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允兒簡直驚呆了。
薄君臨是誰?那是整個川城商界都聞風喪膽的人物,他和安錦妍的婚姻,可謂是強強聯手。
她實在難以置信,為何安錦妍要和薄君臨離婚?
“電話里三言兩語說不清楚,我稍后給你傳一張圖片,你就會明白我的決定。”
安錦妍語調十分平靜,眸底卻潛藏著風起云涌的暗流。
她不想這么沒有尊嚴地存活在這段婚姻里,就算把自己的傷疤撕開給所有人看,她也要結束這段可笑可悲關系。
這是她身為曾經的安家大小姐,恒宇建設的千金,骨子里殘存的傲氣。
掛斷電話之后,安錦妍就匆匆離開了安宅所在的別墅區。
這邊不好打車,她在原地駐足了片刻,便垂著頭,沿著小路往外走。
今年冬天異常的冷,十二月的一場雪,斷斷續續下到了年前,整個川城銀裝素裹,寒氣彌漫。
安錦妍穿著白色羽絨服,長長的衣擺垂到了細瘦的小腿,露在運動鞋外邊的腳踝都凍成了紫色。
這樣尋常的打扮,在人群當中本應毫不起眼,可她周身如冰雪一般圣潔的氣質,偏生讓這般平凡的穿著有了幾分獨特的味道。
都說人靠衣裝,她倒好,以一己之力,把普普通通的羽絨服穿得像高定。
嚴允兒還常常說她不懂時尚,是在浪費自己的美貌,對于這個說法,安錦妍一直不以為意。
如今想想,和安辭辭這種走在時尚前沿的雜志記者相比,她的審美的確停滯不前。
可那又如何?這一切都不是安辭辭背著她和薄君臨私通曲款的理由。
和薄君臨的賬算清楚之后,她再找安辭辭慢慢清算。
從小到大,安辭辭沒少從她手里搶東西,安國城和袁柳雖然心疼她,卻也拉不下臉去訓斥安辭辭,只能哄著安錦妍,希望她能讓著這個堂妹。
若是安國誠和袁柳泉下有知,估計也意想不到,她的再三忍讓,終究只會讓安辭辭越發貪得無厭。
“呼。”安錦妍沉沉出了口郁氣,眸光冰冷。
她將姜色的圍巾拉起來,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一雙清冷的杏眸,顧盼神飛,明眸善睞。
安錦妍微垂著頭,步履匆匆往正街上走。
忽然聽到身后傳來一聲車喇叭的聲音,她還以為自己是擋了別人的去路,便往路邊上靠了靠。
直到那輛黑色的邁巴赫在她身邊停下來,安錦妍才詫異地蹙眉。
薄君臨怎么會忽然出現在安宅?
現在時間還早,他應該還在君臨集團才是。
帶著滿腹疑惑,安錦妍站在原地沒動。
車窗搖下一半,薄君臨嗓音低沉,輕輕吐出兩個字:“上車。”
安錦妍遲疑了一下。
天氣實在是太冷了,而且這邊也不好打車,況且做錯事的是薄君臨,不是她,她又有什么好躲避的?
思及此處,安錦妍便走到車后座的方向,想要打開車門。
然而車門卻紋絲不動,她手中動作微頓,忽然有一種被戲耍的感覺,皺著眉頭想要離開。
又聽見薄君臨說:“坐到前面來。”
說完,他像是意識到態度有些冷硬,語調放緩,補充道,“我的副駕駛位,可一直都是你的專屬。”
安錦妍眉間微蹙,清冷的眸中已經隱隱帶了幾絲不耐。
呵,眼前這個說慣了甜言蜜語的薄君臨,真是和她記憶中的桀驁少年判若兩人。
是啊,人都是會變的,她心目中那個如清風明月的少年,早就已經不再是他了。
他的所有甜言蜜語,不過只是哄騙她的糖衣炮彈罷了。
專屬座位?只怕這個座位,安辭辭已經不知道坐了多少次了吧。
她不想在公共場合失態,只能忍著胃里的翻騰,深吸一口氣,打開車門,坐到了副駕駛上。
見她坐好,薄君臨微微傾身上前,想要幫她系好安全帶。
卻被安錦妍一只手格擋開,她動作極為利落,三兩下就把安全帶給系好。
“好了,你好好開車吧。”
薄君臨一愣,狹長的鳳眸微瞇,帶著幾分探究,看了她半晌。
然而安錦妍目不斜視,像是對他的目光沒有覺察一般。
薄君臨眉峰微蹙,面無表情坐了回去。
車內有暖氣,安錦妍冰冷的手腳很快就暖和了起來,她將圍巾拉了下來,露出巴掌大的瓜子臉,素齒朱唇,瓊鼻挺俏。
這張臉生得過于明艷動人,讓薄君臨的眸光微深,喉頭滾動了一瞬。
他收回了視線,神色平靜地開車,一邊狀若不經意的問道。
“你看上去好像不開心,在家里受什么委屈了嗎?”
薄君臨的語調一如既往溫柔,可安錦妍知道,他在她面前的所有溫柔,都是費盡心思裝出來的。
他現在問這個問題有什么意思呢?
童畫和安辭辭盼著她離婚,那他呢?
他是在試探自己的態度嗎?
安錦妍心思百轉千回,面上卻不動聲色。
“沒什么事,就是外面太冷了。”她的聲音婉轉圓潤,如飛泉鳴玉一般悅耳動聽,又帶著幾分獨有的清冷。
在掌握更多的證據之前,她不會在薄君臨和安辭辭的面前示弱。
她要掌握主動權,絕不會把把柄遞到薄君臨的手里。
薄君臨聞言,微微皺起眉頭,余光瞥到她已經凍得發紫的腳踝上。
“天氣冷,下次出門的時候記得穿好襪子,不要再露腳踝了。”
他的語氣里面帶著關切和責備。
就如同往常無數次一樣,她無論是感冒還是微微扭傷,這樣的小病小痛,他絲毫不吝惜展現出自己的關心和體貼。
可是唯獨在那次闌尾炎的時候,她一個人在家痛不欲生,還是嚴允兒托了朋友,不辭辛苦地將她送去醫院,又從另外一個城市急忙飛了回來照顧她。
她聯系不上薄君臨,聯系不上安辭辭,聯系不上安國勝,更聯系不上童畫。
那一天她真的絕望了,不知道為什么,在她需要的時候,身邊從來都沒有人。
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天正是五月十八,是安辭辭的生日。
他們全都忙著去給安辭辭過生日去了吧,誰還顧得上正在做闌尾手術的她呢?
躺在冰冷的手術室里,安錦妍還在心里為薄君臨找借口。
只是因為君臨集團太忙了……他不是故意不接電話的。
回憶往昔,安錦妍才發現自己究竟是有多蠢,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間,還在幫別人開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