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對于鄭老只字不問修行界的事也感到奇怪,這個精明老人的胸懷和城府不是他一個小字輩的可以窺探而得的。從單獨交談開始,就是林海一個人述說著,鄭老只是在傾聽,目光都沒有在林海身上停留過。
強烈的好奇心讓林海鼓足勇氣使出望氣術,眼上青光一閃,林海發覺鄭老被一股浩然正氣所包圍,他一無所獲。這種情況林海也第一次遇到,而且他的窺探似乎驚動了身前端坐的鄭老。
鄭老臉上泛起一絲微笑,轉頭對林海說,“呵呵,對我這讀了一輩子書的老頭子不用那么警惕?!?
林海微微錯愕,沒想到竟然被發現了,尷尬的他臉瞬間紅了,“對不起,我....”
“沒事,你就是好奇我為什么不問修行界的事兒是吧?”鄭老語氣平穩,不顯喜怒。
“嗯,所以剛才如有冒犯,請鄭國公諒解。”林海低下了頭,他也不知道為什么會怎么沖動,正面窺探一個長輩這是大不敬。
“沒事,不要拘謹。孩子嘛,總有些好奇心。既然你知道修行界,我說說也無妨。”鄭老擺手示意林海坐下。
“先皇在世,我為太子太傅。在先皇病重時,曾經跟我提及一些皇室的密文。從前中州一片混亂,戰火紛飛,民不聊生,百業荒廢。道門三圣地出面選定了大統之人加以扶持。最后形成了現在三國鼎立的局面,大齊國背后有蓬萊,西蜀背后有昆侖,南梁背后有羅浮。戰火平息后,中州大地工、農、商百廢待興,三國處于休養生息之中,而道門也漸漸淡出世俗。但三國皇室都知道修行界的存在,現在皇室宗族中也不乏修行界的能人異士。當今皇上即位以后,我為丞相。皇上年小,我為輔國公。自然更多的接觸到這些密文。所以沒有什么值得驚奇的。”鄭老解釋了林海了的疑惑。
林?;叵氲角嚓柟骺墒青嵗系耐鈱O女,他怎么能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林海覺著他被鄭老身上的那份淡定所感染,引動了他的好奇心,缺少了冷靜的思考,“看來《心經》所言為實,我心境依然不穩?!绷趾P睦镟止玖艘痪洹?
“好了,今天就談到這吧。我讓王管家給你安排住處?!编嵗闲枰獣r間考慮下這件時間,十多年不如朝的他,遇到了動搖國之根本的事情自然不能袖手旁觀。
王管家領著林海出了鄭老的院子,卻看到鄭雷在門口徘徊。其實送著潘林忠之后鄭雷就在這里等林海了,他不知道這個孩子要跟老爺子說什么。他一直認為林海不是個莽撞少年,可不知今日怎的,第一次見面卻要和老爺子單獨談事情。
低頭踱步中的鄭雷看到林海出來,他面色緊張的快步上前問道,“林海,你和老爺子說什么?”
想到老爺子得囑托,林海打著馬虎眼兒,“沒事,就是閑聊了幾句。朝廷之事我又不懂,馬上要去兵部我緊張的要死。所以希望鄭國公可以點撥我下?!?
“還好,你真是大膽。這帝都內誰家的弟子敢當著老爺子的面說要單獨聊聊。這事你問我不一樣?”鄭雷心有余悸,這一輩子他都沒在他爹那里啃過一個大氣。
“呃...我習慣了。在家有事問爺爺,我爹不主事?!绷趾:┖竦囊恍Φ馈?
這句話卻像是打了鄭雷一悶棍,他愣是半天沒緩過來。而一旁的王管家卻憋不住樂,呵呵笑著。
“王叔,你咋能取笑我?!编嵗桌夏樢灿行┎缓靡馑迹豕芗抑棺×诵β暎瑹o奈的搖了搖頭,這身前的孩子說話比凌皓還有意思。
鄭雷領著林海來到他的院子,第一見先生的妻室,林海不知道到如果開口稱呼。鄭夫人看著林海有些不適應,十分大方的說道,“想叫什么都行,師娘啦,嬸子啦。不比拘謹?!?
林海這才開口,“拜見師娘?!?
簡短的寒暄后,林海被鄭雷安排在廂房住下。隔壁就是鄭家活寶少爺鄭凌皓的房間。
天色暗了下來,鄭雷招呼著林海去吃晚飯。今天來了客人,鄭老讓所有人去他的院子吃個飯。
當林海進入院子時,鄭老正好出書房出來,身后跟著鄭琬晶和鄭凌皓。琬晶看到院中的林海時,心中無比驚訝?!八趺磿砺尻枺瑺敔斦f的客人難道就是林海?”
