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咯聲越發(fā)明顯。
阿寶覺得那男人看向自己的眼睛充滿戾氣,好似要將他撕成千萬片。
“檀木頭,”阿寶顫聲道,“他在以眼殺人。”
譚沐恩沒心思理他,拿起筆,在男人的前胸比了比,然后落筆。
咒語在他筆下游走,一氣呵成!
男人轉(zhuǎn)動的腦袋終于停下,正好沖著張佳佳的方向,原本兇狠的目光漸漸柔和下來。
阿寶繞到譚沐恩的另一邊,虔誠地伸出手問道:“要不要我?guī)湍隳靡路俊?
譚沐恩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轉(zhuǎn)到男人的背后繼續(xù)涂涂畫畫,“我不脫。”
“其實(shí)我是想問,要不要我?guī)湍隳靡幌率謾C(jī)?”阿寶道,“連靜峰離開很久了。”
譚沐恩沒吭聲,勾完最后一筆,看到男人前后都用朱砂畫了升級版的定身咒,才掏出手機(jī)給他。
阿寶翻通話記錄,居然長長一排都是連靜峰。
譚沐恩原本想去找張佳佳,但是看到他的目光,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下來,“你看什么?”
“沒什么。”阿寶外表很平靜,內(nèi)心卻在咆哮著:三宗六派不會變成三宗五派吧……清元黃符派什么的。等連靜峰的聲音從話筒那頭傳來時,阿寶才發(fā)現(xiàn)他嚴(yán)重走神了。
“我找到你說的三個罐頭了。”連靜峰的聲音很沉,與平時的溫柔判若兩人。
阿寶道:“罐頭里裝的不少靈魂?”
連靜峰道:“告訴我你們的位置,我來接你們。”
“我們在南區(qū)A01和A19之間。”阿寶頓了頓,又道,“你別掛電話,我們先聊著。”他想著,很多電視和小說都是某個人物剛剛發(fā)現(xiàn)真相或線索就意外或不意外地掛了,然后電視劇就拖個五六集,小說再拖個五六章,主角才恍然大悟,原來那家伙要說的這個啊。摔!明明一句話就能說清楚的,干嘛非要見面再說!
連靜峰沒問原因,也沒開口。
阿寶就這樣聽著他的呼吸,轉(zhuǎn)頭,然后……吃驚地咆哮道:“檀木頭,你在摸哪里?!”
譚沐恩原本要伸出去的手立刻頓住,轉(zhuǎn)頭看他。
阿寶一臉憤慨,“檀木頭,我原本以為你只是小肚雞腸一點(diǎn),呆板固執(zhí)一點(diǎn),沒想到啊沒想到,你居然還是個深藏不漏的色狼!”
譚沐恩沉默了下,才問道:“張佳佳是不是在我面前?”
阿寶道:“你不會告訴我你其實(shí)是個瞎子,之前都是用鼻子和耳朵確定我的存在吧?”
“我看得到你,”譚沐恩道:“但是我看不到張佳佳了。”
“哈哈哈!”阿寶大笑三聲,然后正色道,“一點(diǎn)都不好笑。”
譚沐恩道:“真的。就像當(dāng)初在拍攝現(xiàn)場她突然不見……”
阿寶想起之前他看到張佳佳時,譚沐恩似乎吃驚地問了一句“哪里”,難道他真的看不到?他抬手,指著張佳佳的方向,“她就在那里,你剛才摸的位置是她的胸。”
譚沐恩面色一僵,紅暈很快以顴骨為中心,慢慢暈染開來,最后蔓延到耳根。他的手舉在半空中,一時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阿寶道:“向右五厘米,再向前十厘米。”
譚沐恩務(wù)求精準(zhǔn)地做著,然后摸到衣料和衣料下傳來的細(xì)膩觸感,“張……佳佳?”
阿寶道:“那是她的肩膀。”
譚沐恩疑惑道:“為什么我看不到?”
四喜小聲道:“我可不可以也假裝我看不到?”他一說完,就整個趴在張佳佳的大腿上,還一臉享受地用臉蹭著。
阿寶搖頭,“太猥瑣了!”
譚沐恩光看四喜的動作也知道他在做什么,立刻彎腰將他拎到一邊,抬頭正想問連靜峰的情況,臉色就驀然一變道:“小心!”
