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安王府
上官黯安靜的站在漓園裡,腳下踩著厚厚的落葉,一頭銀絲亂亂的散著,微風一吹飛舞起來。精緻的面容被秋風吹得有些蕭瑟,但是渾身卻散發出一種不可磨滅的氣勢,讓人望而卻步。
進來通報的侍衛看見王爺這般英姿颯爽當場愣在那裡。過了好一會兒才遲鈍的反應過來,心底暗罵自己沒用。竟然被王爺的容貌驚倒了,簡直不像個男人。
可是王爺確實太......
太俊美。
“稟告王爺,在漓歌姑娘的臥房發現得血跡溶解後跟王爺那日剩餘的藥引完全融合。”侍衛道,“所以那日躲在漓歌姑娘房裡的確實是趙丞相。”
上官黯閉上眼睛,睫毛微微顫動,心中某個地方開始抽痛。
漓歌啊漓歌,想不到會竟然聯合趙弒來謀害他。不是口口聲聲盡心盡力。竟然如此出賣他,防不勝防,步步爲營如今卻一切落空。他是不是太過相信漓歌,所以......
今天鐵定要她生不如死。他十指收緊,殘忍的想。
他可以容忍天下人負她,惟獨漓歌不行。
她是如此信任,沒有絲毫抵住的全身心信賴。可能是依附她太多,十年來,她的一舉一動都讓他難以對她有所疑心。
可是爲什麼?
他終究抵不過趙弒麼?
“來人!”上官黯想到痛處冷喝一聲,“備馬,我要進宮!”
2蓮花殿
漓歌懶懶的躺在軟榻上,長長的紗裙垂了一地,像淹沒在一團薄霧裡的蓮花仙子。青蔥芊指,揉上眉心。進宮已經三天了,每天心都緊繃著,生怕哪天突然不小心收到消息,說那個人已經死。
若是死了,那她還要爲誰人爭天下?
她已經備皇上軟禁,斷絕了所有信息的來源,在這戒備森嚴的深宮裡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就算天天來看到的小白,對上官黯也是隻字不提。
當然,她也絕口不問。
這麼多年的磨練,她學會了不爲難別人。
只有不難爲別人,別人纔不會爲難,自己有才能活得坦蕩。
翻身起來,拿過桌子上面精緻的小茶壺,把壺嘴最準口中,輕輕倒出。這般飲法,甚是豪爽。
這麼多天,她學會了自娛自樂,也算是有所進步。
“漓歌姑娘,安王爺要見你。”一個婢女小步跑了進來,細聲細氣的說。
漓歌恍然失神,卻也只有短短一瞬間,立即從榻上翻了起來,雙手失控的掐住婢女的肩膀,聲音裡帶著一絲癲狂,語無倫次的問“你是說誰......誰要見我。是不是安王爺?”
婢女被她的失控嚇得略帶哭腔,結結巴巴的回答,“回......姑娘,是是安安..王爺。”
“他在什麼地方?”
“御花園。”
沒有再做過多的停留的跑出了門,赤著雙腳踏過凹凸不平的鵝卵石小道也不覺得疼痛,髮絲隨著奔跑起來的威風在風中飛揚,那麼執著......那麼......
要見他,要見他。
一定要見他。
2御書房
還是那張小圓桌,那壺茶,只不過
桌子多放了一個精緻的鳥籠子,籠子裡有隻名貴的虎皮鸚鵡在籠子裡面不安分的跳來跳去,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上官玨和趙弒相對而坐。
氣氛有些古怪,大概是趙弒黑著一張臉。不過他的不悅並沒有影響到上官玨。上官玨卻心情出奇的好,把食指伸進籠子裡不停的逗弄鸚鵡,看起來十分愜意。
“這樣不妥。”趙弒憋屈著一張俊臉,悶悶的說,“他發現漓歌也背叛他的話,只會對身邊的人更加提防。無疑於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樣一來,對漓歌也十分不利,你就算不顧忌漓歌,也當是爲我想想吧。”
“從小到大,一直耗盡心血的培養加上漓歌的癡情,上官黯一直把漓歌當成最衷心的下屬,如果漓歌背叛他,以他那多疑的性格,肯定會把手上的心腹來一次大換血。那樣我就能更加的安排人手進去,最好是讓他覺得衆叛親離。”上官玨繼續逗弄著鸚鵡,表情依然優哉遊哉,口氣淡然的繼續說,“這次下毒確實沒拿捏好時機,有些打草驚蛇,上官黯暫時可能不會有其他動作,可能要無聊一段時間了。”手逗弄鸚鵡的修長手指終於停了下來,端起面前的茶杯將茶一口飲盡。
“我看上官黯沒你想的那麼笨,”趙弒不贊同的奪過上官玨手邊的鳥籠子粗魯的放到一邊,也顧不得裡面那隻鸚鵡被摔得個七暈八素,正色道,“下毒之前江南洪災那事你不記得了麼?本該親王出面賑災你卻把這件事交給了江南巡撫,怕他此去得民心,明眼人一看便知。此事之後我想上官黯主動提出要娶挽月明顯就是試探,如果我真有心篡位怎麼可能將妹妹嫁個一個野心勃勃的王爺。可挽月單純善良,早就傾慕上官黯不知道內情以死相逼要嫁進安王爺。我便也鬆了口。這隻會讓上官黯覺得我們倆在做戲。挽月嫁進安王府,我就好像在上官黯面前像個虛僞的太監,說著‘看吧,我哪裡像謀反’一切的一切,太明顯了。”嘆息著將右手撫上太陽穴,輕輕的揉了揉。
“挽月又不是親妹妹,該做什麼放開來就好。”上官玨沉默了半響,才遲疑著開口。
“不管上官黯是生是死,挽月都不能有事,這點無可厚非。”趙弒目光一凜,沒想到上官玨竟然說出這種話讓他十分氣惱,“我看上官黯也快要發現你這個慈祥的哥哥是有多麼陰險,你還是做好和他撕破臉皮的準備吧。大不了魚死網破。”
“只能我生他滅。”手指敲擊著桌面,一字一句狠狠道來。
“既然是親兄弟爲什麼不警告他後放他條生路,何苦要死死相逼?”趙弒不解的問。他和挽月還是不是真正的親兄妹爲什麼都能相處得與一家人無異,更何況......
