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的人猶自驚訝感嘆著,短時間內(nèi),想是依舊無法自兩廂特大差別下回神。
猛然間,卻聽見小席子在外殿高聲唱道:“奴才給娘娘請安。不知娘娘收拾的怎么樣了,覃公公已經(jīng)在殿外催促著了。說是南薛皇太子馬上就要到了,請娘娘趕緊著過去吶。”
“這就來了,請小席子公公轉(zhuǎn)告覃公公一聲。”其蘭率先回過神來,轉(zhuǎn)身朝著外殿喊道。
在其蘭的幫襯下,我又匆匆換好繡鞋。與羅裙相同的顏色,緞面上繡著一只欲展翅高飛的鳳凰。側(cè)面眼珠由黑曜石嵌入,流光撥轉(zhuǎn)間,現(xiàn)出一圈圈瑩亮的光芒。
爾后,便匆匆走出寢殿。來到露華前殿,果見覃公公正自焦急的來回踱著方步,嘴里念念有詞,不知在說些什么。
見我出來,趕緊上前躬身行禮,卻在抬頭看到我時,亦是訝異的有些不知所措。唇角張張合合間,愣是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來。
“覃公公不是說南薛使臣就要到了嗎?咱們趕緊過去才是,怎么倒是呆住不走了?”我移步上前,羅裙之上的佩環(huán)叮當(dāng)作響,煞是清脆悅耳。
“咳,咳,”覃公公這才像是恍然回神般,單手捂嘴,以假咳之聲掩飾自己的尷尬。
爾后,終于算是拾回了自己的聲音,緩緩道:“娘娘說的是,皇上已經(jīng)先一步去承乾宮迎候了。專門派老奴來通知娘娘一聲的。娘娘請這邊走!”
“有老覃公公了。”我拾起一片淺淡笑顏,眉眼彎彎的望向他,徑直走到前面去了。
在覃公公的帶領(lǐng)下,我們快速的朝著承乾宮而去。一路之上,覃公公好似還未徹底清醒,不時回過頭來瞧我一眼,眼里的驚訝保存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
這是我第二次到承乾宮來。承乾宮是西廖皇帝每日上早朝,聽取大臣匯報諸事的地方。
現(xiàn)下我猶記得第一次來這時的情景,那是我兩世為人,兩次鮮活生命中的第一次大婚。就在這里,到處結(jié)滿了紅綢紅燈,一片鮮紅之色,一種喜氣洋洋之感。
我終是圓了自己未完的夢,終是在還有感覺的時候,圓滿了生命中不能缺少的一次過程。可卻是在那般尷尬的境地之中,和那樣一個無法敞開心扉面對的人,想來也算是最最可笑的一場婚禮吧。
而今日又一次來到這里,卻和上一次有了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大紅綢子已然消失不見,余下的只有莊嚴(yán)肅穆,不可侵犯之感。
充分展現(xiàn)出了,作為一國君主,一座泱泱大國的獨(dú)裁領(lǐng)袖,應(yīng)當(dāng)有的霸氣威嚴(yán),俯瞰天下之胸懷。
通向承乾宮的狹長石階,撤去那日的十里紅毯,展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
上千級石階俱是由乳白色玉石鋪就而成。兩旁大理石圍欄靜靜矗立,圍欄之上雕刻了數(shù)不盡的形態(tài)各異的飛龍。
有的刻著兩條相互纏繞的龍,前爪相互抵著,各自回首遙望,神情歡悅;,有的面部猙獰,前爪抓起,正自發(fā)怒;還有的刻著雙龍戲珠。
所有的龍皆是
栩栩如生,似乎都在游動,真像活了一樣。
由覃公公領(lǐng)著,我們一行拾階而上,緩緩像正殿行去。
到得殿門旁,其蘭很是自覺的往旁邊一讓,退了下去。
“皇后娘娘駕到!”殿門旁立著的小太監(jiān)見到我,微一愣神,揚(yáng)聲高喊,以此通知里面的人。
我直接跨進(jìn)門檻,進(jìn)入殿內(nèi)而去。
文武百官俱已到齊,聽得報門聲后,俱是下跪行禮,齊齊喊道:“參見皇后娘娘!娘娘順暢百福!”
我抬眸望向穩(wěn)穩(wěn)端坐于上座的廖靜宣,依舊是冷漠如斯的眉眼,毫無溫度可言。
他見到我后眼里閃過幾絲詫異,呆愣片刻后急忙收回眸光,爾后略感煩躁的微皺了皺眉頭。
“參見皇上!皇上萬壽無疆!”我直直走到前方,垂頭斂目,矮身見禮。
“起來吧。”他又將我瞅了幾眼,才緩緩說道。
我起身后,頗為自覺的行至廖靜宣身旁坐下,望向殿內(nèi)依舊跪著的眾位大臣,柔聲細(xì)語:“諸位大臣請起。”
又等了一會子功夫,便見一個將領(lǐng)模樣的人,匆匆行至大殿,磕頭見禮:“末將參見皇上,皇上萬壽無疆!參見皇后娘娘,娘娘順暢百福!”
