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歸聽言,知道他指的是殷禎幸遂問道:“你怎麼確定是他?”
汝萍道:“那人適才和我對招時,所使的就是泰山派的‘微明掌’。上次在泰山上那個殷配天就是用的這種功夫,這是他們泰山派不外傳的絕學。”
胡不歸默然不語,覺得汝萍的判斷很是用理,因爲他從身影上可以判定那人年紀確實不小,但又有些狐疑。於是道:“楊姑娘不要激動,我們查清楚再說。”
汝萍道:“有什麼好查的,這個仇我一定要報。”隨即又道:“這件事與你無關,我們本也無任何關係,請你儘快離開。”
胡不歸靜靜的站在那裡沒做什麼回答。汝萍看他一眼,不予理會,和念光把母親重新安葬。胡不歸也急去幫忙。
他們安葬好趙菲爾,天已微亮,胡不歸說道:“楊姑娘,仇固然要報,可如今你傷勢未愈,根本發不出幾層功力,若是這樣貿然而去不但仇報不了。還會白白的搭上你的性命。”
念光擦拭一下臉上的淚水道:“姐姐,胡大哥說的很對。”
其實汝萍也非常清楚自己的身體,只要她稍微多用真氣就會血氣翻騰,甚是難受。但她一想到母親的墳墓被那老道所毀,更是憤怒沖天。她深深的長嘆一聲,眼睛緊緊的盯著胡不歸,不移時道:“好,你來幫我療傷!”語氣雖然有些冰冷,但是甚有禮貌。
汝萍靜靜的的養了幾天,待的傷勢一好轉,就迫不及待的向泰山奔去。胡不歸擔心他們,自然跟去。路上胡不歸對汝萍是噓寒問暖,借話搭訕,汝萍皆是簡單幾句了事或是根本不予理睬,念光一心要打破這尷尬局面,卻總難隨心願。
這日,他們來到一座城內。這座城叫做什麼,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去在乎這件事。然而在這城西卻有一座沒有掛匾額的高樓,這座樓雖然只有三層,但是每層設計都有六米之高,並且風格迥異:
第一層陳設簡單樸素,乃是吃飯喝茶大家閒聊消遣之所。這第二層主調銷魂,乃是溫柔逍遙之鄉,淫意快活地。第三層乃是談詩作畫之地,陳設簡約雅緻,華而不俗,似有山水氤氳,手可摩雲,人入其中自覺心神寧靜,思想致遠。
樓下面有個非常大的湖,對面是一座鬱蔥蔥的山。湖的周圍有很多買小吃和做輕便手工玩意的商販。他們有的在楊柳蔭下呼喊,有的在羊腸道旁叫賣,有的在花叢中揮毫弄畫。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這湖水甚是不堪,既黑又臭,可這絲毫沒有影響來來往往的年輕男女玩客。他們依然是嬉笑玩耍,買吃遺殘。
當地善噱的人就把這個玩耍吃喝的地方稱爲“瞽目”,而把這座樓就稱爲“瞽目樓”。
汝萍、不歸、念光三人進到一層坐在一個靠窗的位子,伸頭就能看見湖水,當然這湖水沒有什麼可欣賞的。
他們要了一些茶水點心,正吃著,忽聽有人喊嚷道:“有人落水啦!”
只見有位女子身子搖搖晃晃的就要從二樓掉下來。胡不歸見狀縱身飛出,憑空把那位女子抱在懷中,緩緩落下。這也只是瞬間之事。
原來這座“瞽目樓”是以弧形建造,胡不歸他們坐在弧形的那一頭,而這位落水女子是在弧形的另一頭,又皆是在弧形的內側,故而能看的清清楚楚。
衆人見胡不歸把這位女子救下,懸浮的心便都安了下來。
有人議論道:“這小子救了常笑姑娘的妹妹,可是有福了。”又有人道:“就是,常笑姑娘視她妹妹如同生命,這下還不好好的報答他。”又有人道:“那倒未必,這常笑丫頭的眼可是刺著呢。”
衆人正議論著,只見一位女子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此女子正是常笑。常笑一把摟住妹妹急切的問道:“你傷到哪沒有,嚇死姐姐了。”
還不待她妹妹回答,就聽衆人道:“不用緊張,多虧了這位兄臺及時把你妹妹救下,不然後果是不堪設想啊。”
常笑聽言上下打量胡不歸一番笑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看公子不像我們這的人?”
這時只聽有人說道:“我說常笑姑娘,他救了你妹妹,你打算怎麼報答他啊。”另一人說道:“依我看嫁給他是最妥當的。”說完衆人哈哈笑將起來。
卻說這常笑父母早早亡故,和妹妹曉蓮相依爲命,這裡的人都知道她們姐妹感情甚篤。而曉蓮雖然十六七歲,但是智商卻如四五歲的小孩一樣無知。常笑爲了生計,就在這“瞽目樓”上賣笑,陪著男人們吃喝歡笑,人們把這種營生稱之爲“笑女”。
笑女不同於紅樓勾欄之妓女,這是一種很正常的謀生手段,這裡的人們對待這種人沒有半點的鄙視和偏見。
常笑是這裡最受歡迎的笑女,不僅容貌姣好,而且能歌善舞,亦會填詞作曲。這裡有位古稀的隱士,看見常笑填的詞也是巍然稱絕。
常笑每次來這裡工作都是把妹妹交給隔壁的王大媽代爲照顧,王大媽視曉蓮如親生女兒一樣看待。這一日,王大媽要去她姑娘家辦點事情,況路途又比較遠,於是便要小主幾日。王大媽本打算帶曉蓮一起去,常笑怕給她們添麻煩,執意把妹妹留了下來。
常笑就把妹妹帶到“瞽目樓”,親自安置好後,便去陪那些男人們吃喝歡笑。這裡的人都知道她妹妹的情況,因此上看見她傻傻的坐在那裡也不大驚小怪的,反而還會給她些好吃好喝的。就在這個時候,有個端茶倒水的人正端著滿盤的茶水向這邊走來,忽地,腳下一個不留神,滑了一跤,茶水正好潑向曉蓮,曉蓮受到驚嚇,身子往後一翻,竟翻到欄桿外面,搖搖晃晃的就落下湖中。胡不歸看到便出手把她救下。
這常笑也已二十五六,正是婚嫁之齡,正愁沒個稱心的人家嫁了。現在聽到這些無聊的人挑起這個話題,不覺心動,遂不自覺的又斜覷了胡不歸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