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日上三竿。
楚天早已醒來,其實楚天已不用睡覺,打坐亦可休息。
只是司徒艷與如雪沉睡不醒,楚天只好躺在床榻上反復思量密林坡處的秘洞及黑衣人。
白骨、尸體、紫檀木箱、銀色牌子等究竟有何關聯。
楚天抬起手臂,碰到司徒艷柔嫩飽滿的雙峰,楚天感到一陣嫩滑,顫巍巍的彈動將司徒艷弄醒。
“老爺,你說山中秘洞究竟有何東西?”
楚天捏捏嫩嫩的穌胸,顧不得光溜溜的身子,起身拿起衣服,掏出那塊銀色的牌子,平靜地道:“老大,你看這是何物?”
司徒艷乍看之下不由一驚,面色異常凝重,沉吟良久方道:“老爺,這塊牌子乃是朝廷頒發給東廠的關防,表明身份的憑證,憑此可通行天下,官宦衙門見此皆應尊旨意行事,有著至高的權威。”
楚天擰眉:“這與黑衣人有何關聯?”
司徒艷略一沉思,緩緩道:“老爺,這塊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關防甚是難見,蓋因職級太高,非是一般東廠番子所有,只有掌班、領班、司房或役長、番役甚至是百戶長及千戶方才能夠擁有。”
“噢,大丫頭,你知道的不少啊!”
“哦……老爺,輕點……這東廠番子我曾接觸過,乃是由于莊中生意到京師走動,夜宴上,其中有一東廠番子簡單介紹過。”
司徒艷摸著銀牌喃喃道:“憑這銀牌既可行走天下,又可調動當地州府兵馬,確是難得,暫時保留,以備他用豈不更好。”
“呵呵,就依老大所言!”
“你二人大清早嘰嘰喳喳的,也不讓人睡個好覺!”如雪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迷迷糊糊地道。
“啪”地一聲,如雪屁股上就挨了一巴掌,打得如雪頓時清醒過來。
“什么嘰嘰喳喳,你看現在都已幾時,再過兩個時辰便到中午了,真是不折不扣的小懶貓!”
“哎呀,老爺,你把如雪的屁股打紅了,疼死如雪了!”如雪假裝生氣,趁機撒嬌,摸著楚天,愛不釋手。
“老爺,這銀牌丟在洞中,甚是奇怪,姐姐想其緣由必是如此:這一是東廠番子到過洞中:二是東廠番子被劫持到洞中:三是……”
“大姐,第三如何講?”如雪急問。
“這三是此銀牌本就在黑衣人身上,不慎掉落所致。”
楚天聽罷,亦感到蹊蹺,正待相問,司徒艷又道:“如是黑衣人所持,又有三種情況。一是黑衣人本身是東廠中人:二是搶奪而來:三是借用!”
如雪急道:“如何借用!”
司徒艷微微一笑,捏了下如雪臂膀,道:“借用就是自己所有,暫時或永久給黑衣人使用,死丫頭,這點都想不到嗎?”
“對呀,大姐一說,如雪亦很清晰了,那搶奪而來又如何解釋?”剛說完,馬上就道:“說錯,又愚笨了,搶奪就是搶奪,如何解釋,呵呵!”旋即擰眉道:“如黑衣人是東廠中人,這又如何是好?”
“黑衣人如直接是東廠中人,卻萬萬不可能,非但武功路數不同,就是功力亦未有如此身手,不然,憑前次密林截殺的那些黑衣人,在江湖上也不會籍籍無名,其中必有隱情。”
“大姐,有何隱情,快些告訴如雪!”
“言說你聰明,你卻又笨起來,隱情便是隱情,如姐姐知曉,還能算作隱情不成,對否,老爺?”
“對對對,老大言之有理,不愧是女中諸葛,真如孫武再世,太公重生。”
“老爺,昨夜我等無功而返,今夜又將如何?”
楚天又要拍向如雪屁股,如雪哧地一聲,急忙躲開。楚天道:“死丫頭,怎能言說無功而返,這銀牌便是重要線索,只是如今我等不知在它上邊有何秘密,一旦探查出任何蛛絲馬跡,便可順藤摸瓜,尋幽探秘,找出根源了!”
又一思慮,沉吟道:“黑衣人幾次出現均在長安附近,而骷髏黑衣人只是在附近出現過一兩次,且是一小股,不知有何聯系!”
“老爺,如雪想是否跟鄭家莊有聯系呢?”
楚天陷入沉思,良久方道:“不是沒有可能,但可能性極小,一方土豪強,這多時日,并未聽聞鄭家莊與京師有何關系,不過群豪屢次聚集于鄭家莊,處心積慮圍剿我,便……”說罷,眼色一沉,殺機一閃。
司徒艷不由激靈一震,凄婉之色立現。
楚天樓過司徒艷,輕輕撫摸著秀發,聞著肉 體之香,思慮良久,不由慨嘆道:“江湖,乃是人生的漩渦,即使遠離中心,亦終究要被卷進去,待到得激流處,便極難抽身,枉自空嘆,如何是好?”
