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仁微微皺眉,道:“小小年紀,出手便如此狠毒,難道你師傅沒教過你做人不要太囂張么?”
玉沽插嘴道:“次仁師兄,此人乃是天山派大弟子,‘血劍’霜凌云,仗著武功高強,強行威逼我密宗弟子。”
伊稚靡見到霜凌云大發(fā)神威,三兩下將贊巴及玉沽打倒,此時見到玉沽告狀,當下站出來刷存在感,只見他搖頭晃腦的道:“你這和尚,睜眼說瞎話,咱們這么多人見到贊巴大和尚出言不遜,侮辱天山派,霜少俠這才下狠手的。要小王說,這是叫贊巴的和尚自作自受。”
玉沽氣得渾身發(fā)抖,指著伊稚靡道:“你……你……顛倒黑白。”
次仁轉(zhuǎn)頭盯著伊稚靡道:“你又是什么人?”
伊稚靡嘴角微微抽搐兩下,并不答話。一邊的雁秋兒嬌笑一聲,道:“你這人,當真是孤陋寡聞,連我家昆莫哥哥都不認識。你聽好啦,我家昆莫哥哥乃是烏孫王子,伊稚靡。”
次仁不屑的撇撇嘴道:“沒聽過,我管你什么烏孫王子烏鴉王子,這件事沒給個交代之前,誰也不準走。”
說著,一同而來的密宗弟子各個神色不善的盯著伊稚靡等人。
霜凌云大是不喜,冷冷的道:“我要走,誰也攔不住。”
次仁別過頭來盯著霜凌云道:“小小年紀,當真跋扈,別說你只是天山派的大弟子,你便是天山派掌門,也得給某家一個交代。”
霜凌云聽得次仁的訓斥,其中更是三番五次提及自己的師尊,當下面色一沉,緩緩道:“好好好,你密宗果然霸道,我倒要看看你能拿我如何。”
說罷,手一抖,挽出一朵劍花,一言不發(fā)的盯著次仁。
次仁深吸一口氣,抽出插在地上的長刀,道:“你出招吧。”
霜凌云傲氣沖天的道:“我手上不斬無名之輩,報上名來。”
次仁哈哈大笑,盯著霜凌云一字一句的道:“某家次仁,江湖朋友抬愛,有個諢名叫‘狂刀’。”
起先霜凌云以及雁秋兒聽到次仁這個名字,還頗覺得熟悉。此時“狂刀”名號一出,二人盡皆色變。
現(xiàn)在的次仁可不是以前的那個淳樸漢子,當日靈智賜下一枚“豹胎易筋丸”,次仁煉化之下,不僅將全身經(jīng)脈拓寬數(shù)倍,更是改善了幾分資質(zhì)。要知道,原本次仁接近三十歲才開始習武,哪怕他勤勉不懈,日后成就也有限。但是這“豹胎易筋丸”旨在改善資質(zhì),雖然還有一部分藥力沉淀在次仁體內(nèi),但是次仁一身經(jīng)脈根骨已經(jīng)不下于從小習武之人。
再加上靈智身為密宗之主,次仁是靈智唯一的徒兒,哪怕只是個記名弟子,次仁在密宗的地位也極為特殊。各派宗主長老無不對次仁另眼相待,他請教武藝之時也是詳細指點。況且經(jīng)過靈智數(shù)年的細心調(diào)教,次仁不僅將十二正經(jīng)打通大半,更是借助“豹胎易筋丸”的藥力將“龍象般若功”練至第四層,平添數(shù)百上千斤氣力。
別看他“龍象般若功”才區(qū)區(qū)第四層,好處便是每一刀揮出,勢大力沉,一路“血戰(zhàn)刀法”突飛猛進。再加上靈智平常細心指點,更是傳下各種密宗收藏的刀法,諸如完整版的“五虎斷門刀”、“羽衣刀”、“柴刀十八路”等各種精妙刀法。次仁苦修之下,各路刀法早已純屬無比,逐漸臻至刀法大家。再加上半年前,次仁一人獨戰(zhàn)二百沙盜,在拼殺之際領(lǐng)悟刀法玄妙,各類刀法逐漸融合,盡數(shù)融入“血戰(zhàn)刀法”當中,施展開來,當真所向披靡,所以得了個“狂刀”的名號,在這西南、西北武林之中聲名赫赫。
霜凌云面色一變,知道次仁乃是少有的大敵,當下不再自恃身份,長劍一抖,連攻三劍,劍劍迅捷如風,長劍在內(nèi)力的催動下,發(fā)出幽幽藍光。
次仁毫不遲疑,提刀相迎,以一招“血戰(zhàn)十方”蕩開霜凌云手中長劍,突然間吸一口氣,揮刀向霜凌云的左肩劈去。
