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眾人便聊了些家常事。李愚稱自己還要回去做些安排,提前告辭走了。蔡梅林親自把他送出鴻寶齋,回到后院時,見董柏林、高士新二人正在談論著李愚的為人。
“你的感覺呢?”高士新笑吟吟地反問道。
董柏林沉吟了一會,說道:“我有點看不透。這孩子表面上顯得光明磊落,無所不能對人說,但我總覺得他還留著一手,城府之深,遠超出他的年齡。”
“這孩子簡直就是個妖孽啊。”高士新道,“我第一次見著他,也是覺得他的城府太深了,完全不像是一個18歲的孩子,這可能與他自幼生活在道觀里有些關系吧,他的老師應當是一個老謀深算的人。不過,就這半年多時間里,以我還有我的學生葛建宇與他接觸的情況來看,這孩子敵友分明,對朋友的確是非常忠誠,甚至可以做到兩肋插刀。”
“呵呵,是不是兩肋插刀,可不能看平常,得看關鍵時刻。”董柏林有些不屑地說道。他是上過戰場的人,在他看來,只有面臨生命關頭的時候,才能真正考驗一個朋友的忠誠……,想到此處,一個名字驀然出現在他的心頭,令他的眼神有些黯然了。
高士新不知道董柏林的心思,他笑著說道:“董隊長,我說的恰恰就是關鍵時刻。你也許不知道吧,那是10月的事情……”
許迎迎在嘉萊特影城遇到劫持人質案,李愚奮不顧身制服歹徒,解救了整個影城的觀眾。警方出于保護李愚的考慮,對此事并沒有大肆聲張,因此公眾并不知道李愚這個名字。但許迎迎的男友葛建宇是高士新的愛徒,而李愚又是高士新介紹給他們認識的,這件事許迎迎當然不會瞞著高士新,所以高士新是了解這件事的。
當下,他把自己所知道的有關嘉萊特影城的事向董柏林一五一十敘述了一遍,其中又難免摻雜有許迎迎靠著自我想象添加進去的內容,比如說警察畏縮不前,不敢進場救人,“李愚鄙視地掃了眾人一眼,凜然道,我去救人”。董柏林對警方的事情有一些了解,自然知道這里有演繹的成份,不過李愚能夠獨闖虎穴,也的確是有些膽識的。他沒有質疑高士新的陳述,對于一些不太靠譜的細節,他決定以后找歐麗雯再求證一番。
“還有一個問題。”董柏林道,“這一次我們去競拍金佛,競價保守估計會達到2000萬至3000萬的樣子,李愚畢竟還是一個小年輕,會不會……”
“你是說他會不會見財起意?”高士新挑起眉毛看著董柏林問道。
董柏林用很輕微的動作點了一下頭,道:“我倒不是懷疑李愚的為人,我只是說……畢竟這個金額太大了,萬一他一時心動,那可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我們豈不是害了一個本來很有前途的年輕人?”
“董隊長,這個完全不必擔心。”蔡梅林坐回自己的位子,擺著手說道。
“為什么?”董柏林問道。他這次去東南亞,身上帶著陳老的兒子****青給他辦的visa卡,透支額度高達2000萬美元,這可是一筆了不得的巨款。對蔡梅林,他是可以放心的,畢竟老蔡有這么大的家業,不會覬覦這樣一筆錢。可李愚呢,一個還不到19歲的山里孩子……
蔡梅林呵呵地笑了,他說道:“董隊長,你記得我的店堂里那塊極品雞血石嗎?”
“記得啊。”董柏林道,他最早到鴻寶齋來的時候,蔡梅林就已經向他炫耀過那塊雞血石了,說價值幾千萬,是鴻寶齋的鎮店之寶。他雖然不懂文玩,但從蔡梅林把雞血石放在店堂最醒目的地方這一點看,也能相信其價值不菲。
蔡梅林道:“這塊雞血石,就是李愚的。”
“什么!”董柏林傻眼了,“這么昂貴的雞血石,他是從哪弄來的?他的雞血石,又怎么會放在鴻寶齋里?”