“我和他可不是親兄弟,不要玷污我。”扭過頭認真看著趙弒,“阿弒,你還記得我跌下藥王谷的時間醒來第一句話是什麼嗎?”
趙弒想了半天,如實的搖了搖頭,“這麼多年了,哪裡還記得。”
他卻咬著牙齒,他當然不會忘記,“傷我之人必死。而上官黯卻是傷我至深之人。所以,他必死無疑。”
3
漓歌一路小跑,赤著腳被鵝暖石咯得已經滲出點點血跡了,也顧不得。
終於到了,卻突然頓住了腳步,只是遠遠的看著他,每天日
思夜想的人兒真真實實的出現在她面前,她卻不敢靠近了。就好像那一日得知他中毒將死,也不敢靠近一樣。這麼近,可是那麼遠......
總有種不祥的預感。越接近他一步越離他遠了一步。
他站在風中,微風吹起了他的銀絲。襯得面容更加英俊明亮,依然沒有任何表情,在園子裡靜靜的站著等她過來。
那種姿態,就好像熱戀中的男子在耐心的等心愛的女子一般。
靜靜的......
那麼的窩心,卻沒有深情。
“王爺......”她輕輕的喚了他一聲。
“在皇宮住得還習慣吧?”上官黯不看她,目光飄向遠方,聲音有些飄渺。
“不怎麼習慣。”漓歌老實回答。
畢竟每天提心吊膽,怎麼可能跟好字沾上邊。
“那隨我回安王府如何?”上官黯突然臉色一變,口氣陡然諷刺起來。
她被搞得莫名其妙,回安王府?開什麼玩笑?先不說皇宮難道是她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的地方?她分明明白皇上爲什麼要把她囚禁在這裡,如果她不見了。敢情要被宮內的錦衣衛追殺了。
“王爺,我......”
千方百計的把她送進宮,爲什麼又突然要接她出去,難道他已經知道什麼了?
“黑霧!”上官黯冷眼看她對著空中打了個響指,喚了一聲。
一個黑衣人迅速的從房檐下跳了下來,步伐輕快,無聲落地從背後捂住了她的嘴巴。
“帶回王府。”這是漓歌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4御書房
趙弒離開還不到一會,小太監就跑了進來,上官玨微微有些不悅,眉頭聚攏。
“說吧什麼事?”
“稟皇上,蓮花殿的宮女說下午安王爺進宮見漓歌姑娘,到現在人都還沒回去。”
“一羣廢物!不是交待過要好好盯著她麼?”上官玨大怒,看來趙弒說得不錯,真的要扯破臉了,“傳命給錦衣衛,四處暗查,若見必誅!特別是安王府。”
上官黯該沒有笨到把人直接藏進王府吧,會不會得知她背叛,已經一劍刺死了她呢?
如果真的將漓歌殺了,那倒也省去了很多麻煩。
但只怕他沒有殺漓歌......
“是是。”小太監看見皇上發怒了,恨不得馬上告退。
“還有,”上官玨有叫住了他,小太監身形一頓,滿頭大漢,回頭跪下,只聽得到皇上輕描淡寫的說,“不得讓趙丞相知曉。”
漓歌必須死。
上官玨決絕的想。雖然這麼做對不起阿弒,但是漓歌不能留。但現在還沒把上官黯謀反的證據牢牢實實的握在手裡。如以後正面衝突上官黯拿中毒一事出來說是他不仁在先也怪不得他要謀反,再請出漓歌做證人不但不能明目張膽治上官黯的罪,就是暗地裡殺了他,在民間也會落個殘骸手足的暴君下場。他一向做事都苛求完美,所以這一次......
漓歌必須死!
他不會給上官黯任何後路!
好戲,就要開始了......
最後鹿死誰手大家就拭目以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