里有一個小道士守著,見玄明道長回來,過來拜了禮,又拿著掃帚去打掃院子了。
三清殿內(nèi)看得出來香火鼎盛,時常有人來祭拜。柱子上刻畫了遠(yuǎn)古四大神獸圖像,離三清殿不遠(yuǎn)有一處九層觀星塔。
煉丹房,戒臺,還有四御殿,林林總總加起來,竟有四十幾處殿堂。園林很有特點(diǎn),殿宇恢宏,景色幽雅。
待我參觀完,已到了傍晚時分,楚南棠與我一道去了涼亭里歇腳,看著遠(yuǎn)處青山被云霧繚繞,仿佛身至天上。
我長嘆了口氣:“道觀這么大啊。”
楚南棠失笑:“怎么,被嚇到了?”
我如實(shí)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師父……應(yīng)該很有錢吧?”
楚南棠難得放聲大笑起來:“大概……”
突然楚南棠從袖子里拿出兩個青色的果子:“給你,解渴。”
我不客氣的從他手里接過了果子,有一點(diǎn)點(diǎn)酸,但更多的是甘甜,確實(shí)很解渴。
“這是什么果子呀?真好吃。”
他說:“人生果。”
“啊?”
他笑而不語,看了眼天色道:“回去吧,大概吃飯的時間了。”
道觀有專門做齋菜的弟子,我平時肉本來就吃得不多,所以也沒有習(xí)不習(xí)慣的。
顧希我換了一身干凈的道服,竟不想還挺適合的,他的氣質(zhì)與楚南棠其實(shí)有些相似。
一股不識人間煙火的仙氣兒。穿起這種青色寬松的道服,還真像個小仙童。
經(jīng)過顧希我的廂房時,看見他正在鋪床,只是鋪來鋪去,還是一團(tuán)亂。
我輕嘆了口氣,走進(jìn)了屋里,從他手中拿來床單:“我?guī)湍惆伞!?
他有些羞澀,輕應(yīng)了聲,退到了一旁,看著我很快將床鋪好,眼里寫滿了欽佩。
“謝,謝謝。”
真不敢相信,他就是顧希我,這么小的個子,瘦瘦的脆弱得像只受驚的小兔子。
我很難將他與百年后的顧希我聯(lián)想在一起,究竟經(jīng)歷過什么會將一個人變成那樣?
總說,人是會變的,但我想人之初,性本善,誰也不是一生下來就邪惡的。
“不用謝,你早點(diǎn)兒睡。”
“嗯。”他低頭輕應(yīng)了聲,我轉(zhuǎn)身替他關(guān)上了門。
走近楚南棠的廂房,隱約聽到了琴聲,難得聽他撫琴,我放慢了步子,待走到門口時,沒敢進(jìn)去打擾。
便在石階上襲地而坐,捧著雙頰,看樹葉槎椏婆娑,聆一曲天籟,賞一輪明月,享一縷清風(fēng),若一生如此蹉跎而過,卻也不錯。
‘吱呀——’一聲清響,木門被推開,曲子不知何時停了,而我還沉浸在剛才的美好里。
他訝然:“我道你去了哪兒,正出來尋你,不想你坐在這兒發(fā)呆。”
我回頭看去,少年一襲青衫如仙風(fēng)骨,明眸隨著嘴角的笑意,彎成了月芽,說不出的舒服,俊雅。
“南棠……”
他也無甚多講究,拖起下擺,襲地而坐,與我并肩仰頭遙望那輪明月。
許久都未覺得他是離我這么近的,我們坐在一起,看著一樣的月亮,吹著同樣的風(fēng),賞著同樣的風(fēng)景。
“在想什么?”他突然轉(zhuǎn)頭好奇的問我:“難得看你一臉心事重重。”
我想了想,說:“在想未來。”
“未來?”他失笑:“我看你的面相。是極好的面相,雖然波折重重,但終能尋到良婿,共渡一生。”
聽罷,我笑了出來:“你這么肯定?”