司徒艷將頭枕在楚天寬厚的胸膛,聽著楚天激蕩的心跳,好似同自己脈搏一起律動,夫君的命運怎會如此跌宕坎坷,不得一絲安生,適才楚天泛起的殺機,司徒艷感到驚懼,但想到楚天未來的命運,如不各個擊破,確有積重難返之憂,一旦激變,實不敢設想。
“老爺,你之想法,姐姐何嘗不知,但血腥又起,實非上蒼之愿,如不剪除羽翼,又遲恐生變,唉,老爺,主事之人當殺則殺,其他不當殺的則放其一馬,如何?”
楚天愛憐地親了親司徒艷,溫和道:“不論對鄭家莊或其他,我早有言在先,如非相逼,楚天都可網開一面,可如今江湖各大小莊派同氣連枝,主事之人心懷鬼胎,江湖宵小興風作浪,濁浪排天,豈是一人所能為之,楚天只不過是略盡綿薄之力而已。”
楚天此語,司徒艷油然想起天幻宮,這多時日不曾回轉,卻又與楚天呆在一處,不但做了烈陽門的總使及護法,又與楚天有了夫妻之實,將怎樣面對養育自己二十余年的天幻宮及爺爺,一時感觸萬千,芳心大亂。
只是如雪毫無顧忌,嬉笑隨意,但見二人面上均有愁苦之色,而已不由噤聲,默默地躺在楚天懷里,感受著溫暖及顫動。
夜晚。
長安城西北部。
鬼街,綿長幽深的石板路。
整條街道陰暗黝黑,一絲人影也無,恐怖已極。
最北端低矮寬闊房內,一明一滅的昏暗燈光,如同鬼火閃爍,鬼魂一般陰森詭譎。
金屬撞擊地面的釘釘聲響,在寂靜的夜里,猶顯詭異森冷。
“堂主,這是雇主所帶來的信息!”
金色蒙面人手捏紙條,冷哼一聲:“老夫設伏百密一疏,斷去一腿,五臟差些離位,這老東西仍是催促,雖是得到重金,但枉自損失三十幾個高手,痛心之至,花費五年心血造就的五行殺手,現已去了一股,這搜魂修羅功力怎會如此之高,太過詭異!”
“堂主,我等圍之亦顧忌互相傷亡,開放一邊又難以圍困,木行組殺手各個功力高絕,每個人放在江湖哪個不是名震一方的人物,即使蕩平天下,亦無不可,卻屢次被楚天盡數殺戮,此次買賣實是折損過大!”
“乾主,命你回復雇主,再索要些銀兩,以補充受損花費!”
“屬下遵命!”乾主躬身束手立于兩旁。
金色蒙面人陰惻惻地道:“追魂堂自萬佛堂分化至今,從無失手,一年來,卻屢遭折損,為生存及名譽著想,亦不能顧惜實力,速派各組打探,一有消息即刻稟報!”
“是,屬下謹尊堂主圣諭!”
“離主,殺手堂有何動向?”
卻見胸前秀有火焰圖案的黑衣蒙面人躬聲道:“殺手堂一直無消息,原先設在南街的堂口亦早已不見人影,不知何故!”
金色蒙面人桀桀怪笑一聲道:“這幫狗賊,同是替人消災,卻自顧實力,坐享其成,其心險惡,敦促雇主,定要其全力而為,亦可減少我堂折損!”
“屬下知曉,定當速辦!”
看罷紙條,金色蒙面人不由既驚且喜,陰笑道:“青巖二鬼此來,雖是功高蓋世,仍非楚天之敵,受傷而走,不知去向,三十幾個骷髏亦隨之魂歸地府,殺手堂啊殺手堂,雖是與我暗中爭搶地盤,卻是做得一樣生意,如今折損,便當是袖手旁觀的補償!”
“哈哈哈。”金色蒙面人縱聲狂笑:“老夫雖折損一腿,但聽聞此消息,猶告寬慰,速去弄些酒菜,好生喝上幾杯子!”
