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多年過去,周父本以為那術士不會再來了,可某天清晨起床,周父準備去收拾自己種的萵苣的時候,卻在大門外發現了一封被人用棺材釘釘著的信。
周父不明所以,取下信來一看,正是那術士寫的,是一封戰書,上面寫明了時辰,邀周父一戰。
周父把戰書撕了個粉碎,跟誰都沒有聲張,依舊收拾著自己種的菜,悠然自得。
一鞭子以及家人都沒看出老爺子有什么不對,直到某天,一鞭子早起修行的時候發現老爺子的炕上已經沒人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走的,也不知道走了多久。
一鞭子當時還沒往心里去,老人覺少,總愛早起出門溜達溜達,可一個早晨都沒見老爺子回來,一鞭子有點不好的預感,出門尋找,可找遍了村子都沒發現老爺子的行蹤。
正著急的時候,一個鄰居無意間問一鞭子說:“老爺子大清早的怎么溜達到西崗上去了?”
一鞭子一聽,知道肯定有事兒,顧不得跟鄰居解釋,撒腿朝西崗狂奔而去。
西崗是村里比較忌諱的地方,雖說崗下有耕地,但很少有人去崗上轉悠,因為這西崗是亂葬崗,那個年代如果不成人的孩子夭折,家里多是用草席一卷,扔到西崗喂狼了事。
而那個年代由于醫療條件的不完善,經常會有夭折的孩子,日積月累,也就形成了亂葬崗,西崗在這周圍村子建村之前就存在,曾有勤勞之人想去開發耕地,接過挖地三尺,就出現了一片片的白骨,不知道是那個朝代的亂葬崗,之后消息傳開,也就沒人再去了。
西崗是一個不高的土坡,但很寬廣,斜度很大,腿腳靈便的上去都得用近二十分鐘的時間。
老爺子腿腳不好,怎么就跑那兒去了呢?
呼哧帶喘的跑上了西崗,可左右尋不到老爺子的蹤影,一鞭子心里著急,開始大喊起來。
連個回聲都沒有,一鞭子不死心,開始在西崗亂竄,心里不好的預感越發強烈。
竄了有二十多分鐘,一鞭子猛的發現在亂葬崗的中心地帶有一個黃色的物體眼熟,忙跑過去查看。
是老爺子早起溜達的時候必帶之物,蒲扇,上面還有老爺子精心編制的一個小掛墜,只是這扇子已經破爛不堪。
一鞭子腦子一下子就亂了,這就說明老爺子確實來過西崗,可現在人在哪兒呢?
西崗上沒有水源,但有天然形成的一道溝壑,有近十米寬,四五米高,雨季便會存水,這幾年沒遇到旱年,溝里的水足有兩米多深了。
老爺子莫不是掉進溝里了?
一想到這兒,一鞭子瘋狂的跑回村里喊來了水性好的幾個人,開始下水尋找,可找了半天都沒什么發現,就在一鞭子要絕望之際,崗下跑來一個十三四的孩子,跟一鞭子說在蛤蟆口哪兒發現了老爺子。
不過老爺子不知道為什么受了內傷,發現的時候胸前的衣服都被嘴里吐出來的血染透
了,人就躺在那里一動不動,大家伙現在正抬著老爺子往回走呢。
周父顧不上其他,轉身朝家里飛奔。
到家里一看,老爺子氣若游絲,好在還有口氣,一鞭子使出渾身解數,甚至把曾出門除害尋到的一根百年人參都用在了老爺子身上,總算是救了過來。
在炕上足足躺了兩個月,老爺子可算能下地了,可恢復了精神的老爺子一下地第一件事,就是起壇封掛封筆,對這期間發生的事兒閉口不談。
一鞭子雖然心生疑惑,但無奈老爺子牙口很緊,也只能作罷。
又過了幾年,老爺子一直精神不振,身體一天不如一天,終到了壽限,彌留之際,老爺子把所有人都支開了,只留下一鞭子,說出了當年發生的事。
原來,當年周父發現了大門外的戰書,因怕連累家人,撕碎戰書后一直把這件事情藏在心底,可眼看著約定的時間一天天臨近,周父終沒想出萬全之策。
只好獨身一人前去應戰,到了西崗,當年的術士也已經到了花甲之年,兩人就在那亂墳崗劃下道兒來開始斗法。
所謂的斗法,其實說白了就是先拳腳的比試,敗的一方會先跳出戰圈,接著開始斗法術,那個年代確實有一部分人是掌握著一種神秘的超自然的能力的,斗法術之前,雙方要各自敬神,是一種儀式。
