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二走了,展昭和白玉堂對視了一眼。
“看來這回所有的事情都跟那三個惡霸有關(guān)系啊。”展昭摸著下巴想了想,“先找他們談?wù)劚容^好。”
“嗯。”白玉堂給自己倒了杯茶,“聽聽就覺得那幫人不是東西,貓兒,今晚咱們耍耍他們唄。”
展昭瞇起眼睛看白玉堂,“怎么?又有壞點子了?”
白玉堂挑挑眉,笑而不語。
“在這之前。”展昭道,“咱們先去找到這位劉小姐,問問她滅門的案情。”
白玉堂點頭。
……
公孫和龐統(tǒng)悄悄溜進了穎昌府衙門的內(nèi)宅,后院一溜房子都破舊得厲害,旁邊的幾間門窗都破了,顯然是久無人居住,唯獨中間那間門窗完好,就是緊閉著。
龐統(tǒng)一帶公孫,落到了那間屋子的房頂上,抬手輕輕地揭開了一塊瓦片,往下觀望。就見床鋪上靠著一個人,臉色蒼白嘴唇爆裂,怎么看都是個病入膏肓之人,手上拿著筆,正在批閱卷宗。
公孫微微皺眉,這人估計就是周嵐了吧,看他的樣子,臉上竟然已經(jīng)有了灰敗之色,這樣下去,挨不過半年的啊。這時,有人敲了敲門,一個下人端著一碗湯藥進來,道,“大人,吃藥了。”
周嵐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道,“又喝藥,總喝也不見好。”
公孫一聞那藥的味道,眉頭皺得更深,這藥材里大多都是些滋補的東西,根本沒法治病,但是卻可以續(xù)命,這是吊著周嵐不讓他死。
等下人走了,龐統(tǒng)蓋上了瓦片,問公孫,“怎樣?我們進去么?”
公孫點點頭,龐統(tǒng)一摟他,從后面跳下,抬手輕輕一推窗戶,帶著公孫竄入了房里。
“呃,你們……”周嵐見突然進來了兩人驚得一跳,手一松,藥碗落了下來,龐統(tǒng)上前一步,一手接住了落下的藥碗,然后抬手,飛快地點了周嵐的啞穴,公孫反手關(guān)上了窗戶,走到了周嵐的床邊。
周嵐睜大了眼睛盯著走過來的龐統(tǒng)和公孫,見兩人都相貌不凡,穿著也挺體面,不像是什么賊人,也就稍稍放心了些,不解地仰臉看著眾人,想著他們找自己什么事。
公孫拿出一張開封府的名帖讓他看了看,周嵐睜大了眼睛,公孫道,“周大人不必緊張,我們是開封府的,在下公孫策,是為了調(diào)查一些案子才來到穎昌府,聽說大人為惡霸所困怪病所擾,所以才來看看。
周嵐趕緊點頭啊點頭,眼圈都紅了,他其實多次想寫信給開封府的包大人,甚至派人去報,但都被人阻止。他一個文人,這衙門四周已經(jīng)都被那三霸困住,實在是沒法出去,自己又重病纏身,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呢,沒想到開封府的人真的來了,周嵐一個勁示意兩人解開自己的啞穴,他有很多話要說。
公孫對龐統(tǒng)點點頭,龐統(tǒng)抬手,解開了周嵐的穴道。
“呵……”周嵐喘了幾口氣,就道,“公孫先生,學(xué)生我冤呀,我真想去開封府找包大人,但是無奈被圍困在穎昌府之中,出不去啊,只得任憑那些潑皮在這里為非作歹啊。
公孫點點頭,道,“我看周大人病勢不輕,可否讓我給你把把脈。”
“行行。”周嵐趕緊伸出枯瘦的胳膊來,公孫坐到床邊,伸手給他把脈。過了一會兒,他放下了周嵐的手,道,“果然是疫病啊。”
“什么?”周嵐吃驚地看著公孫,龐統(tǒng)也皺眉,這么說,所謂的邪佛詛咒,真的就是疫病么?
