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漓歌姐姐,快點起牀了!”
隨著叩門聲響起,在桌子面前看書的漓歌立即去開門,見外門是神色尷尬的張茚和乖巧的小譽有些吃驚。這是個什麼組合啊?這兩人怎麼會湊在一起呢?不過也挺好的。
“噓。”漓歌將食指放在嘴邊,示意讓小譽小聲點,然後指了指房間裡牀上還打著呼嚕會周公的人兒。
“喲,丞相大人還在睡啊?”張茚挑著眉毛看去,習慣性的諷刺道。
說完又看見漓歌一臉莫名其妙,恨不得找個洞把自己埋了。
漓歌溫柔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解釋道,“他是一直都比較能睡啦。讓他休息吧,這幾天也是累了些。”
張茚聽了這話,心中咯噔了一下。
這口氣,明顯是和趙弒相識很久了嘛。啊,看來自己真沒戲了。
漓歌從屋裡走了出來,輕輕帶上了門,看著張茚體貼的問,“張小姐還沒吃早餐吧。這幾天怕是吃著館子裡的東西也膩了,不如我去熬點粥來給你們喝吧。”
“好啊,姐姐熬的粥最好喝了也。”小譽聽到漓歌親自下廚高興得手舞足蹈。
張茚被漓歌的大方坦然弄的有幾分不自在,連連擺手,“算了吧,你堂堂丞相夫人,這個......就還是......”
漓歌睜大眼睛,隨即撲哧一笑。
“張小姐你在說什麼啊?小白......呃,趙弒是我師兄。是您誤會了。”
“師兄???”張茚不相信的又重複了一遍。
頓時頭頂上開始大放禮花順便有人敲鑼打鼓。
啊哈哈哈......說明自己還是有機會的嘛。
剛剛還哭喪的臉立馬變得和被一疊銀票砸中了一樣的喜慶。這姑娘,腦子是咋了?被門板壓過吧。
“恩。”漓歌不知所以的點頭。
她和小白本來就是師兄妹嘛,有什麼不對麼?
除去小白確實喜歡她也沒什麼不對嘛。
張茚立即眉眼開朗,親熱的挽起漓歌的胳膊,心情大好的說,“走吧,走吧,我們去熬粥。”
......
黃昏時分,忙碌的小醫館裡。
張茚滿頭大汗的從外面跑了進來,對著屋子裡忙不開交的一行人喊道,“快點啦,今天早點收攤子,我們去看煙火,今天有廟會,晚上放煙火,我們快點去看啦。”
正在寫藥方子的漓歌從桌子前擡起頭,看了看在幫著上官玨熬藥的趙弒,說,“小白,我們這都走不開,你陪張小姐去吧。”
趙弒不耐煩的擺手,“沒空沒空,讓她爺爺陪她去。”
剛剛纔樂開花了的小臉頓時垮了下來。垂著腦袋緩步走到漓歌身邊,悶悶的扯著她的袖子求助,“漓歌姐姐......”
“小白,這裡不要你幫忙拉。快點!”漓歌頓時會意,音調也提高了幾分。
上官玨也從人堆裡將頭擡起來,臉色興奮的表情絲毫不壓於張茚,開心的說,“張茚,你爺爺不是以前也當過二流子江湖醫生麼?讓他過來守著,我們都去逛廟會嘛。”
對了,怎麼忘了還有個窩囊皇帝呢?
哎。
上官玨才應該和張茚成親,簡直就是絕配嘛。
“這......”漓歌有些爲難,捏住筆的手都不自覺的緊了緊。
張茚見上官玨都下了聖旨,雙手叉在小蠻腰上,背都停直了,耀武揚威的揮舞著小手,“哎,公子的話你們都敢不聽了?”
趙弒挑起眉毛,瞪住始作俑者,“我說張小姐,那邊涼快那邊呆著去。還你,公子,你現在是來幹什麼的,有些思想覺悟好不好?”數落完張茚還不望教育上官玨。
上官玨失望的眨了眨眼睛,硃砂痣顏色暗淡了下來。
小譽不知道什麼時候也來了漓歌身邊,小心的拉了拉她的裙角,盛滿希望的眼睛撲閃撲閃的盯著她,懇求道,“姐姐,我們去不好?爺爺也常帶我去看廟會,我......想去。”
哎,漓歌在心底嘆息,真是被他們打敗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把懂事聽話的小譽也納到帳下。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也只能......