“肯定啊!”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一臉寵溺:“所以未來不管遇到什么困難,都不要放棄希望,好好活下去。”
就知道他是在安慰我,有人說算命的話一半真一半假,而聽的人卻因?yàn)樗忝脑挘粩嗟慕o自己心理暗示,人生的路慢慢的就會朝著心理暗示走下去。
只可惜這一生的命,我已經(jīng)堪破大半。即來之。則安之。能和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美好的回憶。
不管結(jié)局如何,遇上楚南棠這樣的人兒,這輩子都值了。
“南棠,我也知你的未來。”
他狐疑的盯著我,面帶微笑:“哦?說來聽聽。”
“你會找到一個終生所愛的人,生一個可愛的兒子,幸福的過完此生。”
他怔忡的盯著我許久,笑出聲來:“終生所愛……師父說我這輩子與紅塵俗無緣,又與父母親友的緣分很淺薄。”
“我信你,所以,你也信我,好不好?”
他嘴角依舊噙著笑意。迎合的點(diǎn)了下頭:“好,我信你。若是我有一個兒子,該叫什么?”
“就叫楚凡啊。”
“楚凡?”
“一輩子,平平凡凡,就是最大的幸福與安樂,所以叫楚凡。”
“這名字真不錯,那我未來的孩兒,就取名就楚凡。”
他與我相視一笑,回屋取了心字焚香,隨后靜默的,相依坐到了很晚。
睡前他說了句:“下次我們?nèi)ゾ胖赜^星塔賞月,從那兒看會有不一樣的感受。”
于是我開始期待,下一次與他一同賞月的日子。
在道觀里的日子。清閑又愜意,玄明道長時常在煉丹房里煉藥。
我好奇的問楚南棠:“你師父真的能煉出仙丹嗎?”
他失笑:“誰知道呢?但一年半前救你命的丹藥,便是師父煉出來的,可解百毒。”
“那可真厲害!”
他背了竹簍,叫了顧希我:“小兄弟,一起去山里采藥去不去?”
顧希我將將掃完院子,抬眸看了眼楚南棠,沉默了點(diǎn)了下頭。
三人一道去了后山采藥,楚南棠認(rèn)得許多草藥,并很是有耐性的與我們說解著,這些草藥的功效。
“累了嗎?前面有處瀑布,我?guī)銈內(nèi)ネ嫱妗!?
聽到有瀑布,正是消暑的好地兒,于是我與顧希我連連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由得跟著楚南棠加快了步子。
走了好一會兒,終于來到了瀑布前,飛流而下的瀑布,如同白銀泄下千里,恢宏壯觀。
瀑布下形成了天然小石潭,我脫了鞋襪,迫不及待的走到了小石頭邊,掬了一捧清泉,遞到唇邊喝下,頓覺五臟六脾都舒爽了。
喝完水,我們仨一同將雙腳浸入了水潭里,踢著水玩兒。
突然草叢里傳來一陣窸窣聲。我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肯定是野兔子!”
我和顧希我起了玩心,小心翼翼的上前撥開了草叢,那哪里是什么兔子?竟是一只前腿受傷的小白狐。
“南棠,你快過來!有只小狐貍,它受傷了。”
楚南棠立即起身走了過來:“我看看。”
他上前瞧了瞧,小狐貍似乎沒有力氣了,一息懨懨的躺在那兒,唧唧的哼叫著。
“估計是被毒蛇咬傷了,看來小狐貍剛大戰(zhàn)了一場,九死一生啊。”
說著從懷里拿出一瓶丹藥,喂了小狐貍一顆,又給它的腿上敷了草藥,抱起了小狐貍。
“先帶它回去,也不知能不能救活。”
回去的時候晚了,樹林被參天大樹遮蔽,路看不太清楚,我走著走著竟踢到了藤縵扭到了腳。
楚南棠與顧希我擔(dān)心查看,我說還能走,勉強(qiáng)走了兩步,扭到了腳高高腫起,已經(jīng)走不動路了。
楚南棠將小狐貍放進(jìn)竹簍遞給了顧希我:“小兄弟,你背著它。”
“好。”顧希我接過竹簍背上。
楚南棠背起了我,走過之處,驚到了棲在草叢里的瑩火漫天,借著螢火我們回了道觀,已經(jīng)過了吃晚膳時間。
玄明道長讓弟子留了飯菜,顧希我給小白狐做了窩,它病懨懨的,我擔(dān)心過不了今晚。
楚南棠蹲下身摸了摸小狐貍的頭:“挺住啊小狐貍。”
我突然有了一個想法,如果還能回去,還能回到我們的家,以后一定要養(yǎng)一只小狗,他肯定能照顧好它。
到了第二日,我們再去看時,不想昨日病懨懨的小狐貍正打著哈欠,愜意的窩在窩里,似乎并不害怕我們。
“南棠,它是不是活過來了?”我高興的拽著他的衣袖仰頭問他。
“是啊,我就說嘛。它一定不會這么輕易的死掉的,不用擔(dān)心。”他摸了摸我的頭。
也不知道這個習(xí)慣從何時起的,一高興就摸我的頭,感性時也摸我的頭。
身后傳來一道清咳聲,楚南棠回頭叫了聲:“師父,您出關(guān)了?”
