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9章 我以前是專門殺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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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劉星皓,現在他和余耀海正在被帶往禁閉室的途中。而押送他們的,自然是一肚子怒火無處發泄的越管教。
越管教剛才被燙傷的右手只是做了下簡單的處理,現在疼痛感越來越強,他攤開手心一看,只見掌心里已經鼓起了幾個碩大的水泡!里面黃黃紅紅的膿水匯聚了不少,如果一旦破潰,那可是夠他受的。這筆帳,越管教自然要算在劉星皓和余耀海的頭上。
第七監獄的禁閉室雖然不歸越管教管理,可他堂堂一個后勤科的科長,想關幾個犯人禁閉,自然是沒人會去過問。
“你,進去。”越管教打開了其中一扇牢門,把劉星皓給推了進去。
還沒等他的腳步站穩,越管教便把牢門狠狠地一下關了個結實。聽得出來,這里面夾雜著越管教濃濃的恨意。
仔細一看,這間禁閉室的面積比鴿子籠也大不了多少。房間里靠墻是一張光禿禿的床板,床板上面僅有一層涼席,沒有鋪蓋,更別想枕頭了。床尾是個蹲便池,上面有一個小小的水槽。再加上頭頂上面一盞不甚明亮的小燈,一扇多年未曾開啟的氣窗,這,就是禁閉室的全部。
這間禁閉室的牢門和尋常監倉的牢門可不太一樣,普通監倉的牢門使用的是鐵柵欄那種樣式,無遮無擋,利于通風,也方便管教們巡視。
而禁閉室的牢門使用的是近乎全封閉的鐵門,僅在門腰上有一處巴掌大小的小窗口與外界相通,這是平時拿來送飯用的。牢門上面還有一個觀察窗,可惜平時是不開的,只有等管教來視察時,才會從外面打開。
這樣閉塞的小房間,常年得不到通風,太陽也曬不進來,房間里格外的陰暗潮濕,還充斥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氣味。若是想呼吸些清新空氣,或者是跟其他人說說話,就只能學著川西幫那幫人的樣子,蹲在送飯的小窗口旁了。
剛才劉星皓在外面走廊時,瞧見這一個個小窗口旁都是人頭,還以為這里關的都是些侏儒呢,現在一進來瞬間就明白了,這他么都是被逼得啊。
既來之則安之,劉星皓一屁股坐到了床板上,管他那么多,先好好的睡一覺再說吧。他雙手枕在腦后,兩腳一伸直接躺了上去。頭頂上的那盞小燈雖然不甚明亮,可那光線一直刺著眼睛,到真叫人很難入眠。
關禁閉最恐怖的地方,與其說是折磨你的肉體,倒不如說是一種對心靈的摧殘。在這種極度壓縮的空間里,會使人感到非常的壓抑,這里沒有了時間和空間感,滿房間的寂寞、滿房間的枯燥、滿房間的煩悶……它們最終會通過你的眼耳口鼻滲透進你的大腦、你的神經、你的每一個細胞……
我曾經說過,人,是一種群居性的動物,我們在這個社會上學習工作生存繁衍無不是一種人與人之間的聯系交流。
這種交流的習慣已經深深植入每個人的潛意識中,當這種交流被人為阻斷之后,時間這個概念首先就崩潰了,一個人的世界里,日升日落黑夜白天,都變得不再有什么意義,昏昏噩噩睡得不分晝夜也成了無可奈何的事情。
接下來就是忍受被無窮無盡的孤獨感折磨的滋味!有一些人在這禁閉室里關上幾天就會情緒崩潰,這種沒有人交流,無法與外界取得溝通的孤獨感,會摧毀這些人脆弱的神經,輕則讓人抑郁,重則使人發瘋……
躺在床板上的劉星皓翻來覆去了好久,也沒有能夠睡著,他一閉上眼睛,總是忍不住回想起剛才在火場里的遭遇,現在還有些后怕。
如果不是剛才幸好有余耀海這位臨危不亂的大叔,這場大火能不能得到控制還很難說,一旦整間倉庫都引燃的話,恐怕自己現在連關禁閉的福氣都沒有,已經被燒成一塊黑炭了。
人的一生中,其實處處都隱藏著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有的意料之外是驚喜,而有的意料之外,是驚嚇。
思緒漸漸開始混沌了起來,眼皮耷拉了幾下,最終沉沉的合上了……
…………
走廊里一陣嬉笑和叫罵聲,把劉星皓從睡夢中吵醒了起來。
聽著外面吵吵擾擾的聲音,似乎是一幫川西人正隔著小窗口在激烈的討論著什么。
川西地處偏遠的山區地帶,地質地形條件比較復雜,民風比較彪悍!