公孫問周嵐,“周大人是否經(jīng)常頭疼,全身乏力,稍一思考便會昏昏欲睡,而且極易煩躁,總覺得疲累不堪。”
“對!對!”周嵐點頭,龐統(tǒng)見他形同枯槁,有些不解地問公孫,“這是什么病癥?”
“是累死病,是因為進入血液里的毒蟲造成。”公孫嘆了口氣,道,“這是一種古時候流行的疫病,后來漸漸就沒有再發(fā)生過了。那些毒蟲產(chǎn)自西域,會侵入人的血液里頭,慢慢地消耗掉人的精氣,導(dǎo)致人極度疲累。過度疲累是很容易造成意外的,有些人甚至無病無災(zāi),直接就睡死了,至于墜馬、吐血、染病,什么都有……所以看起來并不像是中毒的時候大家死法一致,就像是被詛咒了,整個地區(qū)的人都離奇地死了。”公孫解釋。
“啊……那,那我父母妻兒,還有那些意外死去的府衙下人……都是因為中毒了?”周嵐大驚失色,“是他們?他們竟如此狠毒啊!”
公孫皺眉搖頭,“這種累死病的藥其實就是一種毒蟲,放在飯食里或者水里就能使人中毒,蔓延起來相當(dāng)?shù)目欤绻@些藥誤入了水井或者河流,那可就糟糕了。”
“那豈不是全城百姓都有性命之憂?”龐統(tǒng)也皺眉,“豈止……所有河流湖泊水井之間都是通的,豈不是有一天我大宋都要亡國了!”
公孫皺眉,“這種毒物已經(jīng)失傳了多年,只在西域一帶還存留,可見這次事情一定不簡單,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啊!”
“那你能不能治?”龐統(tǒng)問公孫。
公孫點點頭,“自然是能的!”
龐統(tǒng)又驚又喜,伸手拽過公孫一把摟在懷里,“先生真是神人!”
公孫被抱了個滿懷臊得滿臉通紅,這龐統(tǒng)不愧是個武夫,真粗魯!但是龐統(tǒng)將他放開的時候,公孫卻見他眼中一絲促狹,惱怒,“這人真是……無恥!”
隨后,公孫和龐統(tǒng)悄悄離開了知府衙門,龐統(tǒng)花錢租了一間藥廬,和公孫一起呆在藥廬里,研制治療累死病的藥方子。兩人用竹竿在屋頂挑了兩塊藍(lán)白色的布條,布條飄起隨風(fēng)交錯著,等展昭和白玉堂找他們的時候看見了,就知道他們在這藥廬里了。
……
再說展昭和白玉堂去找那劉玉,根據(jù)酒樓伙計提供的線索,劉玉住在東城外的一間小廟里頭,那廟里有幾個老尼姑,人家看她可憐所以就將她收留了下來,平時種種地什么的。
展昭和白玉堂一路往東走,白玉堂左右張望,皺著眉頭說,“貓兒,也就是包大人從來沒路過這穎昌府,不然早就派人來管了!”
展昭自然明白白玉堂在說什么,這穎昌府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特別的熱鬧,但是熱鬧的并不是正當(dāng)買賣,而是遍地的賭坊和窯子,還有當(dāng)鋪酒樓,滿大街都是要飯的,水里停著的都是畫舫,一派的鶯歌燕舞,整個城都烏煙瘴氣的。
“唉。”展昭也搖頭,“這穎昌府還有正經(jīng)過日子的人沒有了,怎么弄成這樣。”
說話間,兩人已經(jīng)離了熱鬧的街區(qū),來到了東城郊外的一個小竹林前,白玉堂抬手指了指遠(yuǎn)處小山包上的一座小廟,“貓兒,就是那個尼姑廟吧?”
“嗯,應(yīng)該是。”展昭點點頭,兩人加快腳步,往山上走,沿途山路難行,小道是碎石板鋪的,凹凸不平,兩邊都是爛泥地,展昭留神看著白玉堂那雪白的鞋子和衣裳下擺,別弄臟了。
白玉堂見展昭走路就看著地,也有些納悶,低頭順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就見展昭看著自己衣擺呢,哭笑不得,抬手在展昭眼前晃了晃,“笨貓,看那兒干什么?”
