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孫驗!”我對著眼前的男人點了點頭,很沉穩四十多歲的樣子,身材肥胖。
孫驗看著我笑了笑,臉上帶著嬉笑:“叫我孫胖子就好,別看我四十多歲了,但是我的朋友卻都是二十多歲的。”
我倒是詫異,卻聽孫驗聳了聳肩說:“也許是我天天接觸尸體,更需要一些活力吧,我看到你們年輕人就覺得我還活著,而不是活在死人堆里。”
我點頭表示理解,然后看向尸體車上,用白布蓋著,兩個尸體車,分別在我們的一左一右。
“你確定能給尸體美容?”孫胖子看著我,臉上帶著不可置信,“你確定可以?”
我聽著孫胖子的話笑了笑:“祖傳的,童子功呢!”
隨后我對著孫胖子挑眉,拿起桌子上的工具:“不錯,夠專業。”
然后走到右邊的尸體面前年,雖然有白布蓋著,但是那凹凸不平的感覺還是讓我顫栗,我不明所以的將白布撩開。
“嘔!”這是女人的尸體,卻被分成了幾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我,臉上,脖子上,還有大腿上都是淤青的痕跡,“這是分尸了?”
孫胖子點頭:“這張有為是夠狠的,活該判死刑。”
我卻搖頭:“死刑太便宜他了,應該關到死。”
隨后我將給死人縫尸體的針線拿了出來,帶上手套和口罩,還有白大褂。師叔接了電話,說是雪嬸子找他有事兒,我點頭示意,看著師叔離開的背影,心里卻覺得和我剛才逼問雪嬸子我的身世有關系。
“胖子哥,你來幫我!”我示意孫胖子幫我拿著死者的手臂,和身子,我慢慢的縫合,用酒精棉將四周臟兮兮的土都擦干凈,給私人化妝是良心活兒,其實人都死了,火化后不過是一捧骨灰,但是我們干殯葬的宗旨卻是讓死者死的干凈,有尊嚴。
針穿過肉的聲音不時的響著,這停尸房本就陰森,聽著這聲音,我的皮肉發緊,雖然從小就見到尸體,但是這斷肢縫合的次數卻是少之又少。
過了將近一個小時的時間,我才將死者縫合好,死者的眼睛卻還是睜著,想著老書上面的內容,給老雷頭兒打了個電話,告訴他將家伙給我送來。
兇殺安撫術:銅鈴方乾位,旗子插兌位,黑狗血盛好一杯,撒在尸體上,隨后念咒,七七四十九次,再念亡魂超度篇。
在等老雷頭兒的時間,我又將左邊的布簾打開,這次我沒有驚訝,果然是無頭鬼的尸體,那透露立在左手邊,碗大的疤痕在脖子處顯得突兀。
“聽周先生說叫你阿瑤,我也就厚顏無恥的叫你聲阿瑤妹子了!”孫胖子露出一臉的敬佩,“阿瑤妹子,你膽子可真大,處理尸體眼睛都不眨一下,不行來和我一起干驗尸官吧!”
我看著孫胖子得以自豪的表情,順手將無頭鬼的腦袋拿了起來,放在脖子處示意他拿著,那長發瞬間從臉部分開,只見那幾乎爆出來的眼珠子格外的嚇人,孫胖子吞了口水,顯然有些蹙頭。
我開始清潔縫尸體,然后回到方才孫胖子問的問題:“你們一個月賺多少錢?”
只見孫胖子一愣,然后壓低了聲音說:“我和你說啊,你可別和別人說,我們雖然工資不高,但是額外拿的錢可是多,一個月得兩萬!”
我輕輕一笑,毫不猶豫的打擊他:“胖子哥,叫聲師傅,以后師傅帶你賺錢去,賺那么點錢,也好意思讓我來和你干?”
孫胖子明顯愣了:“阿瑤妹子賺多少?”
我伸出左手比劃了一個五,只見孫胖子呆住:“五萬?”
我搖搖頭:“師叔一單子最少五十個!”
然后就看到孫胖子猥瑣的樣子,實在不像是四十多歲的人,我暗笑,這么活潑的性子竟然每天守著尸體,也夠難為他了。
就在說話期間,門突然開了,我看到老雷頭拎了一包東西,手里拿著透明的瓶子,里面是暗色的液體,一看就是血,是我要的黑狗血。
“丫頭,你要的東西。”老雷頭兒穿了長褲,長衣,十月的天氣T市開始轉涼。
我將手頭的工作收尾,看著兩邊的尸體有了全尸,心里滿是驕傲自豪,然后走向老雷頭兒,將黑狗血拿了出來,到了兩個小杯子,放在工具桌上。然后告訴老雷頭兒去安撫男死者,我則是去安撫女死者。
老雷頭兒倒是熟練,我卻有些笨拙,雖然將老書背的滾瓜爛熟,但還是有些生疏,紙上得來終覺淺,確實是這么個道理。
用麻繩捆尸體的時候還是孫胖子幫得我,然后我將銅鈴放在了乾位,旗子插在兌位,黑狗血潑在死者身上。
突然,那女尸開始掙扎,麻繩被繃得緊緊的,仿佛下一刻就要斷裂,我連忙念著咒語,一遍又一遍的,冷氣侵襲,昨日被張嵐害了,陰氣本身就重了許多,這一下子整個身子都涼了,嘴里不停地念著咒語,直到第四十七遍那女尸直挺挺地立了起來。
“媽呀!”孫胖子突然叫了起來,“尼瑪挺尸啊!”
