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通常有很多種意思。張三瘋的話可以理解為兩種意思:第一,合勝,他感覺不錯,他看得上,想要。第二,合勝的地盤他看上了,惦記上了,想要。
其實不管理解成那種意思,在合勝的地盤,沖著一幫合勝的混子說出這句,只有一個意思:
我是來砸場子的,你們弄死我吧!
“操!他真喝多了吧?”朱老三看了我一眼,一臉驚訝的說道:“媽的,我剛換的新衣服,一會別給我崩一身血!”
我笑了笑,故作鎮(zhèn)靜的說道:“嗯,他喝多了?!?
肥佬宏果然是久經(jīng)沙場的老混子,沒有因為張三瘋手里的一把破槍就慫了,他只是把手里的砍刀扔在了地上,沖著旁邊的小弟笑了笑,一臉無奈的:“現(xiàn)在出來的混的,都沒人玩刀了嗎?”說完,他沒有理會那個小弟,也沒有理會張三瘋,而是伸手又招呼了一個小弟過來。
那個小弟跑到肥佬宏身邊,神色有些緊張地遞給了肥佬宏一個麻袋。等他轉(zhuǎn)過身來的時候,肥佬宏手里多出了一個鋸斷槍管的獵槍,一臉得意地說道:“現(xiàn)在出來混的都會玩槍了?媽的!當這里是美國啊,開槍不犯法??!”
朱老三樂了,小聲對我說道:“這個傻逼,美國開槍也犯法……”
我沒有理會朱老三,也是緊張地注視著現(xiàn)在的局勢。果然跟我之前想的一樣,當看到肥佬宏換了家伙之后,他身邊的幾個小弟也都紛紛掏出了能出響的火器,一副耀武揚威的樣子。
他們不是鷹三那種放不上臺面的地痞流氓,他們是真正的黑社會分子。槍,他們不缺。用槍,在他們這里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肥佬宏看了張三瘋一眼,一臉得意說道:“眼神還挺酷的??!說說,想他媽的什么呢?姓張的,還牛逼不了!”說完,肥佬宏一只手舉著槍管,用同樣的姿勢對準了張三瘋的腦袋。
張三瘋沒有收手,還是舉著槍,對著肥佬宏的腦袋,絲毫沒有因為周圍一幫虎視眈眈的混子而膽怯?!皼]啥,算個帳。你們一人打我一槍,我就能打你一槍。挨十槍死,挨一槍也是死,不過是一命換一命而已?!睆埲倽M不在乎的算著賬:“挨他媽的一槍你不死?你超人啊!”
肥佬宏一愣,他怎么也不會想到張三瘋會如此氣定神閑的跟他說出這番話。
肥佬宏有些慌了,拿槍的手也不穩(wěn)了。張三瘋這個瘋子,敢不敢在這個時候跟他一命換一命?
這個問題讓肥佬宏膽怯了。
其實我說,張三瘋不傻,就算他敢,他也不一定能開槍。但是在肥佬宏看來,似乎就不是那么一回事了。他不敢確定,張三瘋會不會開槍。
朱老三看著我小聲的笑道:“你說他和他誰能開槍?”
我笑了,覺得朱老三這話問的真有意思,也很有深度。“肥佬宏能不能開槍,我不知道。但是三瘋子敢開槍,你信嗎?”
朱老三也笑。因為我回答的同樣很巧妙,我沒說張三瘋會不會開槍,而是說的敢不敢。敢開槍,不代表會開槍。
“你說他能打中肥佬宏嗎?”朱老三喝了一口酒,一臉看二鬧不怕事大的樣子:“賭一百塊,你說他們誰先開槍?!?
“我出兩百,張三瘋弄干死肥佬宏!”我直接把兩百塊錢拍在了桌子上,盯著朱老三說道。
朱老三也笑,直接把錢包掏了出來。跟下注一樣,拿出五百塊錢,也扔在了桌子上,毫不相讓的說道:“我出五百!賭三瘋子打不死肥佬宏!”
“跟了!”我給掏了五百塊,扔在桌子上,絲毫沒有在意旁邊人的目光,“操,我說肥佬宏一定死!”
“二隆,跟我抬杠是不是!”朱老三樂了,一口喝干了杯子里的酒。把錢包里的錢都掏了出來,扔在桌子上,說道:“我他媽的梭哈了!三瘋子不敢開槍,他怕死!”
我笑了,哈哈大笑了起來,指著朱老三說道:“我跟了,三瘋子他不怕死!”然后扭頭喊道:“三兒!給我干死他!”
“嘭”的一聲,張三瘋的槍冒了火了。子彈幾乎是貼著肥佬宏的臉飛了過去。
然后張三瘋用槍指向了朱老三,罵道:“哎呀我操!你個傻逼狗頭老三!說誰怕死呢?”然后又回頭沖著周圍的人罵道:“哎喲我操!我他媽開槍了,你們誰他媽的動一下試試!”
沒人動,沒人想試試,也沒人敢。
肥佬宏手里的獵槍,殺傷力不大,打出去的都是鐵砂子,就算打中腦袋也不一定能夠要人命。反之,張三瘋的手槍,口徑夠大,而且距離不遠,打的準點,打穿肥佬宏的腦袋綽綽有余了。
獵槍的散彈,說白了,就是威懾別人的。而張三瘋手里的家伙,可真是能要人命的。
肥佬宏又了笑。笑的是冷汗直流。“開……開玩笑!開玩笑而已!”肥佬宏慢慢地舉起自己的槍,然后毫不猶豫地把槍掉在了地上。“開個玩笑,不用這么認真吧?”
