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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等太平

公元25年六月,劉秀在鄗南即帝位,年號建武。然而這個時候,他原本的主公,也是攻滅王莽後名位最正的更始帝劉玄,還好好地呆在長安城裡呢,要等當年十月,劉玄方纔降於赤眉,然後十二月間爲赤眉所殺。

所以裴該拿劉邦舉例,裴通當即反駁,說:“昔光武踐祚之日,更始尚在!”一代雄主,爲萬世敬仰的漢光武尚且強取豪奪帝位,那你爲什麼不肯追步先賢呢?

裴該辯駁道:“光武與更始本有宿怨,更始殺其兄劉縯……”

裴通道:“倘若司馬家諸藩不亂,則逸民叔父與尊兄安得罹難?此與殺父、殺兄之仇何異啊?”

裴該搖頭道:“豈可相提並論?況且更始爲劉,光武亦劉,彼自家人之事罷了……”

裴通笑道:“正爲自家人之事,纔有諸藩肇亂,乃至胡羯禍國,豈可不引以爲鑑哪?況且阿兄常教導我等說,民最重而社稷次之,天下非爲一家之產業,人君以是最輕,不可肆意妄爲,而當從天命,順人心……”

裴該苦笑道:“卿這是以我之矛,反刺我之盾了。”隨即正色道:“羯賊未滅,天下未定,若爲億兆黎庶考慮,豈可想望其他?覬覦非分,必至亂事再起,此非我之所願也。”

裴通伸出手來,一邊在案上比劃,一邊分析道:“羯賊根本,在於河北,而阿兄但掌關中、河東及晉陽,於其鞭長莫及。倘若形勢不改,則能入襄國者,唯祖氏而已。到那時天下雖雲一統,其實三分:阿兄在長安,祖氏在洛陽,而丹陽王在建康。即便阿兄東歸洛陽,祖氏肯將中軍交與阿兄麼?令下建康,丹陽王肯束手入朝麼?即便祖士稚有避道之意,祖士少須非忠厚人,況且還有荀氏爲其援手;即便丹陽王無割據之心,瑯琊王氏豈肯輕易釋兵而北歸呢?

“人但有土地在手,有兵馬在麾下,誰肯輕棄?竇融以河西五郡歸漢,千古稱之,爲其事少有也!且竇融亦難免晚景淒涼。阿兄,兵馬未操我手,便當破之,土地未入我籍,便當取之,若以爲止憑中樞號令,便能使天下靜謐,無異於癡人說夢啊!況且如今洛陽之中樞,又安能號令天下?”

裴該聽了這話,不禁悚然而驚。

就聽裴通繼續說道:“唯羯賊未滅之時,阿兄歸洛而執政,方便運籌,以兼併祖氏——若待彼先滅羯,則不可制矣!且待洛陽、長安,徹底融爲一體,復兵指襄國,殄滅羯氛,乃可以中原之力,威壓江南。即便如此,以弟忖度,平南終須一戰,況乎使祖氏坐大,與建康而爲吳、蜀之依存乎?

“弟略識阿兄之意,阿兄常雲:‘兄弟鬩於強而外禦其侮。’然如今外侮已不足爲患,即便阿兄尚存仁心,恐怕兄弟未必同然。鬩牆之戰,只在早晚,豈可不預先籌劃啊?”

裴該垂首捻鬚,沉吟不語。

他原本的想法,當然是等滅掉了石勒再說,到時候是以權臣之姿與司馬氏共天下,還是更進一步,可以因應形勢變化,再作籌謀。主要是後世抗戰的教訓太深刻了,倘若兩黨可以早早攜手對日,倘若花生米在抗戰最危急的關頭沒有延續“攘外必先安內”的舊思路,說不定犧牲還不至於那麼慘烈。

所以在外敵未滅之前,他本不想在內部再製造什麼矛盾。

然而裴通今日的分析,卻也頭頭是道啊。如今裴、祖尚可以配合無間,是因爲外敵在側,倘若外敵殄滅,而祖家軍又盡取幽、冀等地,權力的爭鬥必將提上議事日程——裴該雖信祖逖,卻不可能完全信任祖家勢力,尤其是祖、荀很有可能合流。封建時代,想要建立聯合政府,無異於天方夜譚,到時候長安、洛陽、建康三大勢力必然分裂,則兵連禍結,又不知當何日止息了。

