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君臨伸出雙臂,想將安錦妍抱在懷中,卻被她不著痕跡地躲開。
她嗤笑一聲,語調(diào)輕慢:“薄總在外面花天酒地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潔身自好守身如玉呢?這個時候,倒是想起我是你的妻子了。”
他和安辭辭在大庭廣眾之下?lián)肀В蝗送蹬臅r,怎么就沒想過她的處境呢?
這件事一旦傳出去,外界的人不會指責(zé)身在高位的薄君臨,只會看她的笑話。
當(dāng)年孤高清冷的安大小姐,孤注一擲嫁給了低谷中的薄君臨,可最后得到了什么?得到了背叛和謊言。
多可笑,又多可憐。
她寧愿接受薄君臨不愛她的事實,也不愿看到薄君臨明明不愛她,卻虛偽的說盡愛她的話。
這樣溫柔小意的薄君臨,是她年少時的夢,可若這一切都是偽裝出來的,她寧可不要。
薄君臨沉默片刻,狹長的眸底浮現(xiàn)深色,許久,他才沉聲說道:“安安,在我這個位置,應(yīng)酬都是難免的,但那不過只是逢場作戲,不得已而為之,我希望你能夠理解我。”
理解他?
安錦妍有些好笑。
“所以啊,薄君臨,無論是逢場作戲,還是出于別的原因,既然你都能在外面左擁右抱,又有什么立場,理直氣壯地來質(zhì)疑我?”
薄君臨回過味來,大抵明白這兩天安錦妍的態(tài)度為何如此奇怪,他倏然瞇起眼眸:“是不是有人和你嚼舌根,胡說八道了些什么?”
“胡說八道?”安錦妍看著他,低低笑了一聲,移開眼眸,看向窗外,語調(diào)悠遠(yuǎn),“薄君臨,你是在緊張嗎?”
“……我不知道究竟是誰和你說了什么,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安安,薄太太只會是你,我發(fā)誓。”薄君臨不想繼續(xù)糾纏,軟著聲音,語氣近乎討好。
倘若外人見了,定是要驚掉下巴。
那個在商場上揮斥方遒,大殺四方的冷面閻王薄君臨,什么時候有這么低聲下氣的時候?
尤其是安辭辭,就算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候,薄君臨也是不假辭色,從來沒有縱容過她,若是她看到薄君臨在安錦妍面前是如此模樣,只怕是要嫉妒到發(fā)狂。
可安錦妍并未輕易被打動。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無數(shù)質(zhì)問涌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淡淡說道:“薄君臨,我不是傻子,是真是假,我會判斷,你何必如此。”
曾幾何時,她費(fèi)盡心思想要成為薄太太,可現(xiàn)在,這個身份只給她帶來了無盡的羞辱。
他的誓言,還有一個字能信嗎?
薄君臨微微一怔,竟然無言以對。
是啊,安錦妍不是個花瓶美人。
學(xué)生時代,每個少年心里總會有那么一個名字,提及之時便會心一笑,卻又宛如水中月一般遙不可及。
安錦妍,是川城中學(xué)無數(shù)少年心中的那個名字。
可她太清冷孤僻,身邊除了安辭辭和薄君臨,就沒見過有別人能走進(jìn)她心里,后來倒是多了個徐斯年,就更讓少年們扼腕嘆息,沒人敢靠近她。
她美麗,聰慧,理智,冷靜,怎么可能三言兩語就糊弄過去呢。
而且,她骨子里就是倔強(qiáng)的,認(rèn)定的事就不會松口,否則,當(dāng)初也不會力排眾議嫁給他。
“薄君臨,我給你一個坦白的機(jī)會,把你隱瞞的事全都告訴我,機(jī)會僅此一次,過時不候,你要不要向我坦誠?”
安錦妍深吸一口氣,帶著最后一點(diǎn)期望,直直看著他。
薄君臨沉默了許久,卻只是扯了扯嘴角,笑意竟有幾分苦澀:“安安,我知道,無論我現(xiàn)在說什么,你都聽不進(jìn)去,我也不想和你吵,你需要好好冷靜一下,我今晚去楓山公寓住,不會打擾你,你胃不舒服,好好休息。”
說完,薄君臨便拿了自己的東西,徑直離開。
清俊的身影消失在庭院盡頭,安錦妍一直緊繃的身體才倏然松懈下來,適才清冷強(qiáng)勢的眉宇間染上落寞,宛若丟盔卸甲般狼狽。
盡管在薄君臨的面前,她表現(xiàn)得云淡風(fēng)輕,可她清楚,內(nèi)心是如何風(fēng)起云涌,她的驕傲,讓她無法在薄君臨面前將這些情緒外露。
薄君臨的避而不答,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她對薄君臨再無任何期待。
安錦妍沉出口氣,緩緩靠在沙發(fā)上,出神望著紗簾外的晴天白云,萬里晴空,也拂不開她心中的陰霾。
她回想起剛結(jié)婚的時候,安國誠對她說過的話。
“妍妍,你是安家的掌上明珠,是我們家的小公主,本應(yīng)該嫁給一個滿心滿眼都是你,對你好的男人,無憂無慮地過一輩子,薄君臨那小子,從前就離經(jīng)叛道,是個野慣了的,就算他家沒出這些事,我和你媽也不覺得他會好好對你。”
“雖然我們兩家是鄰居,說這些話有點(diǎn)落井下石,可是妍妍,薄家遭遇這么大的變故,你薄叔叔自殺了,張阿姨又瘋了,以君臨的性子,難保不會走極端。”
“我和你媽都不贊成這段婚姻,可這是你自己的選擇,我們也不愿意過多干預(yù),怕你傷心。但是,妍妍你要記得,無論將來是風(fēng)是雨還是晴,我們永遠(yuǎn)會是你的后盾,如果不開心,就回來安家,爸爸媽媽替你做主。”
那時候,安國誠和袁柳不是沒勸過她,可她毅然決然嫁給了薄君臨,在發(fā)現(xiàn)薄君臨出軌之前,她從未后悔過自己的選擇。
可如今,她悔不當(dāng)初,恨自己沒能聽勸。
那個慈愛地說著“爸爸媽媽替你做主”的父親,早已經(jīng)不在人世了。
鼻尖驀地一酸,安錦妍趕緊別過臉,呼出口濁氣,不想讓眼淚落下來。
聽見薄君臨離開瀟湘苑后,陳嫂才從房間里出來,看到安錦妍那雙漂亮的眼中泛起水霧,她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想了半天,陳嫂才忍不住說道:“先生和太太感情一直很好,怎么今天吵得這么厲害。”
她是了解安錦妍的脾氣的,知道她處事一向淡泊,不像薄君臨那樣喜怒無常,在安錦妍面前,她說話也不用那么謹(jǐn)小慎微。
安錦妍聞言,眸底掠過嘲弄。
感情很好?
是啊,結(jié)婚三年,外界都說他們夫妻感情甚篤,說薄總寵妻無度。
可事實并非如此。
除了知情的人,只怕沒有人會相信,那個只有提及自己的妻子時才會面帶溫柔笑意的男人,會在外面養(yǎng)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