“起來吧。南薛使臣團(tuán)現(xiàn)下走到哪里了?”廖靜宣無甚起伏的神色,冷顏相問。
“回皇上,已經(jīng)進(jìn)入城內(nèi),不消一炷香的功夫便要到了。”殿下跪著的將領(lǐng)慌忙應(yīng)答,神色謙恭。
“恩,你且先行退下吧。”廖靜宣擺擺手,示意他退了下去。
不到一炷香的光景,果然見剛才立于石階下面的覃公公,進(jìn)殿見禮,尖聲高嗓:“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南薛國使臣已經(jīng)等在殿外,是否現(xiàn)在便要宣他們覲見?”
“宣!”廖靜宣微微扭頭看了我一眼,起唇答言。
盞茶功夫后,南薛國以皇太子為首的使臣團(tuán),便由覃公公的帶領(lǐng)下,進(jìn)入承乾宮而來。
他們站定整齊,卻并不下跪,只是單手置于胸前,身子前傾至九十度,嘴里不甚清晰的吐出幾個生硬的語音:“參見皇帝陛下,皇后娘娘。”
這般蹩腳的語言,我突然便想大笑出聲,可思及眼前情形,慌忙回過神來,以娟帕掩住了口鼻。
他們這種說話的口氣像極了前世里,剛學(xué)習(xí)中文沒有多久的外國朋友。便是這般咬字不清,外加胡亂拐彎的音調(diào)。
再次遞目望去,我發(fā)現(xiàn)他們外貌長相倒是無甚特殊之處,而身上所穿服侍卻顯出特別的與眾不同來。
個個身著無領(lǐng)琵琶襟衣,下身著燈籠樣上寬下窄的褲子,裹著綁腿,腳蹬皮靴。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眉目清雅的男子,看起來也就是雙十年華。
眸子漆黑明亮,劍眉斜斜入鬢,一身淺黃色的琵琶襟衣,下身為芙蓉色燈籠褲,腳蹬深棕色皮靴,長及膝蓋。
眉眼間有股說不出,卻能深切感受的到的高貴雅氣,應(yīng)該就是南薛國的皇太子薛
皓羽無疑。而在他身后一字排開的,想是此次跟隨來的南薛大臣。
我猶自暗暗猜測著幾人的身份,卻忽而感覺到置于龍騎扶手上的手指,被狠狠捏住。疼痛之感迅速傳遍四肢百頜。
我猛的回頭望過去,卻見廖靜宣正自散開唇角,淺笑著將我望住。漆黑的眸子里卻燃起無數(shù)火苗,簇簇燃燒。
“皇后在想什么呢?這么投入。皇太子問你話呢?”廖靜宣擺出虛假的笑顏,將我的手拽過去,仿似柔情萬分的揣進(jìn)袖內(nèi)。
“臣妾剛才見皇太子以及幾位大臣穿著有些奇特,不由望的入了神。不知將將太子說了什么?可否再說一遍?”我面上掛起敷衍的笑意,溫溫柔柔的向殿中央站著的那位太子望去。
“無妨!本王今日初次見到皇后娘娘,卻覺得以前好似在哪里見過,有種特別濃郁的熟悉感。不知娘娘可有到過我南薛國?”那位皇太子單手置于胸前,面向著我又見了一禮。
眸子不閃不避的將我瞧著,緩緩問出。
“皇太子真是會開玩笑,本宮生在東舒,又怎么會到過南薛呢?定是本宮相貌長的一般,故而太子可能是見過與本宮相似之人,今日又見到了本宮,才會有了這種熟悉的感覺。”我看了廖靜宣一眼,見他面色不渝,暗沉無光。
遂莞爾一笑,望向殿下立著的那方人影。
“皇后娘娘說的在理。是本王唐突了,望娘娘莫怪。望皇帝陛下莫怪。”薛皓羽轉(zhuǎn)而望向臉色陰沉的廖靜宣,眉眼歡喜。
仿似不曾在意,也并不覺得當(dāng)真有唐突之感。
“各位遠(yuǎn)道而來,一路之上風(fēng)塵仆仆,想是也沒有休息好。不如,幾位先到行宮休息片刻。緩解下疲勞,傍晚時分,朕為幾位尊貴的客人安排了宴席。望幾位一定要養(yǎng)足精神,不要缺席才是。”廖靜宣掩藏起那一絲不快之意,爽朗的笑容又爬滿了他的臉龐。
“多謝皇帝陛下盛情款待。本王暫待父王謝過陛下。那本王幾人就不在叨擾陛下,先行告退了。”薛皓羽一抹展開笑顏,不卑不吭,鎮(zhèn)定自若。
爾后,幾人一起單手置于胸前,做禮后便退了下去。
隨后廖靜宣也在覃公公高高揚(yáng)起的纖細(xì)的嗓音:“皇上有旨,退朝。”中離座而去。
我垂下眸子瞧瞧,見大臣們個個跪拜在地,不敢抬頭張望。
又見廖靜宣已然大步流星,毫無停留之意的決然離去。我揣度了下后,也迅速離座,慌忙跟了上去。
“你作為朕的皇后,也該知禮些才是。怎么像個市井無知的婦人一般。是沒有見過男人,還是因?yàn)殡蘩渎淞四悖喼眮G盡了朕的顏面。”廖靜宣匆忙行走著的腳步,猛然頓住。
急速回過頭來,不由分說便將我數(shù)落一頓。
“本宮怎么了?本宮并未做出什么事來?怎么就會平白丟盡了皇上的顏面呢?皇上此話卻是沒有道理的很。”見他猛然頓住,我也趕緊著停了下來,不明所以的望向他,一臉茫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