玄明道長負(fù)手走上前來,看了眼小白狐,又轉(zhuǎn)頭對顧希我道:“南棠,希我,你們跟我來。”
我悄悄跟上,到了清風(fēng)殿內(nèi),玄明道長問向顧希我:“你來道觀也有好些時日了,覺得這里如何?”
顧希我訝然抬頭看向玄明道長。由衷道:“喜,喜歡這里。也喜歡大家。”
“你愿不愿意永遠(yuǎn)留下來?”
顧希我怔忡了許久,玄明道長又問道:“愿意永遠(yuǎn)留下來嗎?”
楚南棠看了眼顧希我,又看了眼玄明道長,頓時明了過來,高興道:“希我,師父是想收你為徒,問你愿不愿意?”
顧希我眼眶微紅,渾身輕顫著,哽咽道:“我愿意,我……愿意永遠(yuǎn)留在這里,我喜歡這里。”
“小師弟,還不拜見師父。”
顧希我激動的跪了下來,嗑了三個響頭,行了拜師禮。
我羨慕的站在門外,長嘆了口氣。可能嘆息聲太大,被玄明道長聽到。
他抬眸看向我,笑了笑,朝我招了招手。
我眨了眨眼睛,疑惑的走上前去。
“你這孩子,天性純良,唯有與南棠緣分深厚,實(shí)屬難得。即是如此,你若是想入我門下,便也一道與希我行了這拜師禮,如何?”
我驚喜的瞪大了眼睛。看向楚南棠,他抿唇?jīng)_我笑顏璀璨。
“師父,可不可以……”我躊躇著看向顧希我。
“可以什么?但說無妨。”
“我要做二師姐,希我比我小,他做小師弟,可以嗎?”
玄明道長極為慈藹,笑道:“希我先行的拜師禮,你問他,可不可以?”
顧希我紅了臉,沉默了點(diǎn)了下頭,叫了聲:“二師姐,大師兄。”
楚南棠雙手環(huán)胸,故作嚴(yán)肅:“哎呀。一下多了個師妹和小師弟,這下可好玩了。”
玄明道長囑咐道:“我不在的時候,你們要聽大師兄的話,知道嗎?”
我與顧希我異口同聲,答道:“知道了師父。”
一開始,覺得挺好玩的,追在楚南棠身后,叫著:“大師兄,大師兄,大師兄!”
“哎,這孩子魔障了。”楚南棠掏了掏耳朵,長嘆了聲。
時光荏苒而過,在道觀的時光是這一輩子最美好的回憶。小狐貍后來傷好了,卻不愿意再離開,它好像知道救他的恩人,每次楚南棠打坐,它就躺在楚南棠腳邊假寐。
說到打坐,四更天就要起來,那時天還未亮。
起初我和希我起不來,他一臉嚴(yán)肅的拿著戒尺抽屁股,趕著我們從床塌上起來去殿里打坐修行。
我和希我打坐多半是假的,瞇著瞇著就睡著了,最后還得被楚南棠的戒尺抽醒。
他那力道拿捏得特別好,我都懷疑他私下抽著自兒個練出來的輕重。
后來,日復(fù)一復(fù)。也就習(xí)慣了四更天醒來,但也習(xí)慣楚南棠拿著戒尺將我們抽著坐床榻而起。
受他的影響頗多,后來打坐也有了許多心得。
起初為了讓我們進(jìn)入佳境,他時常給我們念著心法。
夫道以無心為體,忘言為用,柔弱為本,清靜為基,節(jié)飲食,絕思慮,靜坐以調(diào)息,安寢以養(yǎng)氣。
心不馳則性定,形不勞則精全,神不擾則丹結(jié),然后滅情于虛,寧神于極,不出戶庭而妙道得矣。
一次,我在半途悄悄睜開眼,竟看到一只蝶撲著翅膀落在了楚南棠的肩頭,似乎很是安定。
不想,顧希我也睜開了眼睛開了小差,訝然于眼前這一幕。
我起了玩心,悄悄移上前,伸手去捉蝴蝶,才剛伸出手,那蝶兒就飛走了。
因此驚擾了楚南棠打坐,他半瞇著眸盯著我,距離很近,再往前一點(diǎn),我的額頭就要碰到他的唇。
我嚇得慌忙退后了兩步:“大,大師兄,蝴蝶……飛走了。”
“罰你,掃一個月的院子,希我,和你師姐一道掃。”
我和希我一道掃著院子,看著一旁花圃里的蝴蝶,丟下掃帚上前,誰知才剛靠近,蝴蝶都飛走了。
我長嘆了口氣:“為什么呢?”
