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秘書也已經(jīng)過來了,就在蘇炎旁邊坐著,思索片刻就朝著路里裡先前過去的方向看了一眼,問了蘇炎一句,“老先生,我要不要過去看看裡裡小姐?”
說著,周秘書已經(jīng)站起身來,蘇炎眼睛都還紅著,鼻頭也紅著,心裡頭自然是別提多難受了。
上一次蘇鹿受傷,還是喬氏那個不開眼的喬志遠綁了蘇鹿和路里裡,雖然也是受傷,但是還沒這次嚴重。
並且,那個時候,起碼看著蘇鹿手上,老頭子心裡心疼,但有處能發(fā)火,可以找喬志遠算賬,但現(xiàn)在,蘇鹿受了傷,就等於是個悶虧,吃了就那麼吃了。
難不成,還能和親家翻臉麼?
再說了,畢竟是他們蘇家有錯在先。
蘇炎心裡頭一直在止不住的嘆氣,前幾天看著蘇鹿和路里裡兩人之間蜜裡調(diào)油似的,老爺子還覺得自己似乎都年輕了不少。
但是今天這一出,讓他覺得一天似乎自己就已經(jīng)老了十歲。
蘇炎伸出手來,就擋了周秘書一下。
周秘書垂眸看著老人,就聽到老人的聲音有些許沙啞,就這麼搖了搖頭,輕輕嘆了一口氣之後,無奈地說了一句,“算了,算了,讓她一個人靜一靜吧。她纔是最難受的那個了,一邊是老公一邊是老爸,她兩頭都不好受,幫哪邊都不是,但又不能不做出選擇,這丫頭心裡難受著呢,讓她靜一靜吧。”
老人家畢竟看過太多世事了,所以心裡頭總是雪亮雪亮的。
不由得想到那個路遙,先前眼神裡頭的情緒。
唉,都不容易,當家長的做父母的,都不容易。
他連責怪都責怪不起來。
周秘書聽了這話,自然也知道其中道理,也就重新坐下,在老爺子的旁邊守著,什麼都沒再說。
沈伯言到的時候,一眼看到的就是在等候區(qū)坐著的蘇炎和周秘書,他眉頭淺淺皺了皺,就走了上去。
“蘇老。”
叫了蘇炎一句,就定定看著老人通紅的眼睛,心中不由得想到,看來蘇鹿真是傷得不輕啊,否則素來威武霸氣得蘇家老爺子,哪裡會有這樣的表情?也只有他那個寶貝孫子,有哪怕一點兒不好都跟用刀子扎著老人的心似的。
“喔,你來啦……”
蘇炎的聲音裡頭都是毫不掩飾的低落,這麼說了一句。
沈伯言就點了點頭,“您還好?”
蘇炎嘆了口氣,點了點頭,“我能有什麼不好的。”
“事情我已經(jīng)聽說了,蘇鹿怎麼樣了?”
沈伯言問了一句,就看到蘇炎眼睛裡又泛出閃閃的水光來,老人抖索著從口袋裡掏出塊帕子來擦了擦眼睛,沈伯言眼尖地看到了老人手上的血跡。
不由得皺了眉頭,這總不可能是老人自己傷著了,很顯然,就是蘇鹿的血吧?
“還不知道呢……醫(yī)生帶進去診治了,我心裡頭都沒個底,那混蛋小子只說自己是皮外傷皮外傷,反正我是不信的,哪有那麼重的皮外傷,嘴裡頭都朝外冒血,一張臉上都是血,簡直讓人不敢看,說話聲音都打抖了,也不知道得有多疼,他肯定不想讓我擔心,就忍著呢,哼都沒哼一聲。身上還不知道有多少傷處呢。唉……”
老人越說聲音就越啞了,鼻音也越重,恐怕如果不是沈伯言還在場,說到這個,他都能直接汪汪大哭出來。
沈伯言眉頭也皺了起來,輕輕抿了抿脣,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安慰這老人了,好一會兒才說出一句來,“我姨父……的確是脾氣不太好的。”
蘇炎依舊是嘆氣,聲音哽咽著。
沈伯言沒見著路里裡,這下就問了一聲,“裡裡呢?”
蘇炎伸手指了指那邊走廊的方向,“那丫頭比我還難過,現(xiàn)在指不定在偷摸著哭呢,你這個當哥哥的,就不要再多說她什麼了,好好哄哄吧。”
沈伯言沒做聲只點了點頭,就轉(zhuǎn)頭朝著走廊那邊走過去。
剛拐個角就看到走廊那邊牆角的地方縮成一團坐在地上的身影。
抱著膝蓋肩膀抖著的樣子看上去格外可憐,格外讓人心疼。
沈伯言眉頭皺得更緊,匆匆走上去幾步,“你哭什麼?”
路里裡沒擡頭,腦袋依舊埋在膝蓋裡,聽著這一聲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渾身一震。
只是依舊沒擡頭,沈伯言走上去,就直接伸手將她抱起來,“地板上這麼涼,你坐在地上幹什麼?趕緊把眼淚擦掉!做錯了事情還有臉哭?”
沈伯言雖是聲音裡有著淺淺的責備,但更多的是心疼。
路里裡聽了這話,自然就更委屈了,伸手就摟了沈伯言的脖子,腦袋埋在他肩窩裡,小聲哭出聲音來。
還記得小時候,自己也是做錯了事情的時候,被爸爸教訓了,覺得特別委屈,就哭啊哭啊,那時候沈伯言是英氣清俊的少年,看著她的眼淚就忍不住皺眉,也是這麼抱著她,然後皺眉說道,趕緊把眼淚擦掉,做錯了事情還有臉哭?
“哥……嗚嗚嗚……”
路里裡連話都說不好了。
原本,可能還覺得沒這麼委屈的。
但是人本來就是這樣的,看到有關心自己在乎自己,和自己又格外親近的人出現(xiàn)的時候,就會繃不住自己的那些委屈和難過,恨不得一起發(fā)泄出來纔好。
“好了好了,快別哭了,都是大姑娘了,怎麼還是委屈了就哭得嗚哇嗚哇的,哪裡還有什麼形象?”
沈伯言聲音已經(jīng)柔軟了幾分,有著淺淺的無奈。
“我不要形象,我只要蘇鹿,我只要爸爸……”
她聲音裡頭還有慘兮兮的哭腔,沈伯言聽著心裡頭覺得一紮一紮的,這丫頭,得多矛盾多糾結(jié)啊?得多難過啊。
一頭是愛人,一頭是父親。
哪哪都放不下……
就這麼抱著她到等候區(qū)去,蘇炎看著沈伯言抱她過來了,心裡頭也放下了不少,只是路里裡哭得悽慘的樣子,還是讓蘇炎忍不住難過。
只是沒一會兒,她就止住了哭聲,因爲,醫(yī)生已經(jīng)從裡頭走了出來。
路里裡幾乎是掙扎著從沈伯言的懷裡下來了,和蘇炎一道,一起定定地看著醫(yī)生,目光都變得凝重認真。
“醫(yī)生,他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