“什么?”阿寶茫然地看著他,隨即感到喉嚨一痛,人已經(jīng)被那個人摟進(jìn)懷里。
這絕對不是人類的力量!掐住他喉嚨的手臂幾乎像鋼鐵一樣硬。
阿寶雙手用力地掰著他手臂,臉因?yàn)槿毖醵絹碓郊t,“放……”
“大人!”四喜想要沖過來,卻在靠近時雙腿就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放開她。”男人冷冷地盯著譚沐恩放在張佳佳肩膀上的手。
譚沐恩一手抽出一道黃符,一手順著張佳佳的肩膀放在她的頸項(xiàng)邊上,“里面的靈魂不是張佳佳吧?噬魂符應(yīng)該能夠讓她煙消云散。”
男人手臂微微一用力,“我殺了他。”
阿寶被勒得差點(diǎn)見閻王。
譚沐恩淡然道:“他是御鬼派弟子,本來和我就沒什么關(guān)系。”
“……”可惜阿寶現(xiàn)在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如果有的話,他一定會朝狠狠地比個中指。人家岳不群遇到這種情況好歹還會說點(diǎn)諸如五岳劍派同氣連枝,人我是一定要救的,但壞蛋我也要?dú)ⅲ绻驗(yàn)闅牡岸恍⌒暮λ懒宋逶绖ε傻牡茏樱俏疑罡斜钢惖膱雒嬖挘睦锵袼f的這么實(shí)在啊。
男人的怒氣爆發(fā)了,手臂更用力地勒去。
就在阿寶開始回憶平生并做好當(dāng)四喜同類的心理準(zhǔn)備時,男人的身體晃了晃。
四喜化作實(shí)體,用力地撞向他的小腿。這樣渺小的沖擊力顯然沒有對男人造成任何傷害,他飛起一腳就把四喜踢遠(yuǎn)了。
但對譚沐恩來說,這是個難得的機(jī)會。
他手里一共抓著十張紅色定身符,這已經(jīng)是他的全副家當(dāng)!
定身符在半空飛揚(yáng)。
男人知道它們的厲害,身體飛快地朝后退去。
阿寶完全是被拖著走……事實(shí)上,他已經(jīng)感覺不到什么痛苦了,意識正在飄遠(yuǎn)。
就在阿寶生死一線的時刻,男人突然發(fā)出一聲怒吼,手臂隨即松開來。
等待機(jī)會的四喜立馬沖上去,抱住阿寶的腰就往旁邊拖著跑。
阿寶一邊咳嗽,一邊掙扎。他覺得他的小腿好像被拖出火星了。等他好不容易從死亡的陰影中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救他的是半路趕來的連靜峰。
此時的連靜峰遠(yuǎn)不是他之前看到斯文溫柔的模樣。
他手中拿著一把桃木劍,神色凜然,周身隱隱覆蓋這一層殺氣,就像是千軍萬馬中殺出來的大將。
譚沐恩站在旁邊派黃符。之所以用派這個詞是因?yàn)樗膭幼鲗?shí)在太悠閑了,比起連靜峰的殺氣騰騰,他簡直像在夢游。
不過他們的對手也不弱。事實(shí)上,阿寶覺得好像比制服前更強(qiáng)悍。被連靜峰的桃木劍砍了幾下,也只是不停地大叫著,貼在他身上的各種符咒隨著他的動作在風(fēng)中飄啊飄,就像羽毛一般輕盈。
照目前這個情形下去,他們還能玩上好幾個鐘頭吧?晚飯?jiān)趺崔k?
阿寶腦袋里冒出古怪又現(xiàn)實(shí)的念頭,然后快步走到張佳佳旁邊。他知道以自己的法術(shù),加進(jìn)去也是搗亂,所以只能用卑鄙的手段了,“住手!不然我立刻用噬魂符吃了她……呃,的靈魂!”
“你敢!”男人打斗中不忘對他投去警告的一眼。
阿寶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黃符,“相信我,以我們目前的距離,我敢的。”
男人好像被踩到尾巴的貓,全身的毛都炸了開來,當(dāng)即不管連靜峰和譚沐恩,就朝他撲來。
連靜峰眼中厲光一閃,左手食指在桃木劍上一劃,血水擦過劍鋒,使得整把劍頓時沾了一股煞氣!他舉起劍,狠狠地朝男人的后背砍落。
男人狂吼一聲,雙手舉在半空,用力地朝阿寶的方向揮舞了兩下,眼中充滿不甘和絕望。
阿寶嚇得整個人縮到張佳佳的身后。
砰。
男人倒在地上。
背后血肉模糊,那道縱向的傷口不斷地蔓延開來,頃刻就將男人變成一堆爛泥般的骨肉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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