又聞了聞身上,按道理說,我比楚南棠香,蝴蝶為什么一見我就跑,卻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突然聽到身后傳來一陣隱忍的笑聲,才驚覺,我這樣子也許很傻。
“師……兄。”
他負(fù)手面帶微笑走上前,問道:“想知道為什么?”
顧希我也圍了上來連連點(diǎn)頭:“師兄,為什么啊?”
“心不定,氣未寧,若是做到無我境界,心無一物,便無所懼。”說著,他伸出手,沒一會兒,就有蝴蝶停在了他的指尖。
更為神奇的是,蝴蝶會隨著他的手飛動。
我和顧希我只能瞪大著眼睛,一臉驚詫的看著,滿是崇拜之情。
“所以從明天起,你們要好好打坐,修身養(yǎng)性,以后也可以做到。”
我和顧希我點(diǎn)頭如搗蒜,暗暗發(fā)誓,從明日起,一定要認(rèn)真對待枯燥又無味的打坐。
剩下的兩年時間,楚南棠時常和師父一起討教觀星術(shù)以及煉丹的心得。
只有我和顧希我,可能在師父眼里,我倆就是兩塊朽木。不可雕也。
說來也奇怪,雖說都入了門下,但是師父并不太管我們,只是讓楚南棠教我們定性。
所以便時常與顧希我廝混在一起,就跟脫了韁的馬兒,道觀附近的山林,都被我們踏遍了。
我們時常去瀑布玩水,眼看到了十一月初,我對顧希我說道:“日后可能會來得少了,得等到來年開春時。”
顧希我點(diǎn)了點(diǎn)頭,少年清俊絕塵,早已不是初見時的模樣。可依稀看出長大時的俊雅氣質(zhì)。
他總是安靜的跟在我的身后,我讓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比起楚南棠,他更愿意聽我的話。
這種感覺,就像一個年級差等生與優(yōu)等生,我和顧希我是一條道上的,楚南棠的境界我們無法體會得到,總覺得隨著時日增長,與他的隔閡也越深。
“師姐,我牽著你。”
“啊?”
他突然伸手要牽我,見他脹紅了臉說:“你總是不看路,每次回去總是摔跤,我牽著你走,就不會摔了。”
我沖他笑了笑,沒有拂了他的好意。任他牽著我,走向回去的路。
顧希我抿了抿唇,欲言又止,見他如此,我不由問道:“你想說什么?”
沉默了許久,他才說:“師父很偏心,只教大師兄本事,卻從來不教我和你。”
提到這個,我也無奈的嘆了口氣:“師父……肯定有他的用意,不是偏心,現(xiàn)在師兄不是在教我們定性嗎?我們先打坐。”
“都打坐大半年了,什么時候才可以學(xué)法術(shù)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不過沒關(guān)系,師兄會保護(hù)我們的。”
顧希我沉默著沒有再說話,回到道觀時,天色已晚,正巧看到楚南棠正在院子里逗白狐。
聽到腳步聲,他回頭看了過來,張了張嘴,才道:“怎么才回來?快去用膳吧,熱在鍋里呢。”
我松開了顧希我的手,跑上前想去抱小狐貍,誰知它竟躲到了楚南棠身后,不讓我碰。
我氣呼呼的瞪著它:“厚,我當(dāng)初也有救你的,你這只忘恩負(fù)恩的小狐貍!”
“大師兄。”顧希我眸光微閃。叫他時沒有看他,彼此擦肩而過。
楚南棠回頭目送著他背影離開,問我:“希我怎么了?”
“啊?”我看了眼他的背影,笑道:“沒什么,小孩子使性子嘛,會好的。”
“還說別人,你不也是個小不點(diǎn)?”
“我是小不點(diǎn)??”我沖到楚南棠面前,不服氣的踮起腳尖,才到他下巴,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就長得這么高了!
他伸出手比了比,笑道:“小不點(diǎn),你應(yīng)該多吃點(diǎn),才能長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