霜凌云舉劍擋格,豈知次仁這一刀伴附著“龍旋勁”的高明內(nèi)力,力道不止強勁,更是不停盤旋,直接透過長劍侵入霜凌云體內(nèi)。
這“狂刀”果真不愧是大高手,刀法精湛,內(nèi)力雄渾,霜凌云將一身“天山融雪功”內(nèi)力催動,仍揮劍守住門戶,氣力悠長,劍法精嚴,次仁氣勢雖盛,一時倒也奈何他不得。不過霜凌云心想自己身為天山派大弟子,倘若只守不攻,傳揚出去,別人還道我天山派不如他密宗。他心中思忖,手上卻絲毫不懈,“天山融雪功”全力施展出來,劍尖末端隱隱發(fā)出光芒,須臾搶攻十余招,只把雁秋兒等人看得目瞪口呆。
伊稚靡不通武功,平常所見的所謂好手也只不過是些不入流的外家高手,何時見過這等內(nèi)功精深的高手相斗?這時他才意識到自己是不是太過于自大了,密宗能夠在各國之間都擁有龐大的勢力及影響力,可不是吹出來的。
至于雁秋兒,心中更是駭人,她不是沒有眼力之人。眼前交戰(zhàn)的這二人,任何一人都能在數(shù)招之間斬殺她。若非她一身毒術(shù)高明,令人防不勝防,她實在沒有信心與虎謀皮。當下將手緩緩伸進口袋中間,捏住隨身攜帶的劇毒,才略感心安。
次仁內(nèi)力充沛,耐力過人,精神愈戰(zhàn)愈長,突然間左手反掌,催動“大手印”中的“震”字訣,一掌劈向霜凌云。
霜凌云眼中厲芒一閃,心道,你竟然棄長取短,與我對掌,哼,非要你吃個大虧不可。當下也是右掌一翻,施展“天山六陽掌”中的第二式“陽春白雪”,一掌印了上去。
二人掌與掌相對,俱各覺得一股大力涌來。次仁身子一震,只覺得一股極為剛猛的巨力透過左掌,直入左臂經(jīng)脈當中。
霜凌云也不好受,這“大手印”中的“震”字訣,早被靈智完善到極為高明的地步。雖然次仁內(nèi)力比之霜凌云還略輸一籌,但是這一掌卻委實勝過了霜凌云那一掌。霜凌云只覺得一股力道連綿不絕的涌入自身體內(nèi),一身內(nèi)力仿佛無用,被直接侵入五臟六腑當中,口中一甜,一口鮮血噴出。
這下,霜凌云再也不敢小視次仁,拉開一段距離凝神戒備。
次仁道:“你小小年紀,竟有這般內(nèi)力,佩服佩服,只不過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傷我密宗弟子。我密宗一向與你天山派井水不犯河水,別說什么贊巴辱你天山派的話,某家是不信的。說罷,到底為了什么?”
霜凌云大怒,說道:“要打便打,說這些廢話作甚?我霜凌云為人如何,江湖上眾皆知聞,你殺霜某容易,想要逼我屈服,卻是作夢!”
次仁哈哈大笑,大聲道:“你當真以為你們天山派同烏孫王之間的勾當我不知道么?哈哈,尤其是你,烏鴉王子,你身邊這位在武林中可就大名鼎鼎了。”
伊稚靡原本聽次仁稱他為烏鴉王子,怒火大盛,此時陡然聽到他說雁秋兒在武林中大名鼎鼎,意識到她沒表現(xiàn)得這么簡單,退開幾步,神色驚疑不定的盯著雁秋兒,顧不得生次仁的氣了。
雁秋兒原本看熱鬧看在興頭上,陡然見到雙方齊齊罷手,將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心中大恨,面上卻裝出一副懵懂的樣子,對著伊稚靡道:“昆莫哥哥,你這般看著奴家干嘛?”
次仁大笑道:“白駝山‘碧蛇姬’,到了此時,你還要裝么?”
這下,就連霜凌云也小心翼翼的盯著雁秋兒,原本的他將大部分心神集中在次仁身上,此時聽到‘碧蛇姬’的名頭,倒是分出大半心神注意雁秋兒的一舉一動。無它,白駝山‘碧蛇姬’的名頭在這西域之地太過響亮,實實在在乃是一條條人命堆積出來的。
伊稚靡不可置信的盯著雁秋兒,顫聲道:“雁?雁秋兒,你?你當真是那什么‘碧蛇姬’?”
這時,雁秋兒心中恨死次仁了,面上卻笑得越發(fā)得嬌艷,緩緩的轉(zhuǎn)了一個圈,對著伊稚靡道:“對啊,昆莫哥哥,奴家確實還有個名字,喚作‘碧蛇姬’,怎么?難道你這些日子的海誓山盟是假的不成?”