鬼精靈的凌皓自然看出了姐姐肯定認識院中的這年輕人,而且關系肯定不同尋常,否則怎會如此驚訝,于是他仔細的打量起了林海。身高八尺,一襲白衣彰顯儒雅之氣,長發扎于腦后十分精神,清秀的臉龐,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讓凌皓意外的是,院中的這人見到他爺爺竟然一點拘束都沒有,十分大氣的和老人家打著招呼,眉宇間從容淡定。完全不似他的那些玩伴們拘謹的模樣。這也勾起他對林海的好奇。
林??吹界r心中泛起一股怪怪的感覺,好似很久未見的老朋友一般,其實在林海的心底,這個第一個觸動他心靈的姑娘不知不覺中已經埋藏在他心里,元宵節的燈會,他永遠忘不了的一幕。
最是那低頭一笑,
千種風情繞眉梢。
香腮冰潔,胭脂無染去粉飾;
云鬢浸漆,青絲如瀑落玉簪。
短暫的對視兩人同時挪開了目光,琬晶低下了頭,不想讓家人看出她的驚訝和失色。而林海也不想引起別人討厭,目光移向了鄭凌皓,發現此子正在打量他,微微一笑與凌皓打了個招呼,但看在凌皓眼里雖然林海十分禮貌和文雅,但卻讓他有些不自在,面對和他差不多的同齡人,凌皓第一次出現微微的懼意,他搖了搖頭覺著十分奇怪。
眾人圍在在桌上,林海也第一次見到了鄭風將軍的夫人,鄭雷給大嫂介紹了下林海,林海十分恭敬的給將軍夫人行了一禮。
雖然鄭雷一再的勸林海不比拘束,可巨大的身份差異讓林海坐在這桌前也隨意不起來。
這時,身旁的凌皓卻悄悄的說了聲,“你多年紀?”
林海看著凌皓謹慎小聲的問著,壓低聲音說道,“十七了?!?
“哦,比我大兩歲,第一次來洛陽吧?”凌皓低著頭裝著吃飯,繼續問著。
“嗯,第一次?!绷趾:喍痰幕卮?。
“沒事,有我這洛陽通,保證你吃的好,玩的好?!绷桊τ谀昙o相仿的人那是自來熟,十分爽快的答應帶林海逛逛。
“吃飯?!编嵗咸ь^看了一眼凌皓說道。
這時,鄭雷夫人皺著眉頭對著凌皓好似說著什么,而凌皓卻滿不在乎的給他娘扮了個鬼臉。
第一次在鄭家吃飯,才讓林海知道官宦人家又如鄭老這般的地位,吃飯時實在太安靜了,一點氣氛都沒有,還不如他們窮苦百姓有滋味。
晚飯過后林海和琬晶依然沒有說過一句話,禮節性的告別之后,林海隨著鄭雷一家回到住處,鄭雷囑咐著凌皓要好好招呼林海。于是凌皓拉著林海先去了他的房間,知道林海曾在京都大學堂學習,而他卻是皇家學院的學生。自然要問問京都大學堂是個什么樣。就這樣一問一答持續了半個多時辰,才滿足了凌皓的好奇心。不過林海卻不怎么討厭凌皓,因為聰敏伶俐的凌皓在他面前沒有端少爺架子,而是左一個林大哥,又一個林大哥的叫著。
第二天大早,潘林忠下了朝就來尋林海去兵部。隨著潘林忠進入兵部,林海都不敢側目亂看。進入議事閣的那一剎那卻讓林海無語了,房間中煙霧繚繞,林海只看到一桿桿煙鍋子,眾人在吞云吐霧,十分的辣眼,淚不自覺的在眼眶里打轉。
“招潘將軍回朝可能有些突然,但事情從急,突勒克人的行動讓皇上十分擔心,所以兵部決定商量個對策,調整防御。”兵部尚書李云峰一邊說一邊再鞋底上磕了磕了煙鍋子。
“聽說今天早朝后,老相爺晉見皇上了?!北渴汤身n力揉了揉眉毛說道。
“嗯,老相爺十幾年不如朝了,在鄭府休養。遇事都是皇上親去鄭府。老潘你昨天是不是回來先拜見老相爺去了?!崩钤品逄ь^望向潘林忠,面露詢問之色。
“肯定么,習慣了。一回來先去鄭府拜見他老人家,然后找鄭雷喝酒?!迸肆种铱吭谝巫由险f道。
“看來此次突勒克人的行動驚動老相爺了,咱們最后拿出個行的通的方案,要不指定在皇上那碰一鼻子灰?!表n力坐直了身板,讓十幾年不入朝的輔國公動了身,他們這些后輩哪能坐的安穩。
“老潘,這次沒有敢招回鄭風,一是怕鄭風收拾你,二就是怕老相爺動火。你趕緊說說情況吧?!崩钤品迩宄嶏L的治軍之嚴,反正也沒有什么大事發生。也就沒有驚動鄭風回朝。只是傳了書詳細的說明了情況。可他們不知,林海已經給鄭風將軍書信兩封,算算時間李默涵也快到燕京城了。鄭風對于晉陽郡發生的事情可比他們知道的還多。
潘林忠先讓林海將突勒克人當初的行動仔細的敘述了一邊,讓兵部的眾多老臣驚訝的是草原人出動的何止是精銳那么簡單。潘將軍最后開口道,“我聽林海所言,這次行動草原人應該出的是親兵附離,不論這批人是可汗的附離還是俟斤的附離,都可以說明問題了,那就是草原人可不是簡單的行動?!?
“嗯,從兵源素質上推斷基本沒錯,如果是這樣那就意味著他們會有后手。北面的邊境恐怕以后不會安靜了?!表n力皺著眉頭,這就是他所害怕的。
“晉陽郡的兵力部署只能說牽強夠用,第一道防線雁門關,第二道防線十嶺關的忻口大營。第三道防線就是靈石要塞。如果我重兵囤積雁門關,那忻口大營的兵力將被分散,晉西北一線如果有突勒克小股潛入,忻口大營將無兵可調。常年無戰事,靈石的兵本就不富裕,根本沒有抽調的可能?!迸肆种野褧x陽郡的情況合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