“好吧,叫張爺爺過來,我們去逛廟會吧。”
聽到漓歌的話衆人如同大赦。
趙弒更是痛快的把手中用來煽火得蒲扇往上官玨懷裡利落的一丟,飛快的蹭到漓歌身邊,一臉殷勤,“阿漓,今天你都這麼累了,我就說我們應該去逛廟會當作放鬆,快點走吧。”
衆人黑線!--
趙弒,你可不可以不要這麼狗腿!
剛剛是誰在說沒空,還教育人家沒有敬業精神!
真是的......
漓歌佯怒,但還是牽過趙弒的走,一起走了出去。
上官玨也牽著小譽屁顛顛的跟在後面,心早就飛到了熱鬧的廟會。
張茚一個人鼓著腮幫子走在最後,摩拳擦掌,還不忘踢著路邊無辜的小石子兒。
這樣的畫面,也很美好嘛。
若是沒有後來那一場血腥的洗禮,一切就是最完美了。
2
華燈初上,人頭攢動,熱鬧非凡。
“哇,阿弒,哪裡的糖葫蘆怎麼會那麼大,比我們那次在小鎮子上的一串多出好多個哎。哇,阿弒,你看那個人,啊啊?變戲法?啊,阿弒,你看那邊,是不是猜燈謎?我們也過去試試。”
“喂,老闆我說你丫的別坑我哦,我是亂城過來的,大城市的人兒,你知道麼?我一看您手上拿這隻耳環就知道是琉璃做的,喲嚯?你還騙我是瑪瑙,拜託,姑娘我眼睛還好著呢?別說那麼多了,樣式還是過得去,一兩不能再多了。什麼?沒二兩你不賣?不賣算了算了。哼~小心本小姐找人來掀你攤子!”
......
漓歌真的恨不得刮自己兩個大耳光!
她到底犯下了什麼滔天大罪要來受這種折磨???!!!
本來逛廟會這種事情在她印象中是比較快樂,開心,最後的那種滿載而歸的喜悅。
因爲她以前和爹孃來的時候就是這麼幸福,所以纔會鬆口讓大家一起來感受一下這種活躍的氣氛,也算在醫館裡忙碌了一天放鬆一下心情。
可是,她完全錯了。
帶著上官玨和張茚跟牽著兩個不經世事的鄉巴佬沒有區別。在他們眼裡一切都是新鮮的,一切都是奇妙的,看見什麼就興奮的跟猩猩一樣。
把她和小白折騰的苦不堪言。
小譽倒是無所謂得樂在其中,本來就是小孩子嘛。
一個是九五之尊的真龍天子,一個是朝中權勢的官宦小姐。漓歌真的很想知道,他們爲什麼會土到這種地步?一個看到糖葫蘆都要吆喝上半個時辰,一個看到街邊擺攤賣的劣質首飾眼睛就全部變成了桃心。拜託,好歹也做個樣子嘛,當真是沒有人認識啊?
趙弒也被聒噪的上官玨已經弄得虛脫了,連說話都變得不利索,像哄小孩子一樣,“好好好,先買糖葫蘆,恩恩,好好好,去燈謎燈謎。”
這邊,張茚拿著兩個分不清楚是手鐲還是鼻環的鐵圈子在漓歌眼前晃來晃去,大有不把她的眼睛晃成蚊香不罷休的氣勢,“姐姐,你說說這兩對耳環到底哪個更適合我這種脫俗的俠女氣質?”
“呃......這個是耳環啊?”漓歌咧著嘴,努力的嘗試拉住一個微笑,但是失敗了,沉吟了下,纔開口,“這麼大戴在耳朵上會不會很重啊?”
“哎。”張茚嫌棄的看了漓歌一眼,“這個姐姐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個叫時尚,流行!”