“中國人不打中國人”,口號很響亮,可惜也只能是口號罷了。尤其在這個年代,民族主義尚未深入人心,魏、蜀、吳的分裂也不過半個世紀之前的事情,則想要萬方一心,重鑄大一統王朝的中國,同胞之間的廝殺總是難以避免的。

裴該的理想很美好,然而現實卻太殘酷——不能執著於美好理想的,是庸人;不能認清現實本質的,是愚夫。

那麼自己究竟該怎麼做纔好呢?裴該真的厭惡這個時代,這個愚昧的、鬆散的封建時代!只是身在其中,僅僅靠厭惡是解決不了問題的,而變革也非一蹴可就。

最終,他只是徐徐地說道:“祖士稚方於滎陽御羯,勝算頗大,一旦羯勢退去,不但難以復來,且祖士稚可以趁勝而進,直取襄國。當是時也,我若於其後掣肘,豈是丈夫所爲?”

裴通答道:“正因如此,阿兄才更當順天應人啊。”

裴該一皺眉頭:“此言何意?”

裴通解釋道:“如弟先前所言,若使祖氏滅羯而盡得河北,則中原兩分之勢不可避免。阿兄可掣肘之,使其不能立功,反致喪敗,然後東歸洛陽,收其餘燼,與羯賊繼戰,則功歸阿兄,祖氏無能爲也……”

裴該面色一沉,正待辯駁,裴通卻難得強硬地一擺手,阻止他開口,然後繼續說道:“然而阿兄光風霽月,不肯爲此宵小之行,則欲使滅羯後中原順利一統,不再分裂,唯有順天應人。司馬氏威望已墮,不可復振,勢不能止天下之三分;倘若易以阿兄,有滅胡之威勢,得天下之人望,復強兵在手,將雲士雨,可得祖氏爲臣——則其臣即滅羯,乃可凌駕於其君乎?自然中原爲一,復遣一使至涼州,張氏束手,發一旅入蜀地,巴氐爲擒,所餘江南,不足爲慮也。

“唯此,始能使天下早歸靜謐,而士卒少歿於陣上,百姓少填於溝壑。阿兄,太平是殺出來的,不是等出來的!”

裴該蹙眉道:“祖氏豈肯爲我之臣?!”

裴通道:“祖公方戰於滎陽,倘若阿兄從後掣肘,則彼必不肯爲臣。然若順天應人,祖氏或可說也。”

裴該搖頭道:“此事卻難,卻難……”開什麼玩笑,又想篡奪晉政,又想讓祖逖拱手稱臣,世上哪兒有那麼簡單的事情啊?即便祖士稚跟我似的,也對司馬家皇權不大感冒,他如今名位、實力只差我一步,哪兒那麼容易拜伏在我腳前啊。終究我跟他的關係是盟友,原本就並非主從哪。

裴通反問道:“阿兄昔在羯營,羣狼環伺下,能奉姑母南歸,難道不難麼?復與祖公中流擊楫,共向徐方,遂爲根據,難道不難麼?北伐而復洛陽,難道不難麼?獨入關中而北御劉曜,難道不難麼?”隨即提高聲音說:“事若不爲,難始終是難;唯肯籌謀、努力,難或可轉化爲易!若無心,時機必難把握;唯有心,時至方不會錯失!”

你得先拿定主意,我們纔好幫你籌劃,否則就只能乾等著我所說的分裂局面之形成啦!

裴該繼續沉吟,良久,方纔淡淡一笑,問道:“行之適才所言,莫不是文冀叔父所教?”你有幾把刷子,我心裡很清楚,這麼一大套話,條理清晰,邏輯自洽,把握天下大勢如反掌觀文,你是不大可能說得出來的——是不是裴嶷教你的?

裴通反問道:“阿兄但思小弟之言,有理無理,至於誰人所教,很重要麼?”

裴該不禁長嘆一聲,說:“世事本難兩全,以卿等的謀劃,但凡越雷池一步,恐怕我將爲萬世所唾罵……”

裴通勸慰道:“阿兄未免顧慮太多了。昔崔杼弒其君,遺臭萬年;田成子弒其君,不但成就了田齊,而且千載之下,誰還記得其事啊?陸賈雲:‘湯武逆而以取順守之,文武並用,長久之術也。’誰雲商湯不德而周武無道?若以天下論之,與祖氏之盟,不過小節罷了。”

裴該擺手道:“並非小節。沮兵、害賢、縱敵、誤國,怎麼能算是小節呢?而若大節有虧,豈能服天下人之心,成就萬世功業?”

