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
路里裡嘴巴微微張了張,就這麼看向沙發上的路遙,叫了一句。
注意到路遙瞬間難看下來的臉色,路里裡朝著蘇鹿身前站了一步,看上去的模樣,是一種很明顯的保護姿態。
看著路里裡這個動作,路遙的臉色自然是更難看了幾分。
“抱歉,打擾了,不知道你在這裡。”
不知道爲什麼,裡裡看著路遙的冷臉,忽然心裡就有了些許生氣,其實這段時間,每天都過得不開心,雖然有蘇鹿的陪伴,但是,和父親之間降到冰點的關係,讓她沒辦法不難過。
於是越臨近過年了,就越難過,有時候也想過了,爲什麼別人的家長對她這麼好,而自己的爸爸卻是這樣讓她難過?
剛開始的情緒是越想越委屈的,到後來,就越想越氣了。
她這幾天一直在生悶氣,所以今天是除夕,一早聽到蘇鹿和沈伯言商量過後的計劃,她其實是有些高興的。
能去見外公外婆,而且……還有可能和爸爸稍許和緩一些,這讓她有些高興。
曾經,路遙這個男人就是她的神。
就像是每個女兒年幼時對父親的那種崇拜和依賴一樣,路里裡也不例外,她一直覺得,只要爸爸在,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無論自己捅了什麼簍子,都有爸爸在,爸爸都會幫她處理得很好。
而現在,什麼都變了。
那種失去了父親疼愛和關心的感覺,就這麼在這段時間,一天一天的涌上心頭,不能回部隊了,甚至進不去。
電話被打進了黑名單,想要解釋些什麼,也是無能爲力。
媽媽雖然在家裡並不是弱勢,但是在某些問題上,一旦爸爸選擇強硬地堅持,媽媽也沒有任何辦法。
一來二去,她就更加懊惱。
那種對自己的生氣,對一切事情都開始生氣的情緒,讓她無法自控,或許也因爲孕期荷爾蒙紊亂,原本就讓人情緒難以自控吧。
“抱歉,打擾了,不知道你在這裡。”
所以路里裡就這麼說了一句,聲音冷淡幾分,而後,微微側身看向蘇鹿,抓了他的手,“我們走吧。”
莫長安和沈伯言都皺了眉頭。
“等等。”
沈伯言這麼說了一聲,站起身來走到路里裡面前去,就按住了她的肩膀,“你不許走,今天大過年的,你哪裡都不許去。”
路里裡甩掉了他的手,沒有說話,只是直接轉身過去,面向蘇鹿,背對著他們。
蘇鹿就看到裡裡眼睛裡頭,掉出淚水來。
“我們走吧……”
她說得很小聲很小聲,只有他能夠聽得到。
蘇鹿看不下去她這麼難受的樣子,就點了點頭,“好,我帶你走。”
尹清芳正在廚房裡頭幫忙呢,只聽到外頭有動靜,所以就走了出來,身上還繫著圍裙,帶著橡膠手套。
面帶笑容就從廚房裡走了出來,並不知道外頭髮生了什麼。
只是剛走出來,就看到了站在客廳裡的蘇鹿和裡裡,尹清芳臉上的笑容瞬間落了下去,表情僵硬了幾分。
“裡裡?”
路里裡側著身子,聽到這聲的時候,才轉頭看向了廚房方向。
尹清芳站在廚房門口,裡裡一轉頭,她淚流滿面的模樣就這麼印進尹清芳的眼睛裡。
“媽媽……”
尹清芳什麼也沒說,直接走上去,緊緊將路里裡擁到了懷裡來,“傻丫頭……傻丫頭我好想你。”
尤其是今天,大家闔家團聚的時候,她就更加想念自己的女兒了。
路遙一直坐在那裡,面色鐵青,卻是始終都沒有出聲。
“過年好。”裡裡啞著嗓子說了一句,然後就從口袋裡摸出一個盒子來,塞到了尹清芳的手裡,“只是……我得走了。我……”
“你哪裡都不許去!”
尹清芳的聲音裡有了哭腔,“大過年的,你要去哪?你是我的女兒啊。”
路里裡很堅持,只說道,“我會再來看你的,今天……就先走了。”
說完這句,她就轉身去,蘇鹿只看了尹清芳一眼,然後朝著她鞠了一躬,又朝著路遙方向鞠了一躬,這才摟了路里裡的肩膀帶她出門去。
家裡的氣氛全毀了,原本很熱鬧來著,現在大家根本就是處於一種一語不發的狀態。
莫長安也有些心煩,她原本就很心疼裡裡,因爲自責的緣故,想到曾經裡裡是因爲她才受了那麼多的傷,所以莫長安特別心疼裡裡。
蘇鹿帶著路里裡離開之後,莫長安就有些隱忍的怒火一直蓄勢待發,尹清芳在前頭泣不成聲地哭著,也讓人覺得心煩。
莫長安側目就看到莫江源臉上表情也有些凝重,沈伯言眉頭緊皺,莫靜安和白洛都是一臉僵硬的尷尬。
於是莫長安就這麼騰地站起了身來,側目看向了路遙,又看了尹清芳一眼,清了清嗓子,聲音裡頭已經有幾分冷淡的涼薄。
“抱歉,雖然很失禮,但是,能請你們離開這裡麼?”
莫長安就這麼說了一句,沈伯言一愣,轉眸就看向了她,“長安……”
他想制止她,就連莫江源也叫了一聲,“安安,禮貌一些。”
“我很禮貌,所以,雖然很抱歉,但是……能請你們離開這裡麼?”莫長安又重複了一遍,“我知道你們是長輩,這樣很失禮,但是,今天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了,我和家人們聚在一起,原本是想熱熱鬧鬧的過個好年的。”
莫長安不急不緩地說著,語氣中聽不出來什麼怒意,只有些冷淡的涼薄罷了。
“但是你們讓我家裡的氣氛變得很不好,如我所說,這是一年中最重要的節日了,我還是希望能和我家人好好過的,如果你們的家庭問題讓我的家庭氣氛變得不好了,我想,我還是有權利請你們離開的,現在,請你們離開好嗎?”
雖然,的確是很失禮,聽上去也讓人覺得不太友善,但是莫長安這話卻合情合理。
換做誰大過年的跑去別人家裡吵一架,哭哭啼啼的,把別人家的氣氛攪得低落沉重,恐怕是任誰都沒法歡迎的。
尹清芳抹了兩把眼淚,用力吸了吸鼻子,“沒事,我們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