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1

時間已經臨近午夜時分，這個時候才登門的顧客，是一位穿著身紅色大衣的妙齡女郎。

這位紅衣女郎的身材，有著令人羨慕的完美。盡管裹著一件厚厚的大衣，可依然能看得出她的腰身比例極其勻稱。在她那大衣裙擺的下面，兩條纖細修長的玉腿，僅靠著一雙單薄的黑色絲襪抵御著寒冷的冬夜。

瞧這位紅衣女郎那婀娜的身段與臉上艷麗的妝容，多半是出來“討生活”的女人。隔壁大富豪夜總會里每天出出進進的女人，也大都是這樣的打扮。

眼看顧客上門生意開張，苦守了半天的董阿婆，終于解開了眉頭，樂呵呵地忙活了起來。

她可沒有因為客人的身份或者是職業，而有絲毫的成見。在這香江城里，“笑貧不笑娼”早已成為人人都懂的真理。職業不分貴賤，顧客就是上帝。

只見董阿婆熟練地操持著手里的家伙什，雙手翻飛猶如變戲法一般。沒過一會兒，一碗熱氣蒸騰香味縈繞的云吞面，便從她的手中變了出來，端到了那位紅衣女郎的面前。

“謝謝啊。”那位紅衣女郎接過面來，并沒有急著開吃，而是若有所思地拿起了湯匙，把面碗里飄蕩著的那幾枚翠綠的蔥花撥來撥去，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

紅衣女郎手上那細微的動作，自然逃不出董阿婆的眼睛，面對著今晚這好不容易盼來的第一位客人，董阿婆像是做錯了什么事情一樣，滿臉愧疚地上前道歉道：“哎喲，怪我怪我，姑娘你是不是不愛吃蔥啊？都怪我沒有提前問，早知道就不幫你放了，要不要我幫你再換一碗？”

“沒事沒事，不礙事的。”紅衣女郎聞言莞爾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齊的貝齒，繼而說道：“我不是不吃蔥花，只是我身邊有個人啊，他特別喜歡吃這種面湯里漂著的蔥花，每當我們一起吃面的時候，他總喜歡連我碗里的蔥花也一并舀了去。”

瞧見紅衣女郎那副滿面含春的樣子，董阿婆自然猜到她口中所說的“身邊那個人”，一定是她的情郎了。

人都說戲子無情，婊·子無義。其實世間又有哪個女人能離得開男人？就算是淪落風塵陪酒賣笑的女人，她們也奢望著被人疼愛，被人捧在手心里呵護的感覺啊。

董阿婆笑了笑，接了句話茬道：“哈，原來是這樣啊。那他今晚怎么沒陪你一起來啊？這么冷的天，吃碗云吞面熱乎熱乎多好啊。”

“唉……他要是能留在香江陪我啊，那可就太好咯……”紅衣女郎欲言又止地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

人世間最幸福的事兒，莫過于有情人終成眷屬了。一對兩地分隔的情侶，那種相思卻不能相見的折磨，只怕唯有親身體會過的人才最懂。

紅衣女郎舀了勺湯，送到嘴邊吹了吹，這才輕輕地抿了一口。

只是這輕輕的一口，那溫熱鮮香的面湯，瞬時間便在她的口腔里充斥了開來！

這碗用豬大骨配合老母雞精心熬制了大半天的香醇湯底，帶著暖心的溫度，讓這被冰冷寒夜所凍僵的身體，也漸漸地暖和了起來。

“哇塞，老板！你家這湯，真好喝啊！”紅衣女郎的臉上，頓時綻放出滿足的笑容，就連方才目光中流連的那一分凄楚，也瞬時間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這句發自內心的真誠褒獎，更勝過無數華麗的詞藻。董阿婆聽在耳里，暖在心里，笑瞇瞇地應承道：“姑娘你喜歡喝啊，就常來光顧好了，我家的湯底都是真材實料熬出來的，你再嘗嘗云吞，看看合不合口味。”

“好好好，我這就嘗嘗看。”此時的紅衣女郎已經放下了最初的矜持，舀起碗里那顆餡料飽滿的云吞，吹了吹便一口送進了嘴巴里。

這一口下去，滿嘴的鮮香！嫩滑彈牙的香菇配上口感細膩的豬肉，這種完美的搭配，讓人根本停不下來！

紅衣女郎連連稱贊，大拇指翹得老高，只可惜這一碗云吞面她還沒來得及吃完，就異變陡生。一輛錚明瓦亮的奔馳S六百，突然停到了巷口董阿婆的面攤旁。從駕駛座下來一位戴著白手套的彪形大漢，徑直來到了紅衣女郎的身前，操著低沉的嗓音道：“老板叫我來接你，請上車吧。”

彪形大漢那冷酷的面容，與今夜這寒冷的溫度幾成正比。他的話音里透露著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強硬，讓人感覺非常的壓抑。

“我不是剛才就說了嗎，今天晚上我不太舒服，就不陪李老板宵夜了，你怎么還特意跑來這里接我？”紅衣女郎的眼神開始閃爍了起來，她四下看了看，周圍一個人也沒有。想想也是，都已經這么晚了，街面上就算有人，只怕也不會是什么好人了。

“你少跟我這廢話，你們出來賣的就要有出來賣的規矩！我們老板這陣子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錢，又給你包場過生日，又送你禮物的。你今天推脫說大姨媽來了，明天又借口身體不舒服，老這么吊我們老板的胃口，不太合適吧！？”彪形大漢瞇起了眼睛，居高臨下地俯視著紅衣女郎的胸口。那道深不見底的溝壑，真是要多銷魂有多銷魂。

“出來賣怎么了？我出來賣怎么了？老娘我是出了名的賣笑不賣身！你家老板為我花錢那是他心甘情愿的，我可沒有答應過他什么！”紅衣女郎顯然被激怒了，一拍桌子站了起來，聲音也提高了八度。

就算是出來“討生活”的舞小姐，那也是有其尊嚴的。她們陪客人跳舞，哄客人開心，犧牲色相委曲求全，無非就是為了混一口飯吃。現在被一名開車的小小司機說成是“出來賣的”，就是佛聽了也得有火啊！

那彪形大漢再不多言，只是一伸手解開了自己西裝的紐扣，刻意露出了腋下的槍套來。有的時候，話說得再多，也不如這東西好使。

“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今天我老板發話了，一定要你去陪他，你是自己上車，還是要逼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