“喏!”聲落,便見一條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長安南街。
一個繁華的街道。
商鋪眾多,酒樓茶肆林立。
行人摩肩接踵,絡繹不絕,其中不乏行色匆匆,身帶刀劍之人,顯然是三山五岳及各大莊派的江湖人物。
“迎賓樓”。
只是街道上眾多酒樓中的一個,但卻是規模宏大,氣派非凡。酒樓門楣上赫然掛著寫有“迎賓樓”三個清秀婉轉、蕭灑流暢的黑木紅字橫匾,觀之便是名家,細看之下乃是出自唐寅手筆,更增灑脫風流韻味。
正午時分,酒樓已是人來人往,貴客滿席。
一樓乃是大廳,用酒用飯多為匆匆而過的普通食客。
二樓的食客多為文人墨客,自古長安多才子,不論文采飛揚,功底深厚還是一些附庸風雅的酸秀才,低吟輕誦,卻也未見牙齒酸楚。
三樓則是雅座,四面臨窗,清透開闊。憑窗而望,諸多美景盡收眼底。不過食客卻多為富商巨賈,達官顯貴。
十張酒桌分布四周,廳中央甚是寬敞。
整個大廳坐滿了食客,鄉紳財主,達官顯貴,富商巨賈皆是紅光滿面,挺胸疊肚,滿口油光。
西面臨窗的酒桌坐著三人,俱是中年模樣,一個黃臉漢子及兩位黃臉婆,此三人乃是楚天喬裝所扮。三人輕輕嬉笑,有些旁若無人,不時引得其他食客側目觀瞧。
隔桌一是美婦,面色紅潤,滿頭青絲,一襲紅色長裙,下擺輕輕飄動,目光流轉,顧盼生輝。
美婦右則是個機靈秀氣的綠衣少女,一把三尺長短劍,懸掛腰際,秀美颯爽。
隔著兩張酒桌是一對稍有錢財、員外模樣的夫妻領著個一身粉色衣裙的妙齡少女,但見那少女十五六歲年紀,嬌美異常,水汪汪的大眼睛,清澈如秋水,膚色皓白如雪,嫩柔如脂,一雙柔荑,白似玉蔥,嬌嫩豐潤。
北面臨窗坐著五個武林中人,紫色勁裝,各個身懸刀劍,正自猛吃猛喝,目無他顧,悶頭不語。
東側臨窗只坐一人,一襲青色長袍,背上,白亮的刀柄,刀身四尺有余。頭戴斗笠,遮住面孔,自斟獨飲。
司徒艷不時地冷眼旁觀,忽然,司徒艷側身對楚天傳聲道:“老爺,隔桌那美婦依其樣貌打扮極似幻情門的紅衣妖姬水瑩瑩。此人淫 蕩無比,專找青年才俊,采陽補陰,不知有多少青年毀在其手。”
“喔。”楚天聽罷,側目看去,細看之下那紅衣妖姬果然有些姿色,不由多看幾眼,如雪側目一瞧,見楚天正看那紅衣妖姬,不由拍了一下楚天,楚天只好回轉目光,繼續吃將起來。
剛剛轉過目光,便聽那綠衣少女道:“師傅,我等這是去往何處?
紅衣妖姬動也未動,淡淡地道:“那鄭……此處不是說話之所,休要再問!”
綠衣少女,臉色一紅,目光移向他處。
突地,但聽樓梯口蹬蹬作響,魚貫奔上幾個身著紫衣勁裝,莊丁護院模樣的大漢,幾人上得樓后,躬身分列兩旁,莊重般地恭迎一個留著兩撇胡須、油頭粉面,神色傲慢,輕浮浪蕩的一個紈绔少年,少年左搖晃,手持羽扇,慢步走了上來。
店小二急忙跑上前,點頭哈腰,極盡恭維,邊向這少年讓座,邊殷勤討好道:“呦,金少爺,你好久不來光顧小店,小人都想你了,您快這邊請!”
金少爺自上樓時起,眼光便四處流轉,當把目光紅衣妖姬與那綠衣少女身上,眼神忽地一亮,瞇縫著眼睛,一副色中餓鬼之相。待目光停在粉色衣裙的妙齡少女身上時,眼中頓放異彩,嘴巴張得老大,口水流出,直到打濕衣襟,都未有感覺。
“金公子!”直到小二喊他,才被驚醒,不由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拿過絹帕,輕輕擦干口唇上的口水。一些商賈紛紛站起拱手問候,頻頻讓座,面上恭敬萬分,楚天三人頗感有趣。
金少爺坐定后,目光仍是盯著妙齡少女,眼球幾欲脫眶而出,看樣子任何山珍海味都已變得乏味,只想著這秀色可餐的少女,恨不得將那少女一口吞下肚去。
金少爺手下焉能不知少爺的喜好,各個心知肚明,眼中雪亮。此時,便見一青白面色的大漢,目露淫光,滿臉堆笑,趴在金少爺耳邊小聲嘀咕,隨著大漢的嘀咕,金少爺已是眉開眼笑,不住地點頭,連聲道好。
大漢出去片刻,面帶詭秘的笑容,伏在金山野耳邊說了幾句,便坐下吃起酒來,一副只待邀功請賞的樣子。
這二人的嘀咕,均落在楚天三人耳中,楚天眼中神芒一閃,雖已快要用罷酒飯,見如雪二女眉頭緊蹙,目中帶煞,俱都沒有走的意思,心中明了,只靜待事情發展。
而那青色長袍帶斗笠之人亦是身軀輕輕一震。北面臨窗坐著的五個武林中人仍是悶悶吃酒,全然不顧這廂情形。
而紅衣妖姬與那綠衣少女猶自用飯,絲毫亦未理會此間發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