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哼一聲,不置可否。誰就能確定這場暗殺,不是紫修媛她自己早已預謀好的?
“涵妃和蓮婕妤原本都是皇上的表妹,況且眾所周知,涵妃所說的話,皇上又那么相信,為什么還沒有紫修媛得到的恩寵多呢?”我轉頭望向已經收拾好的其蘭,頗為不解。
難道就是因為紫修媛為他擋住了一刀,待遇便就這么不同了?
“回娘娘的話,這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不過皇上也是經常去涵妃娘娘那里的,但涵妃娘娘從沒有像紫修媛這般,表現的如此明顯。至于蓮婕妤,”其蘭略微遲疑了下,抬頭看向我,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說便是,這兒也沒有外人。”我向前傾了傾身子,附耳過去。
“聽說蓮婕妤一點兒都不受寵的,皇上幾乎就不往她那里去。但是如若出了什么事,皇上也是很偏袒她的。
雖然很少去凝安殿,但從沒讓她受過什么委屈。涵妃娘娘殿里有的,她那里肯定也會有。”其蘭俯身過來,壓低聲音,緩緩說道。
蓮婕妤的父王是六王爺,也就是廖靜宣的六皇叔。難道是因為他?
皇家的關系就是復雜,我猛的甩甩頭,盡量不去想那些。一派平靜的道:“其蘭,為本宮更衣。本宮要去看望下紫修媛。”
“娘娘,這個,”其蘭猶豫著不知如何是好。她是不希望我去的,我也知道現下再去也沒什么意思了。
可是心里憋屈著難受,若是不去,又實在咽不下那口氣。尤其是還要我去包庇她!簡直是,奇恥大辱!
好不容易算計了的敵人,落井下石還沒有等到,卻硬生生要把她保出來?這都什么事嘛?
“其蘭,更衣!”越想心里便就越氣,我實在無法裝作什么也沒發生的那樣,隱忍下來。再也不看其蘭的臉色,直接坐到了銅鏡前,等她為我梳髻。
過了一炷香的功夫,其蘭便為我換好了衣衫,依舊是千年不變的水粉色。
水粉色的拖地煙籠梅花百合裙,裙腳一只粉蝶停落在百合蕊中。腰際系著絲綢緞帶,打個完美的結子,一朵粉紅蘭花躍然跳出。
盤了個松松的髻,少許發絲披在肩后,頭戴灑金牡丹水晶步搖。
一切收拾妥當,我們便向刑部大牢走去。
很湊巧的竟在刑部門口見到了,正在當值的蔣兮航,他迎上前來,跪拜行禮后,便將我帶進了大牢內。
連我早先準備好的,要賄賂看守牢門的獄監的銀子,都省了。
刑部大牢還如前段時間一樣,陰暗潮濕,不時有“吱!吱!吱!”的聲音,自陰暗的角落里傳出來。
揮退了蔣兮航之后,我便一個牢房挨著一個牢房的尋找起來。
終于尋到了那一抹紫色的身影。此刻的她正躺在床上,垂頭閉目,似在熟睡。
那張雖然窄小卻置備齊全的小床,終讓我明了,她確實是廖靜宣心里不同的所在。
這刑部,還
從未見過哪個牢房里,會有床出現。
“紫修媛,現下都已經是下午了,你怎么還能睡的這般寬心呢?”我上前走了幾步,眸子透過牢門的柵欄,直直的向她望去。
聽見聲響,她緩緩睜開眼睛,抬起頭,待看清是我后,又滿臉不樂意的躺了回去,沒好氣兒得道:“你來做什么?!就為看我此刻這般落魄的樣子嗎?”