這里的土地貧瘠,水資源匱乏,整個地區的發展相對落后,是一處窮山惡水出刁民的地方。
有些心地善良的人,他們懷著一顆善心,想當然的認為落后地區的民風應該很淳樸才對。其實往往越落后的地方,人心才會越墮落。人家連飯都吃不飽,還會跟你講什么淳樸?
在一個人均年收入不足兩千塊的地方,請注意,是“年”收入不足兩千塊的地方!那些掙扎在溫飽線以下的人,他們為了一頓飽飯,能干出很多世人想象不到的事情。
貧窮是大多數低端暴力惡性犯罪的源頭,這一點毫無疑問,因為生活處境的困苦窘迫,會不斷摧殘人的內心,這會令一個人的道德底線徹底奔潰。
劉星皓仔細一聽,他們正在討論的,竟然是其中某一個川西漢子曾經干下過的“輝煌”事跡。
“……我那次去幫一個老表討要拖欠的工資,結果遇上個老賴,開著奔馳戴著鉆表,渾身上下的名牌,手上戴的金戒指一個比一個大。你們猜猜這樣一個闊綽的大老板,欠我老表多少錢?”這把聲音的主人,說話時帶著一股濃濃的川西鄉音,甕聲甕氣的一聽就是個魯莽耿直的川西漢子。
“還能有多少錢?你老表我又不是不認識,也是個窮的叮當響的主,撐死了幾千塊了不得咯。”另一個聲音從斜對面的的方向傳了過來,這個人嗓音非常嘶啞,說起話來像是臺老舊的破車排氣管一般。劉星皓需要仔細的去聽,才能聽清楚他話里的意思。
“說的可不是嗎,這家伙讓我老表給他的工地看大門,原本答應好了的,管吃管住一個月給五百塊錢工資,年底前一次結清。結果我老表眼巴巴的等到了年底,這家伙張嘴來了句說工地丟東西了,懷疑是我老表偷的!不但工資一毛錢不發,還威脅說要揍我老表!我老表本本分分幫他看大門,壓根沒偷過什么東西,這個啞巴虧當然不肯吃啦。結果那個黑心老板把我老表給打了一頓,直接趕出了工地。你們說說,有這么欺負人的么!?”川西漢子義憤填膺的說道。
“確實太他媽欺負人了!這樣的黑心老板,良心都被狗吃了嗎?”
“你沒聽說過么,這他媽越有錢的人,心眼越黑!不然他那些錢都是怎么來的?”
“嗯,就是這個道理噻!黑心錢,黑心錢,想賺錢不黑心啷個能行!?”
禁閉室里其他被關著的犯人紛紛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這事我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可偏偏我那個窩囊老表來我家找到了我,以我這個暴脾氣,你說這事我能不管嗎?”川西漢子的聲音越說越是激動,十足的火爆性子。
“那必須得管,這樣的黑心老板要是慣著他,他還不得上天啊!”
“肯定要管的噻,直接剁他個錘子!”
“沒錯,當時我就從廚房拎著把菜刀,跟著我老表去了他挨揍的那家工地。到了地方,我直接就把菜刀拍在了那個黑心老板的辦公桌上,撂下一句狠話:今天你要是把欠我老表的工資給拿出來,那這事我也就算了。要是你敢從嘴里蹦出半個不字,可別怪老子下手黑!我以前是專門殺豬的!”川西漢子撂下的話鏗鏘有力,落地能砸出個坑來。這樣響當當的漢子說出口的話,肯定是言出必行的。
“怎么樣?那個黑心老板認慫了沒?”一把年輕的聲音突然忍不住插嘴道,一聽他那稚嫩的嗓音,估計年齡就不大。
“你傻呀,老幺,那個老板要是認慫給錢了,你小武哥怎么會進到這個地方來。說話都不走腦子過一下的,真是……”嘶啞的聲音再次開口,不過他說的倒也在理,這不是明擺著的事情么。
“是啊,他要是認慫了,我他媽怎么會被判了十五年!”川西漢子嘆了口氣,接著說道:“當時那個黑心老板還跟我耍無賴那一套,說什么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以為老子真不敢砍他呢,還他媽故意把腦袋伸了過來。老子這暴脾氣最不能受人激,當時我拿起菜刀就這么直接剁了下去!要說這砍人啊,菜刀真他媽不趁手,這一刀下去,直接卡在了骨頭里,那血花‘滋啦’一下就濺出來了!濺了老子一臉……”
阿火整兩句:由于血腥的場面實在是太過不堪,寫多了容易被和諧,阿火在這里就不詳細描述了,大家請自行腦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