“他說是他的師父留給他的,他那個師父,可是一個絕對的世外高人啊。”蔡梅林感慨道。
“難怪……”董柏林有所感悟,不是一個世外高人,也不可能培養出武功如此深厚的一個年輕人。此外,李愚在面對自己的時候,以及聽說要為陳老做事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不卑不亢,真不是尋常人能夠做到的,如果他有一個了不起的師父,那這一切就好解釋了。
“還不光是這個呢。”高士新插話道,接著,他把藥膳坊、集萃藥業以及李愚與馬磊之間的交往都介紹了一遍,聽得董柏林一愣一愣的。藥膳坊和集萃藥業可都是搖錢樹啊,如果能夠上市變現,李愚頃刻間就能夠身家數億,自己還擔心他會受到那尊金佛的誘惑,實在是貽笑大方了。
“真是看走眼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董柏林連聲說道。
蔡梅林搖頭道:“這也不能怪董隊長,李愚這孩子一向低調,我原來也看不出他有這么深的武功,還覺得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鄉下孩子呢。”
“如果是這樣,那就完全沒有問題了。”董柏林心里最后一塊石頭也放下了。李愚的武功以及涵養,他剛才都已經檢驗過了,完全能夠應對這一次的任務。再如果他在經濟上沒有任何問題,不存在見利忘義的風險,那此人的確是與自己共同前往東南亞的最佳人選。他現在琢磨的,就是如何在短短兩個星期的時間內教李愚學會使用槍械,以便應對各種突發情況。
再說李愚,從鴻寶齋出來之后,第一個念頭就是想給榮云健打個電話,向他通報一下董柏林到渝海的消息。但轉念一想,榮云健當初退伍回到渝海,董柏林不可能不知道,如果他想聯系榮云健,也不存在找不著的問題。所以,想必董柏林有什么顧忌,或者是對榮云健心存芥蒂,不愿意見他,或者就是因為此行任務重大,不便多接觸外人,尤其是榮云健這種身處黑惡團伙中的人員。
想明白了這一節,李愚也就打消了將此事通知榮云健的念頭,同時也決定不把自己的行程告訴其他任何人。這事畢竟涉及到陳老,董柏林能夠把這事托付給他,是一種信任,按照殺手界的行規,他是無權泄漏客戶信息的。
在路邊攔了輛出租車,李愚先到了集萃藥業。一進門,他就感覺到了一股熱火朝天的氛圍。這里的人比三個月前多了兩倍有余,與當初每個人都神色嚴肅相反,現在研究人員、銷售人員個個都是喜氣洋洋,顯然是新藥研發與銷售的成績都非常樂觀。
“李愚,你可來了,看我們都忙成啥樣了!”
一見李愚,羅照雪便嘮嘮叨叨地數落開了,這個一向矜持大氣的商界女精英,到了李愚面前就成了個鄰家姐姐,與許迎迎有得一比。
“羅姐,業務情況怎么樣?”李愚問道。
“糟糕至極!”羅照雪說道,她嘴里說的是糟糕,臉上卻有掩飾不住的笑意。
李愚詫異道:“怎么回事?”
“訂單太多了,我們根本就生產不過來,銷售部天天催我,國外客戶的電子郵件都快把我的郵箱撐爆了!”羅照雪說道。
“呃……”李愚無語了,這也叫糟糕至極?好吧,好像也的確是一件糟糕的事情,有訂單生產不出來,也夠讓羅總頭疼的。
“你那個什么三步倒,現在叫集麻一號,已經在美英法日的幾十家醫院開展臨床實驗了,反響非常好,現在正在申請各國的認證。一旦認證通過,將全面取代現有的手術麻醉藥。你算算看,全球一年要做多少臺手術,如果一半的手術使用我們的集麻一號,那這個市場將會大到什么程度!”羅照雪興奮地說道。
“我可算不出來。”李愚擺手說道,對于這個世界有多大,他還真沒啥直觀印象,更不用說去計算全球的銷量了。
“切,對牛彈琴!”羅照雪有些悻悻然,她斥了李愚一句,然后問道:“你今天怎么有空光臨敝司了?是來視察工作,還是來給我們添亂的?”
“……可能是后者吧。”李愚笑著說道。
“沒空!”羅照雪把手一揮,“視察不必,添亂滾蛋。”
李愚當然知道羅照雪是在跟自己開玩笑,不過從公司的情況來看,這玩笑也有幾分真實的意思,那就是公司實在太忙了,沒有時間照應其他的事。前一段為了漁泉口鎮的槍案,歐麗雯專門委托集萃藥業公司突擊生產了一批警用的“云萃三號”麻醉劑,在羅照雪看來,就屬于添亂了。李愚這次出現,羅照雪本能地猜出了李愚又是想讓公司幫忙加班生產某種藥品。
“羅姐,這次的事情真的挺重要的。”李愚硬著頭皮說道。
“上次你們就說很重要。”羅照雪不客氣地說道。
“這次比上次還重要。”李愚道。
“不管!”羅照雪斷然道。說完,她又馬上嘆了口氣,改口道:“算了算了,你還是說說吧,誰讓你是公司的股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