漓歌也明白自己很難走進潮人的世界,只得訕訕的點頭。
趙弒早就看不過去了,一手拖住脫了繮的上官玨,一把扯過漓歌,順便不耐煩的掃了張茚手中那兩個大鐵環一眼,不屑道,“走了,我們去猜燈謎,別理那個女瘋子。”
張茚一聽趙弒這話還得了,果斷了扔下了手中的東西隨著他們跟去。
燈謎已經開始了,圍觀的人多得像形成了一道強有力的屏
障,上官玨擁著衆人擠到了最前面,拖他的福,上面的字當然也看的一清二楚了。
“國中,打一字?”漓歌看著燈上面的字,輕輕的唸了出來。
“拜託,要不要這麼簡單啊?玉字,就是玉字拉。”張茚跟個陰魂似地無處不在,剛一看到燈謎就瞎扯著嗓子大吼。
不過她也猜對了,得到了一串糖葫蘆獎勵。
上官玨看著張茚手中糖葫蘆哈喇子都流了一地。
趙弒欲哭無淚,作爲一國之君他要不他這麼失敗啊?還是有糖葫蘆控?
但是眼睛還是看到了下一條燈謎,比較有意思,“魚尾紋。”
“魚尾紋,魚尾紋,魚尾紋,是什麼?是什麼阿弒?是什麼啊?”上官玨在一旁上躥下跳,鬧得趙弒不可開交,估計也確實想吃糖葫蘆得心慌了。
誰叫張茚在一旁吃的那麼有滋有味有聲有色的,分明就是在誘惑他嘛。
真是拿他沒辦法。
趙弒思忖,但一時間也被這個奇怪的燈謎考住了,看向漓歌,只見漓歌淡然笑道,各種燈火在一是時間頓然失色,朱脣一動,“迫在眉睫吧。”
果然,又答對了。
上官玨也心滿意足的拿到了糖葫蘆,開心得像個孩子。
張茚癟著小嘴鄙視了看著上官玨,還不忘奚落他,“切~又不是你自己猜出來的,哼~”說完其驕傲的扭過腦袋走出了人羣。
幾人都愣在當場。這小妮子,膽子好大。
不過好在上官玨比較大度也沒有過多的計較。
剛還沒回過神,只聽那丫頭又在人羣外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喊聲,“哇,是面具哎,快點快點過來看。”
上官玨立即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知道又是他沒見過的稀奇玩意,把手中還沒來得及啃完得糖葫蘆胡亂的塞給小譽,朝張茚的方向跑了過去。
這人,怎麼這麼見異思遷呢?
和漓歌對視,都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又緊緊牽著手離開了猜燈謎的攤子。
一走出來,就看見上官玨在面具攤前挑挑揀揀,張茚站在一旁指手劃腳,多半又是在和老闆談討價還價。
小譽也撒著丫子跑了過去。
漓歌走到小攤邊,拿起來了一個豬八戒的面具笑呵呵的扣再趙弒的臉上,眼間笑意明朗。趙弒也拿起一個小男孩的面具幫漓歌戴上。
兩人都相視而笑。
那麼一瞬間,就抵達心窩最溫暖的地方。
默默的微笑良久。
時間凝聚,直至永恆。
“喂喂喂,我這個好不好看?”不解風情的張茚硬是擠到了兩人中間,揚起臉上的黑山老妖面具不厭其煩的問趙弒。
趙弒翻了個大白眼,鄭重的豎起大拇指,那嚴肅的表情讓人想說他在開玩笑都難,由衷的稱讚,“張小姐您天生麗質,無論戴上什麼,就算扣一盆子牛糞在腦門兒上依然會美麗動人。相信我!”說罷,還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
“好了。”漓歌覺得趙弒的話有些過分,便出聲制止他說出更多傷人的話。
終於,上官玨也挑了一個唐僧的面具戴在了臉上,還幫小譽也選了一個小女孩的面具,看上去倒也十分可愛。
“我們來玩個遊戲吧。”漓歌看大家都戴上了面具,突發奇想的說,“小白,你還記不記得以前師傅帶我們來逛廟會時教我們玩的那個遊戲?”
趙弒回憶了一會兒,拍了下手掌,“想起了,戴上面具後我們幾個人都分開走,看誰先碰到誰,這個就是考驗緣分拉。”說罷,默契的看著漓歌。
漓歌微微頷首,莞爾微笑。
張茚一聽又按捺不住了,大大咧咧的擺手,“那我們還不快玩,快點啦,還等什麼?”
衆人點頭,扶正面具,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漓歌剛還沒走出去幾步,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陣清亮磁性的喊聲,“阿漓,我一定會第一個遇見你的。”
她沒回頭,卻發現面具下的臉上已經掛滿淚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