霜凌云大怒,沒想到自己身為天山派大弟子,居然被人當槍使。
“妖女,拿命來。”
手一揚,長劍嗤的一聲,帶起一抹幽幽銀光朝雁秋兒刺去。
見到霜凌云動手,伊稚靡心中再無任何僥幸,面若死灰,將頭扭向一邊,不忍心看雁秋兒喪命劍下。
卻不曾想,雁秋兒見到這來勢洶洶的一劍,急忙施展白駝山獨門輕功‘瞬息千里’,險之又險的避開這一劍,繞到伊稚靡身后,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同時一下點中他的穴道,制住了他,將嘴貼近他耳邊柔聲說道:“昆莫哥哥,事出無奈,唯有委屈哥哥了。”
伊稚靡的一名衷心仆人見到雁秋兒暴起發(fā)難,當下身子一進,直接抓向雁秋兒的后腦。
這漢子衷心歸衷心,腦子卻不好使,以為雁秋兒嬌滴滴的一個姑娘,縱然有天大的本事,也避不開自己這全力一抓。
雁秋兒大怒,突然間左手反掌,催動“雪山神駝?wù)啤保徽拼蛑兴乜冢宦曧懀驍嗔怂麅筛吖恰2涣线@人勇悍絕倫,肋骨一斷,奇痛徹心,反而激起了狂怒,著地滾進,張開雙臂便抱住了雁秋兒的左腿。
這時,霜凌云瞅準機會,一躍而進,抓住伊稚靡的肩頭將之搶出。
霜凌云替伊稚靡解穴之后,再回過頭去,卻見到雁秋兒手一揚,帶出陣陣紅綠相間的粉末,不多時,伊稚靡?guī)淼碾S從便死得精光。
見到這駭人的一幕,別說伊稚靡,便是武功最高的霜凌云與次仁都極為駭然,心中對雁秋兒隱隱有一絲懼怕,暗道好毒辣的娘們,果然不愧‘碧蛇姬’這個稱號。
霜凌云與次仁目光不經(jīng)意的碰撞,齊齊退后數(shù)步,一臉戒備的望著雁秋兒。
伊稚靡?guī)淼氖鄠€隨從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臉上依稀可見各種驚懼的表情,雖然是白天,次仁等人卻仿佛置身于修羅地獄一般,一股股寒氣止不住直冒。而雁秋兒卻站在那些尸體中央,漫不經(jīng)心的用手絹細細的擦拭著那雙皎潔的雙手。等到將手擦完,雁秋兒委屈的看了伊稚靡一眼,嬌滴滴的道:“昆莫哥哥,奴家只不過想要自保而已,你又何必如此看著奴家呢?”
伊稚靡廢都氣炸了,帶來的隨從一個不剩,最重要的是,伊稚靡認為雁秋兒欺騙了他的感情,只不過剛剛短短的一瞬間伊稚靡才意識到他拿這些高來高去的武林中人一點辦法也沒有,聽到雁秋兒故作姿態(tài),當下冷哼一聲,并不接話。
場面一下子冷了起來,雁秋兒上前一步,環(huán)顧四周,見到場中的人一個個對她不是害怕便是戒懼,心中得意極了。
雁秋兒嬌笑一聲,說道:“諸位英雄好漢,如果沒有要事,奴家便先行告退了。”
次仁虎目一瞪,道:“不準走,殺了這么多人,這么容易就想走,哪有這么便宜的事情?”
雁秋兒秋波頻送,一雙妙目直勾勾的看著次仁,道:“未知‘狂刀’大俠想要如何處置奴家呢?要知道你剛剛得罪了天山派,難道還想得罪我白駝山不成?‘狂刀’大俠武功高強,奴家向來是十分佩服的,不如,咱們兩家先將天山派的小子干掉,再好好親近如何?”
聽到這話,霜凌云心中咯噔一下,如今形式對自己大大的不利。倘若只有自己一人,打不過隨時可以脫身,但是現(xiàn)下還有伊稚靡這個累贅,如果次仁一行真的跟雁秋兒聯(lián)合,自己可擋不住,當下盯著雁秋兒冷冷的說道:“妖女,少在這里挑撥離間,若非你挑事,今天的事情又如何會發(fā)生?”
次仁哈哈大笑道:“別人怕你白駝山,我密宗可不怕,你們二人,一個早就與我密宗結(jié)下了梁子,另一個今天更是打傷我兩位師弟,不給我一個交代,誰也走不了。否則,我密宗顏面何存?”
霜凌云何時受過這個氣,奈何形式比人強,一個次仁他都對付不了,別說還有十余名密宗弟子,真?zhèn)€動起手來,非得吃大虧不可,當下轉(zhuǎn)身面向次仁,朗聲說道:“今日霜某誤中妖女奸計,不辨是非,傷了兩位密宗高賢,十分慚愧。好在并未鬧出人命,日后霜某勢必登門賠罪,若違是言,有如此劍。”右手一翻,從袍底抽出長劍,雙手一扳,拍的一聲,將劍鋒扳得斷成兩截,他折斷長劍,順手讓兩截斷劍墮下,嗤嗤兩聲輕響,斷劍插入了青磚之中。
次仁見到霜凌云賠罪,又斷劍為誓,心中對于他的怒火稍減,見其如此舉重若輕,毫不費力的折斷一口寶劍,顯漏了一手高明功夫,知道不宜逼迫太甚,當下嘆了口氣,說道:“可惜,可惜!”
話音一轉(zhuǎn),又道:“好,今日某家便信你,日后如果不登門的話,便換成某家去你天山靈鷲宮了。”
見到這一幕,雁秋兒心中大罵霜凌云,你堂堂天山派大弟子,竟然如此做派,也不怕丟了天山派的臉面。如今密宗與天山派之間暫棄前嫌,反倒令她騎虎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