意思就是請自己信奉的神仙下凡來助自己一臂之力,也有在氣勢上壓倒對方的意思,而修行門派的不同,也就導致了各自法術使用的不同,周氏是修本的一派,而那位術士是修靈的一派。
這兩派雖說同屬道門,但又有本質的不同,周氏修行的是順其自然,天地之道,講究的是自身的修行,而術士修的是逆天而行,借助一些得道的氣候的能力來傷敵。
兩種修行方式都屬于特殊同歸,都在追求更高層次的修行,但本質的區別在于本修乃是指以善為先,舍己而救人,凡修行本修之人,多是心胸寬廣,有普度眾生的度量。
但修靈的一派就不同了,這個派別講究的是目的,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可以不擇手段,甚至草菅人命,而這個派別多出術士之流,門派雖正,但奈何門下弟子多不良之徒。
那個年代這社會上行走的術士多出自修靈的一派,為正統道家打擊的對象,術士中不乏有高手,令正門正派也是頭疼。
當然,說了這么多,只是對當時那個年代道門一個籠統的描述。
斗法開始,周父畢竟年事已高,斗了幾個回合,倆人都有些氣喘,體力不支,于是算做打合,開始斗法術。
雙方各自請神,術士身旁多了一條毛茸茸的動物,看外型像是一只狐貍,只是周父看來,此物滿身妖氣。
周父這邊兒也準備好了斗法的工具,此時正在開天火符,這天火符其實說白了就是借人氣而生天火,施法之人可操控,可大可小。
不過這天火符是要有準備時間的
,所以周父也是一邊兒準備天火符一邊留出了一絲精神觀察著對面的術士。
那術士一動不動的等著周父出手,就見周父手里的黃符開始燃燒,慢慢形成了一個火球,有足球大小,待火球穩定后,周父一揚手,火球以極快的速度朝術士飛去。
眼看就要打在術士身上了,火球卻忽然改變了方向,朝一旁飛去,落地后發出了一聲不輕不重的爆炸聲。
原來是術士身邊兒的狐貍從嘴里吐出了一顆黃珠,打飛了周父的天火。
周父不甘示弱,又開始準備起了五雷符。
就這樣一來二去,時間過去了近一個小時,奇怪的是術士一直沒有還手,只是靠著身邊的狐貍在全力防守。
周父一開始不解,但畢竟是活了這么多年的老人了,俗話說人老精,鬼老靈,細細想來,這術士一直在拖延時間,莫不是有幫手?
想到這兒,周父停下了手里準備的法術,開口說道:“天地有道,曰正,蛤蟆口的陷阱,這位道友可曾留意?”
術士聞聽此話,臉色一變。
周父說這句話有兩個意思,第一,是勸這個術士改邪歸正,第二,是詐這個術士,說蛤蟆口有我設的陷阱,如果他真有幫手在鼓搗,肯定會有不自然的地方。
事實證明,周父這句話一出口,術士的臉色就變了,周父知道,肯定是這個術士想把自己纏在這里,當下也不再開口。
鼻子里哼了一聲,收拾好家伙,繞著小路,匆匆趕向了蛤蟆口。
那個術士一見周父要走,終于出手了,抬手扔出了一道黃符,周父一閃,可是把別在腰里的蒲扇甩掉,黃符撞上了蒲扇,砰的一聲把蒲扇打飛,不知道掉到哪兒去了,周父也趁機會走遠。
這個術士匆匆開始施法,原來術士召來幫手,雙腳是不能離地的,不然就會遭到反噬。
送走了狐貍,周父已經走遠,術士匆匆趕去。
周父雖然心里很急,但奈何腿腳實在不靈便了,常人用一個小時的時間就能趕過去的路,周父整整走了近兩個小時才到,山路崎嶇,途中還不慎摔了一跤。
當周父到了蛤蟆口的時候,看到水潭邊兒上站著一頭黑驢,一個人站在西邊兒的石蛤蟆上正用手里的家伙事敲打著蛤蟆嘴。
而石蛤蟆肚子被糊上糞便的地方居然正在隨著他的敲打,一鼓一鼓的,不知道這個人已經敲打了多久了,石蛤蟆肚子已經鼓出了老大一塊兒了。
周父知道不能再讓他繼續下去了,他肯定在鼓搗什么不好的東西。
雖然離他還有一段距離,但周父提了一口氣,開口大喝一聲。
那人明顯被嚇了一跳,愣了一下,停下了手里的敲打,這一打斷,石蛤蟆肚子處開始慢慢往回縮。
周父趁他愣神的時間一個箭步竄到了石蛤蟆底下,那頭黑驢很焦躁不安,但周父畢竟是農村的莊戶漢子,對牲口熟悉無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