佼兒在心裡罵道:臭六郎,怎麼還不說話?去我家找我的時候不是挺能說的嗎?一套一套的,沒幾句話就把我騙出來了。現(xiàn)在怎麼了,裝啞巴啊?
六郎哪裡是不想講?正在心裡不斷地鼓勵自己呢:楊六郎,你怕什麼?快開口講話啊!去找她的時候不是講得挺好的嗎?現(xiàn)在事情了結(jié)了,就一言不發(fā),你讓別人怎麼想你啊?
可六郎怎麼也開不了口,去的時候是爲了救十幾個弟兄的性命,去得大義凜然,而現(xiàn)在純粹是爲了兒女私情,真是羞怯怯地難張嘴。
忽然六郎發(fā)現(xiàn)前面有個賣蜜糖糕的,這下總算找到突破口了!他向佼兒笑道:“你餓不餓?我們?nèi)ベI點蜜糖糕吃吧?”
佼兒嘟著嘴:“我救了十幾條人命呢,你就請吃蜜糖糕而已啊?”
六郎的反應總算正常了,立即道:“我們先買蜜糖糕,然後去樂豐樓好好搓一頓!”
佼兒嘻嘻一笑:“這還差不多。”
“走!”六郎裝作再自然不過地抓起了佼兒的手。佼兒在心裡偷樂,任由他去牽。
有蜜糖糕啃,說出來的話自然也要甜一些。兩人都有意地去迴避成親這個問題,總算是沒有出現(xiàn)什麼新的矛盾。到了樂豐樓,一下子點了十幾道菜。什麼酒醋白腰子、三鮮筍炒鵪子、烙潤鳩子、石首魚、土步辣羹、海鹽蛇鮓、煎三色鮮、煎臥鳥、湖魚……把最好的菜都叫了個遍。
這麼一大桌美味下肚,佼兒的不滿與怒氣終於徹底平息了。有這樣好吃的菜,再等兩年也不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嘛。蓬萊仙島可沒有這些好東西,到時候想吃就只有對著滿地的仙草吧唧嘴的份。
佼兒吃飯一向憑心情,吃得再少也餓不著,吃得再多也撐不了,她喊餓便是餓了,她說飽便是飽了。好在六郎不需要賺錢養(yǎng)家,還能從母親那領到不少零花錢,不然這幾天下來得對著空癟癟的錢袋欲哭無淚嘍。
走之前,佼兒還很有良心地打包了好幾個菜,說是給爺爺帶的。其實多半是想給韓隱補補身子,只是她不願意承認罷了。
到了家門口,佼兒趕緊打發(fā)六郎走。六郎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但沒敢堅持,只是叮囑她明天去軍營報到不要遲到便走了。
“知道了,知道了,放心!”佼兒有些不耐煩地重複著,趕緊敲門。
門一打開,只覺得一股血腥的殺氣直往臉上撲!耶律韓隱坐在凳子上,一隻手拿著大刀,另一隻手正從一個大海碗裡醮著什麼東西在擦刀。
“爺爺呢?”佼兒裝作輕鬆的樣子,走上前將菜品放到了桌上。
“你應該還記得走之前,我跟你說過什麼吧?你去了多久了?”韓隱連眼皮都沒有擡,聲音聽似平和,其實裡面包裹著強大的怒火。
“我——”佼兒正準備解釋,突然發(fā)現(xiàn)那大海碗裡裝著的竟是——血!
她的腦子轟的一下炸了:難道韓隱真的一時惱怒,把爺爺給……她顫抖地問道:“這,這是誰的血?”
“本王說過的話絕不會再說第二次。”韓隱仍低頭擦他的刀,聲音比冰還冷。
“你殺了爺爺?!你個混蛋,你還爺爺命來!”佼兒舉起拳頭衝了上去,一心要跟韓隱拼個魚死網(wǎng)破!
“誰喊我?誰喊我?”爺爺用托盤端著兩大碗餃子從廚房走了出來,“咦?餃子,你回來了?你可算回來了,我們等你吃飯等到現(xiàn)在,這餃子都熱過兩回了。”
佼兒的手還揪著韓隱的衣領,淚眼朦朧地望著爺爺,一頭霧水:“你不是……韓隱他……?”
她把那海碗裡的血放到鼻子底下一聞,有沒有搞錯,根本就是雞血嘛!她真是糊塗了,連人血和雞血都分不清了,傳到島主老頭的耳朵裡定要被他笑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