我沒有心思理會,這是最后的關鍵時刻,最后一遍念完了,我回頭看師叔那邊也已經完成了,尸體都繃得緊直,我大聲的開始念亡魂超度篇,這是大兇之時才念得,像這種死后被分尸的是一定要念的。亡魂超度篇是一篇梵文經文,是佛家的,這一夜紙不屬于老書里面,不知道祖師爺是從哪里得的,只是肯定是比老書要早很多,每個需要亡魂超度篇的安撫術都會標記,這也是我覺得最難背的。
等到亡魂超度篇接近尾聲,那兩具尸體突然直挺挺的落了下來,隨后有了松軟,我收尾,吐了一口氣。
“成功了?”孫胖子用寵愛的眼神看著我,“阿瑤妹子太厲害了,我要拜師!”
我卻訕訕的看著老雷頭兒,發現他在等我,然后嘿嘿的笑了:“胖子哥,入我師門哪里那么容易,剛才是瞎說的,瞎說的!”
然后怯懦的看著老雷頭兒:“舅舅,可以了吧?”
只見老雷頭兒哼了一聲,伸手將死者的眼睛撫上,我也用手一撫,讓女尸閉了眼。
最后在孫胖子崇拜的目光下出了停尸房,既然是在警局,那么剩下的事情就由警局處理,和小周,李偉打了招呼,出了警局,我本來是想回師叔家的,老雷頭兒卻說讓我回家去睡一晚。我看著他殷切的眼神不忍心拒絕,就給師叔打了個電話:“師叔,我今晚回南陰村睡,明天回去,舅舅想我了。”
我以為師叔會說好,沒想到卻聽見他說:“回什么南陰村?他沒斷奶?”
這聲音有點大,老雷頭兒氣的搶過了電話:“娘娘腔,這是我侄女,你只是師叔,誰近?阿瑤回家睡覺礙到你屁事了?”
我一看行情不對,連忙將電話搶了過來,頭疼的看著老雷頭兒,然后對著電話說:“師叔,我就住一晚,明天回去。”
好像挨了罵也消停了,師叔出聲同意,我就和老雷頭回了家。
到了院子里,老雷頭兒突然問我:“這次作法事,警局給了多少?”
我愣住了,然后后知后覺的說道:“好像沒給錢啊!”
隨后老雷頭兒對著我的后腦勺就是一下:“跟他待傻了?他是捉鬼的,咱是干殯葬的,誰和你親?”
我弱弱的指向老雷頭兒,只見他滿意的點頭:“下次記得要錢!”
“知道了!”我無奈的答應。
中午給老雷頭兒做了一桌子菜,心中卻想念著雪嬸子,還是師叔好,從來不奴役我。
飯桌上,老雷頭兒問我和方白如何,我詫異的搖頭,解釋說沒關系,他卻不相信:“舅舅不是管你,你要打聽好對方的家境,還有口碑才行啊!”
我剛想說什么,電話響了,是大龍,我按了接聽:“喂,大龍,有事兒嗎?”
“高力來了,你知道嗎?”大龍在電話另一邊,語調高漲。
我喝了一口湯,含混不清的說:“知道,從方氏王晴嘴里知道的,據說是和張娜來的,為了和方氏合作。”
“那你……”大龍有些吞吞吐吐。
“有話說,有屁放,你說話什么時候這樣了?”我有些納悶。
只聽大龍說:“我那天看到了,他過來和我打招呼,埋汰你說明明忘不了他,還裝,你和方白不是情侶的事情讓他知道了?”
我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里竟然沒有感覺,以前提到高力心里還會有些微微的疼痛,如今聽到他的名字猶如路人:“知道了就知道了唄,我不在乎。”
大龍那邊似乎長舒了一口氣:“姑奶奶啊,你終于放下了,對了明天出來玩啊,郊外野游或者農家院,齊琪和小周也去。”
“農家院吧,注意倒是不錯,秋高氣爽的。”我一聽到提議心里開心,這些日子事情太多,有些喘不過氣來,然后滿口的答應,對著老宅子念了句阿彌陀佛,保佑這次別再遇見什么死尸之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