周圍的混子們沒有因為肥佬宏的一句開玩笑而放松警惕,依舊是一臉緊張地拿這手里的家伙緊緊地盯著張三瘋。
“開玩笑?我可沒跟你開玩笑!”我知道肥佬宏想以退為進,我更知道,我現(xiàn)在要步步緊逼?!拔艺f了,我要這個酒吧。”我一邊收著桌子上的錢,一邊說道。
“你們金山的要求是不是有些過分?胃口太大了吧!”肥佬宏轉(zhuǎn)過身來,盯著我說道。
此時此刻肥佬宏也看出來,他應(yīng)該跟我談,而不剛才的那個瘋子。和瘋子談判的結(jié)果必然是把自己也逼瘋了。
“你要是能管住你的下半身,不也沒這個麻煩了?!蔽尹c了一根煙,看著肥佬宏不咸不淡的說著。
跟這種文盲談判,我還拿不下,還出來混什么?我笑了。
肥佬宏愣了,看著我憋了好久,嘆了一口氣。然后掏出自己的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拔??太子爺,我這出了點麻煩,搞定不了……”
電話那邊傳來一幾聲叫罵,雖然沒聽清楚,但是一定很刺耳。
“太子爺你想錯……來了一個不講道理的瘋子,還有一個油嘴滑舌的賭鬼。這個……這個我真是搞不定了?!狈世泻杲忉尩?。
電話那頭繼續(xù)罵,罵了一會,電話掛斷了。
“好了,一會有人過來,你跟他談吧。”肥佬宏松了一口氣,然后沖著周圍的人揮了揮手,說道:“都下去吧,沒事了?!?
一幫混子互相看了看,然后緩緩散開了。
“都坐吧?!狈世泻隂_著我們說了一句,他本人也坐在了我和朱老三的這個桌上。張三瘋沖著周圍看了看,也坐了下來。
“事先聲明啊!”肥佬宏看著坐下的張三瘋,外強中干的說道:“媽的,老子可不怕你。如果不是公子爺吩咐過我了,不然剛才啊……”
“哎呀我操!剛才怎么了?”張三瘋又站了起來,直接拿著槍口狠狠的戳了戳肥佬宏的腦門。
“啊……沒事?!狈世泻臧言捬柿讼氯ィ痖_了一瓶啤酒,喝了起來。
過了半晌,電話響了,肥佬宏馬上站了起來,接通了電話。門口一個人打著電話,嘴里叫著,“人呢!哪呢?”的走了進來。
肥佬宏過去把這個人迎了過來,離得很遠就指了指我們這邊。很黑,看不清楚來人,但是知道這個人快步走了過來。
“三瘋子!”來人一邊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一邊喊道。
“啊,誰……”張三瘋聽到后,剛一回頭。
話沒有說完,他的頭已經(jīng)被來人用手一下子按到了桌子上,出手很快,很穩(wěn),絲毫沒有給張三瘋反應(yīng)的機會,看來來的是個高手。
桌子上的東西全部灑落在了地上。而這家伙又用手從腰后面直接拔出一把手槍,抵住了張三瘋的后腦上,罵道:“你他媽的就是個廢物!有什么搞不定的!怎么就搞不定了???媽的,大晚上的,老子睡個覺,都睡不消停!”
我沒有動,朱老三也沒有動。是這一切發(fā)生的太快了,我們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
張三瘋把頭歪了過來,斜著眼睛看了一眼,語氣突然輕松了起來:“操,我還以為誰呢?是你這個傻逼啊?!?
“哎呀我操!你說誰傻逼呢!”那人樂了,氣的:“操,你認出我來了?”
“太子啊?!蔽铱戳丝磥淼娜耍呛蟿偬印!皼]想到在這里又見面了啊。”
“沒想到你也在啊?!碧犹ь^看了我一眼,然后笑了笑說道:“你就是肥佬宏說的那個傻逼賭鬼?”
“操!作弊也叫賭?”朱老三插了一句嘴,似乎對我收走了他的大錢包很不滿。
“狗頭老三?”太子看了一眼朱老三,不屑的說道:“你快滾吧。你信不信,丁青知道你跟他們攪和在一起,一定揍你?!?
“槍收起來吧,你他媽的敢開嗎!”我盯著太子罵道。
太子沒有示弱,把目光轉(zhuǎn)向了我,盯著我說道:“來試試,你猜我敢不敢!跟我叫號,是不是?”
“叫號?操,今天你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傻逼!”被太子按著的張三瘋同樣不甘示弱的罵道。
太子有點生氣了,手上加了勁,張三瘋的頭,似乎要被太子按進了桌子里?!澳阈挪恍?,我現(xiàn)在就他媽的弄死你???”
“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他媽的弄死你!”我站了起來,拔出了腰上別的槍,對準了太子的腦門。
“我操!你他媽的會玩槍嗎?”太子有些意外,愣了一下。他似乎一直認為我像道上傳說的那樣,我只是一個會耍嘴皮子的腦系混子,玩不了槍。
“我猜他會玩槍,也敢開槍?!敝炖先€是一副悠閑的樣子,靠在椅子上,繼續(xù)看戲。
“帶家伙了嗎?幫我干掉他,我他媽的給你十萬!”太子看了朱老三一眼,毫不猶豫的說道。
“朱老三你他媽敢嗎!你能有命花嗎!”張三瘋在桌子上替我罵了一句。
“不干?!敝炖先α诵?,看著我說道:“給我一百萬!我就干!”
“都會玩槍嗎?都把槍收起來吧。五十萬,我就干?!边@時候一個我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了過來。
朱老三很熟悉這個聲音,太子顯然也很熟悉這個聲音。
“你真是來干他的?還是別人?”太子一愣,手槍指了指我,說道:“要真是為了這個傻逼來的,我就省事了?!?
“不是他。”來人走了過來,笑了笑,一臉平靜的說道:“肥佬宏,還認識我嗎?我是八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