“對,本宮就是想看看,咱們不可一世的紫修媛,臨死會是個什么樣子呢?”看到她那約莫有些落魄的神色,我無來由的便覺得解氣。
嘴里也沒了輕重,胡謅亂說起來,就為了讓她心里也好過不了。
“你說什么?不會的,怎么會這樣?皇上怎么會讓我死呢?不會的!你胡說!不會的!”她忽而來了精神,自那張小床上爬了起來,一下子就奔到了我身旁。
反倒嚇得我,猛然向后退出兩步。
“怎么不可能?今兒個皇上專程去了朝仁宮一趟,就是去告訴本宮這個決定的。你以為為皇上拋卻性命的擋住一刀,皇上就要一輩子對你感恩戴德的嗎?”我眉眼上挑,斜斜撇向她,嘴里滿是無盡的嘲諷。
雖然我知道,廖靜宣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了,她年盈紫擋住的那一刀,確實讓他感恩戴德的很。但我心里不舒暢,自然也不愿說出這些無聊,又讓自己來氣的話。
“你,你知道?皇上他,他就真的不顧念當年的那份情意了嗎?皇上就真的能狠下心來?”紫修媛扶住牢房欄桿的手,骨節泛白,微微顫抖。
盈滿淚水的眸子望向我,幾分失意。
“顧念當年的情意?你們之間有什么情意,可以讓皇上他顧念呢?難道你到現在還一廂情愿的以為,后宮所有的妃嬪中,只有你才是皇上心里的唯一嗎?再不要做夢,自欺欺人了吧。”我又上前一步,雙眼滿是戲謔的笑意。唇角勾起,含滿冰涼。
“你胡說,皇上他,他肯定是在乎我的。你胡說,你滾,滾!”紫修媛踉踉蹌蹌的后退幾步,突然一個不穩,跌坐在了地上。
蓄滿眼眶的淚水,此際再也受制不住,紛紛奪眶而出,滾落下來。
“哼!你現在一個將死之人,有何能耐讓本宮滾?你當年玩過得那些拙劣的小把戲,你以為就能騙得過本宮?識相點的話,就給本宮老實著點。
不然,你大可想想,若是本宮把那些小把戲都告訴給皇上,皇上會怎樣的厭惡于你?!”我冷哼一聲,不去管她滿臉的淚水,依舊生硬的說。
若是我來可憐她,那誰又來可憐我。
“什么小把戲?你在這里胡說什么?我從未做過什么小把戲,你不要栽贓陷害于我?”紫修媛抹了一把流上臉頰的淚水,雙眸怒視著我,死活不承認。
“你讓本宮說,本宮心情好,便說與你聽好了。前年祭祖之時,皇上在行宮遇上了刺客,你奮不顧身幫皇上擋住了一刀,可有此事?”我唇角輕撇,冷笑一聲,眸子直直望向她。
“是又怎樣?”她亦是向我望過來,眼里盈盈蓄滿淚水,卻不在向下滑落。
“別人不知道,本宮可知道的很清楚。那些刺客分明就是你和你爹事先安排好的,你為了在皇上心中留下不一樣的存在,故意安排了那一場刺殺。所有的線索,此刻都已經握在本宮的手里。
本宮勸你,明白點道理的話,就老實著點。若是哪日本宮不高興了,向皇上說起此事,不僅是你,你們全家都要背上弒君的罪名,滿門抄斬!”我依舊冷冷的望向她,眸子里半分溫度也已經消失干凈。
“你,”紫修媛氣急難言,一手直直指向我,卻在下一刻被一道陰冷的嗓音截了回去:“放肆!不得胡說!”
聽得這道聲音,我慌忙轉過身去,見怒氣沖沖的廖靜宣正大步向這邊走里,眸色里如臘月冰凍的雪塊,消融不得。
“啪!”猶如一頭暴怒的獅子樣的廖靜宣,急匆匆的走到我跟前,抬手一巴掌,毫不遲疑的甩在了我的臉上。
“讓開!”在我依舊愣神之際,他一把將我推出好遠。我站立不住,直愣愣的摔在了堅硬潮濕的石板道上。
“啊,娘娘,娘娘。”其蘭慌忙走過來,欲扶起我。
我怔怔望著那個急瘋,氣瘋了的男人,眼里淚水不由積聚起來,匯流成河。
我想我只是太疼了,手掌被磨破了皮,鮮紅的血絲緩緩溢了出來。太大沖力的之下,屁股也是疼痛難忍,摸也摸不得,抬也不敢再抬起。
“盈紫,你沒事吧,盈紫。”那個不顧一切的男人,上一刻還憤怒的如頭暴怒的獅子,此刻滿眼里的柔情,卻仿似就要蓄滿而落。微微皺起的眉目里,全是擔憂著急。
爾后又看向身旁正自開鎖的獄監,不耐煩的催促道:“快點!蔣兮航,你來開,一群飯桶!”
牢門終是被慌里慌張的蔣兮航打開了,廖靜宣一個箭步沖過去,緊緊抱住那個紫色的正自瑟瑟發抖,滿臉淚光的身影。
眉眼唇角里溢出的全部都是柔情蜜意,聲音柔和悅耳:“沒事了,沒事了。盈紫,盈紫。不要哭了。朕帶你出去。”
“皇上,她,她說的那些話,皇上信嗎?可那都是真的。都是真的。”紫修媛窩在廖靜宣懷里,哭得梨花帶雨,好不讓人憐惜。
“好了,盈紫,不要再哭了。她說的話,朕不會信的。你放心便是。”廖靜宣狠狠瞪我一眼,爾后轉回頭便又換上了另一抹溫和的神色,望向懷中仍在發抖的人兒。
“不,皇上。若是有那么一天,她拿出了所有的證據,皇上是不是就要信了?盈紫懇求皇上,無論如何饒爹爹一命!皇上,你答應盈紫,好不好?”紫修媛仿似有無數多的淚水,堪比江河,汩汩流出,落也落不盡。
遠遠看去,儼然便成了一尊淚人兒雕像!
“盈紫,不要胡說。朕答應,朕答應你。跟朕回去吧。朕帶你回去。”廖靜宣一把將癱在地上的紫修媛抱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