展昭搖搖頭,道,“你鐵定不會自個兒洗衣裳,到時候臟了肯定就扔掉,那衣裳太慘了。”
“胡說什么呢!”白玉堂瞪他一眼,“我的衣裳都是大嫂給挑的,我敢扔啊,她不拆了我!”
“這倒是。”展昭心里平衡了點,故意抬腳踩了一片活動的石板“吧唧”一聲,黑黑的水漬濺起,沾到了白玉堂雪白的衣服下擺上面,斑斑點點的。
“你,瘋貓,我招你惹你了!”白玉堂磨牙。
展昭得意,“你這次來就帶了兩件衣裳,這件臟了,你就得洗衣裳了……我還沒見過你洗衣裳呢,鐵定有趣。”
“死貓,你也好不了!”白玉堂也飛起一腳,踩石板,泥水濺起來,展昭的衣擺上也是一排黑點……
“死耗子!”展昭也惱了,兩人開始互踩石板,邊往前走邊避讓,打打鬧鬧地一路上了山。
就快到山頂?shù)臅r候,展昭拍了白玉堂一把,示意他看遠(yuǎn)處。
白玉堂回頭看過去,就見不遠(yuǎn)處的一塊平地上開了塊田地,有兩個人正在種菜,一個是一身淡黃色袍子的老尼姑,帶著個僧帽。另一個,則是個穿著樸素黑布衣裳的姑娘,臉上臟臟,頭發(fā)亂亂,正在鋤地。
白玉堂用胳膊肘一蹭展昭,“估計就是那丫頭吧?”
展昭也看了看,覺得的確和酒樓伙計形容的很像,兩人對視了一眼,走到了田邊,展昭輕喚了一聲,“劉玉!”
那姑娘一愣,轉(zhuǎn)臉吃驚地看了兩人一眼,這一眼,展昭和白玉堂心中了然,這丫頭眸正神清,絕對沒瘋!
丫頭看了白玉堂和展昭一眼后,并不說話,只是低頭接著鋤地。那老尼姑走了過來,道,“兩位施主,這里是佛門清凈地,而且不太方便男施主上來。
展昭笑了笑,道,“師太如何稱呼?”
“貧尼法號妙庵。”老尼姑對展昭一禮,道,“兩位施主,請回吧。”
白玉堂最怕見尼姑,人不都說么,一見尼姑逢賭必輸,自己最近本來就背,前兩天還差點讓金子給砸死了,就道,“我們不找尼姑,我們找劉玉。”
展昭給了他一肘——怎么說話的你?
白玉堂皺眉——貓兒,少跟姑子套近乎,仔細(xì)倒霉。
展昭搖搖頭,無視他,對妙庵尼姑道:“這位師太,我們有事想找劉玉談?wù)劇!?
“呃……”老尼姑有些為難地回頭,對那丫頭說,“小玉,這兩位施主說找你有事情。”
劉玉抬眼看了看兩人,緩緩地走了過來,老尼姑回去繼續(xù)種菜。
“劉玉……”展昭剛叫了她一聲,卻見劉玉突然呵呵呵地笑了起來,抬手,一把掄起了手里的鋤頭。
鋤頭上都是黑泥,這一把,好些都濺在了一旁白玉堂的身上,白玉堂緊著往旁邊閃,但還是沾了好幾點,急得直瞪展昭——死貓!霉運來了吧!“
“哎呀,小玉,快把鋤頭放下!”身后老尼姑緊著對白玉堂和展昭擺手,“兩位,快跑呀!”
展昭和白玉堂一愣,只見劉玉操著鋤頭就追著兩人砸了過來。兩人大驚,趕緊就躲,兩人雖然功夫了得,但這劉玉是個不會武功身世凄涼的丫頭,總不能動手傷她吧。白玉堂和展昭無奈,讓來讓去,濺了滿身的泥水,最后讓劉玉攆得到處跑,白玉堂這恨啊,磨著牙瞪展昭,“死貓,這下子好了,被個瘋丫頭攆得滿山跑!”
展昭也泄氣,心說這丫頭怎么這么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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