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不是莫長安第一次暈倒了,第一次是那次在喬宇百貨的時候,當時沈伯言覺得自己沒有像這一次這麼慌張,或許是因爲心裡頭的在乎多了之後,關切也就變得更多了。
一直知道她體質不好,上次醫生的話,他是記得的。
但是她身體弱成這個樣子,的確是讓沈伯言有些措手不及。
人一下子就都圍了上來,沈伯言有些慶幸,好在她有一個做醫生的朋友在場,好在自己也有個做醫生的朋友在場。
景哲皺了皺眉頭,“大家都散開,別圍得太緊了,沒事的就先離開吧,讓人把排風系統開大一點,她需要新鮮空氣,救護車叫了麼?”
朱丹陽擡頭道,“剛纔尚臣已經打過電話了,救護車馬上就到。”
她的手還放在莫長安的脖子上探著脈搏,目光盯著手錶計算著她的心率。
景哲直接將車鑰匙拋給了沈伯言,“伯言,去我車後箱裡把我的急救箱拿過來,裡面有血壓計和輸液設備,去。”
沈伯言很少這麼聽從人的命令,拿了鑰匙就按了按景哲的肩膀,“拜託了。”
說著就匆匆朝著外頭跑去。
景哲這才擡眼看著在一旁焦急得不行的尚臣,直接不客氣地說道,“你是公衆人物,爲了不造成什麼不必要的麻煩或者是交通擁堵之類的,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先離開。”
尚臣不願意離開,他第一次看到長安虛弱得直接暈倒的樣子,他哪裡願意走,但是一旁一整晚都在和他套近乎的林澤宇也建議道,“的確,尚臣你應該先離開比較好。”
尚臣眉頭皺著,拳頭握得緊緊的,眼神中都是掙扎和猶豫,說了句“丹陽,我先走了,記得打電話告訴我情況”之後就轉身離開。
朱丹陽甚至根本分不出心來關切尚臣什麼,她眉頭緊緊皺著,手指已經開始按摩莫長安的頸動脈。
“心率如何?”景哲一邊問一邊從口袋裡掏出醫用手電來,翻開莫長安的眼瞼查看瞳孔情況。
朱丹陽眉頭皺著搖了搖頭,“心動過速。”
景哲也皺著眉頭,等著沈伯言拿自己的急救箱過來。
沈伯言衝去停車場提著急救箱進來的時候,蘇鹿正好在大堂坐著和雍景盛宴的總經理說著經營上的話題,就看著沈伯言匆匆衝出去,然後提著急救箱匆匆衝進來的樣子。
蘇鹿眉頭皺了一下,擡手製止了總經理的說話,“怎麼回事?”
總經理一直和他坐在這裡,也不知道里頭的情況,隨手招來了一個服務員,“裡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舉行生日宴會的那位沈總,他的妻子暈倒了,已經叫了救護車,等會就過來了,我現在要去讓人疏通車道好讓救護車順利進來。”
服務員的話音剛落,總經理還沒來得及轉頭和蘇鹿說上句什麼,就看到自家老闆已經衝了出去。
蘇鹿衝到包廂裡的時候,景哲已經打開了沈伯言拿過來的急救箱,他動作非常利落地拿出血壓計來給莫長安量了血壓。
“她血壓低得可怕。”景哲只這麼說了一句之後,就收好東西站起身來,“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體質太虛弱了,可能是情緒激動導致的短暫暈厥,適當補液,多休息會好起來的。”
“情緒激動?”沈伯言不解地這麼反問了一句,眉頭緊皺語氣已經有了些自責,“是不是……我讓她唱歌的緣故?”
蘇鹿站在門口的位置,聽了這句話之後,默默地走了出去,隨便找了個空著的包廂,靠著牆壁緩緩蹲了下來,他想自己這一次,是不是做得有些太過了?
蘇鹿很清楚地知道,不是因爲她唱歌的緣故所導致的情緒激動。
蘇鹿也很清楚自己是一個很固執的人,從小在這樣的生活環境被寶寶貝貝地養大,造就了他想要什麼就要得到的固執,哪怕不擇手段也要得到的固執。
所以他找到了慕又慈,他送給沈伯言的生日禮物,是他預想中的一個‘來自舊愛的生日祝福’。
所以是他看著沈伯言走出來接電話,他看著莫長安跟了出來,看著莫長安怎麼走到他身後,也看著她臉上的表情怎麼從笑容變成了僵硬,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想贏的,關於那個賭注,他想贏。
從來沒有這麼迫切地想得到一個女人,或許是一直以來,想得到的都能得到,想要哪個女人,甚至那女人都會自動送上門來。於是……一旦得不到,就會變得迫切,迫切地想要,於是就更加細緻地發現她吸引人的地方,更多更多的吸引人的地方。
所以他想贏,但是這一次,似乎做得有些太過了。他從來沒有考慮過,莫長安會說出那樣堅定的話,堅定的告訴他,她和沈伯言不會離婚,是因爲她對沈伯言有多深厚的感情。
這一點,他沒有算到。
蘇鹿蹲在地上,雙手攤開在眼前,“我都做了什麼?”
腦中想到莫長安雙目緊閉暈倒在地上蒼白虛弱的模樣,只覺得胸腔裡頭一顆一直安安靜靜的小東西,細細的牽拉出一陣尖銳的疼痛來。
只聽到外頭有救護車的鳴笛,聽著有急促的腳步聲,蘇鹿站在沒有開燈的黑暗包廂裡頭,靜靜地看著門口透進走廊的燈光,看著沈伯言抱著莫長安匆匆走出去,朱丹陽在一旁舉著景哲先前給莫長安注射好了的輸液袋子,跟著一起匆匆出去。
救護車直接開去了景哲和朱丹陽工作的醫院,進了急診之後就是一系列的檢查。
莫長安被轉進病房的時候已經是一個小時之後了,她依舊沒有醒來,安安靜靜的閉著眸子。沈伯言看著躺在病牀上的女人,點滴一滴一滴地沿著針管流進她的血管裡去。
景哲走進病房來的時候,已經換上了白大褂,看上去有一種特殊的氣質,和他平日裡嬉皮笑臉的樣子不太符合,像是換了這身白色就變了一個人一樣。
朱丹陽也已經換上了白大褂,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脖子上掛著聽診器,站在景哲的旁邊,只是兩人的表情,都有些嚴肅。
沈伯言看著他們的表情,就皺起了眉頭來,“說吧,是什麼情況?”
景哲走到他身邊來,手輕輕按在沈伯言的肩膀上,“沈,你得做好心理準備,她現在的體質情況,可能會流產。”
停頓了片刻,景哲補充了一句,“很大的可能。”
朱丹陽在一旁已經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