裴通笑道:“阿兄不過擔心,只有背棄與祖氏之盟,掣肘之而使其喪敗,始能成自身之事罷了,別無良謀。然而一人計短,衆人計長,但將此言警告文冀叔父等,使其非到萬不得已,不出此下策,以害阿兄之仁,以損阿兄之望,自然無慮。至於因此還如何把握時機,化家爲國,自有彼等籌措,阿兄全當不知。若其越雷池一步……”

頓了一頓,壓低聲音說道:“昔史狐責趙盾,雲:‘子爲正卿,入諫不聽,出亡不遠,君弒,反不討賊,則志同。’若趙盾明正趙穿之罪,則史狐尚有何言啊?還敢書‘晉趙盾弒其君夷皋’於史麼?近在國初,若文皇帝殺賈充以止謗,謗又何來?”

他的意思是,倘若有人悖逆了你的本意,有損你的名聲,那你就宰掉他唄,只要心腸夠狠,下手夠快,對自身就造不成太大的影響。

裴該瞥了裴通一眼,徐徐說道:“但願卿等,不要迫我殘害至親吧。”

……

裴該已經把話跟裴通說得很清楚了,既透露了自己的心意,也明確了自家的底線。他當然不可能以預謀不軌之罪,把裴嶷等人全都給抓起來——估計那就得把關中行臺七成以上將吏全部清除掉——其勢既成,也攔不住彼等冀圖非分,甚至於肆意妄爲。但希望自己的警告,可以劃一條清楚的紅線,麾下將吏,慎勿逾線,否則的話——

估計自己到時候也只能狠下心來,如裴通所說,殺親眷以止謗了。

裴該雅不願諉過於人,但倘若部下所行,真的危害到了國事,那麼罪有應得,加以懲處也是理所當然章的。好比說,倘若花生米真的沒有棄守東北之意,則張少帥之所爲,就理當餐那項上一刀。那麼花生米爲啥不殺張某呢?正如司馬昭不殺賈充一般,上有所欲,而下從之,這個責任還真不好推啊——花生米若下毒手,估計張少帥立刻就會把電報給亮出來,不必等半個多世紀後再解密檔案了。

裴該決定儘快趕回長安,去明確地警告裴嶷等人——裴通未必會把自己今晚所言,密報給裴嶷知道,因爲他終究是裴粹之子,而裴公演就算有那個心,也沒有那份智慧,即便想越線,也嫌腿腳太短了一些……

裴該此番離開晉陽南歸,主要是因爲石勒主力已至滎陽,樂平、上黨之羯純取守勢,情勢已經很分明瞭。裴該的大本營終究在長安,由長安而輻輳各地,若無必要,不可久離;那麼既然太原無警,政事也漸入正軌,自然就應該回去了。況且世無必勝之戰,雖然預判祖逖在滎陽的勝面比較大,也要防備驟現什麼不可測的因素,導致喪敗,則到時候裴該自關中發兵救援洛陽,比晉陽要近便得多。

然而途中連續接到來自長安的稟報,先說有叛胡嘯聚太白山麓,繼而又言甄隨出戰而敗,等裴該抵近渭汭之時,復得裴嶷書,彈劾商部掾路德……因而裴該返回長安後,召見裴嶷,第一句話就是:

“叔父急望我歸乎?”

幾千人的叛胡,於一縣或者不小,對於整個長安行臺而言,癬疥之禍罷了,陶侃自能決斷;甄隨只率六百人出戰而敗,不至於導致叛胡勢大難制吧?至於路德有罪,裴嶷身爲長史,統領十二部,你就不會自己處理嗎?樁樁件件,都算不上什麼大事,偏要急巴巴地遣使北上,通報自己知道,則裴嶷之意,不問可知矣——

他就是擔心洛中局勢變幻無常,生恐一旦有了好機會,裴該卻遠在晉陽,緩不濟急,所以著急要喊裴該回來。

裴嶷也知道自己的小心思瞞不過裴該,就老實回答道:“明公身系國家安危,如今賊在滎陽,天下若有變,必起於洛中,則豈可不歸而滯留於幷州啊?”

裴該冷冷地問他:“天下能有何變?叔父希望天下如何變化?”

裴嶷這回卻不肯正面作答了,只是說:“不管天下如何變化,唯明公在長安,方能如公之所願。”

裴該的問話被堵了回來,只得轉而言他:“路陸修之罪,可查實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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