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妍,你和君臨,最近感情怎么樣呀?”
和諧融洽的飯桌之上,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話,讓安錦妍手中的筷子險些滑落。
她穩了穩心神,緩緩抬頭,看向對面的美婦人,面容冷峭:“嬸嬸這話,是什么意思?”
如此冷峻的神情,讓童畫猶自心驚。
這個賤丫頭,出落得越來越像她那個短命鬼的媽了,光是一個眼神,就足以令人膽寒。
童畫心思百轉千回,旋即干笑了兩聲。
“妍妍,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聽說,最近你和君臨感情不是很好,如果你受了什么委屈,就盡管回家來,叔叔嬸嬸啊,都養你。”
“是嗎,嬸嬸是聽誰說的?安辭辭?”
安錦妍似笑非笑,慢條斯理地放下筷子,動作優雅地擦拭著朱唇。
童畫心里一咯噔,下意識抬頭看了安錦妍一眼,又飛快收回視線,很快就冷靜下來,面上的笑容更加得體。
“嗐,我就是聽了外面的閑言碎語罷了,如果不是真的,你也別往心里去。”
說著,她又抬頭看了一眼安國勝的臉色,笑意盈盈地說道:“嬸嬸也是關心你,為了你好,不希望你在薄家受委屈?!?
安錦妍輕嗤一聲,低垂的眸中滿是譏諷。
為她好?說得比唱得好聽。
只怕她這個好嬸嬸,心里正在盤算著,如何榨干她的最后價值,再將她掃地出門呢。
還沒等安錦妍說什么,安國勝就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冷冷瞪向童畫。
“你說的這都是什么話,成天也不盼人一點好,真是越來越不像樣子,看著你就來氣,還不趕緊給我滾回房間去?!?
被如此訓斥了一番,還是當著小輩的面,童畫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的。
但她不敢忤逆安國勝。
她和袁柳不一樣,袁柳出身名門,和安國誠的感情勢均力敵。
而她寒門出身,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攀上安國勝這棵大樹,好不容易熬到安國勝掌權,卻也不敢對安國勝的決定指手畫腳。
她只能咬著嘴唇,不甘心地離開了飯廳。
臨出門前,她眸光帶著冷意,斜著眼睨了安錦妍一眼。
“哼,看你還能得意多久?!彼÷曕止玖艘痪洌艖嵢浑x去。
飯廳內,安國勝的表情略顯尷尬。
“妍妍,你別聽你嬸嬸瞎嚼舌根,她就是個見識短淺的婦人,什么也不懂,估計又是在外面聽了那些碎嘴八婆的八卦,才在你面前胡言亂語,你和君臨好好過日子,有叔叔在,諒他也不敢欺負你?!?
“知道了。”安錦妍嗓音冷冷,她將自己的餐具整整齊齊擺好,旋即“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我吃好了,二叔慢用。”
沒等安國勝做出什么反應,安錦妍就頭也不回離開飯廳。
這幾年在安家,她越來越找不到家的感覺。
自從父母意外身亡之后,她就像是寄人籬下一般。
她在安宅長大,安宅的每一個角落,她都輕車熟路,可是如今,一切都那么陌生。
偽善的笑面虎嬸嬸,外表清純、人畜無害實際上滿肚子壞水的堂妹,她已經見慣了她們的嘴臉。
唯獨在安國勝的面前,安錦妍不知如何自處。
她不想去懷疑安國勝那張溫和慈祥的笑臉下,是否藏著別的心思,索性便不去面對。
左不過她如今已經不常在安宅,只是難以推卻安國勝的盛情,只好每周末都回來一起吃個便飯。
吃過飯后,安錦妍通常會在安宅留下來,等薄君臨來接她。
但是今天她并沒有。
因為,就在昨天,她收到了一條匿名短信。
短信的內容,是她的堂妹安辭辭,和她的丈夫薄君臨,抱在一起的親密照片。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剛剛在飯桌上,童畫問出那句話時,她才譏諷地反問她,是不是安辭辭這么說的。
若不是找助手鑒定了圖片的真實性,她也不敢相信,她的丈夫,居然和她的堂妹有見不得人的關系。
畢竟,和薄君臨結婚的這三年,他的表現堪稱完美。
對她可謂是溫柔小意,事事以她為先,就連在性事上,也極為在意她的感受。
更不用說,在長輩和外人面前,他表現出來的對她的無限縱容。
這一切都太過美好了,美好到安錦妍差一點忘記,三年前,她是用怎樣的手段逼迫薄君臨和她結婚的。
離開安宅的大門之后,安錦妍回過頭看了一眼,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落空感。
腦中像是憑空出現了一個漩渦,不斷吞噬著安錦妍的理智。
一些平常被忽視的記憶碎片忽然在此刻全都涌了上來。
家人朋友都叫她“妍妍”,但是薄君臨從來不這樣叫她,而是叫她“安安”。
而安辭辭的英文名字就是薇安。
三年以來,每年五月十八號,薄君臨都會消失。
五月十八,是安辭辭的生日。
每次云雨初歇之后,薄君臨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的時候,都像是在透過她在看著另外一個人。
太多諸如此類的回憶,讓安錦妍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她怎么就沒想過,薄君臨真正愛的人,居然會是安辭辭呢。
她微微閉了閉眼眸,再睜眼時,眸中的痛意已然褪去,恢復了一片清明。
安錦妍的眼睛生得極美,光是與之對視,都會覺得失魂離魄。
此刻,這雙黑白分明的墨瞳陡然瞇了起來,眼神極具進攻性。
這幾年發生了太多的事,但她依然是曾經那個高傲的安家大小姐,骨子里面的傲氣從不曾被磨平。
如今雖寄人籬下,可并不代表著她就愿意這樣被人欺侮。
她迅速冷靜下來,深深吸了一口氣,拿出手機給嚴允兒打了一個電話。
接通之后,嚴允兒跳脫的聲線立即傳來:“我親愛的Annie,難得主動給我打一次電話,怎么,想我了?”
“允兒,我現在暫時不能和你閑聊,幫我盡快起草一份離婚文書,讓對方凈身出戶的那種?!彼穆曇衾潇o理智,帶著幾分堅決。
安錦妍相信,作為業內的金牌律師,嚴允兒是有這個能力的。
對面似乎愣了一下,老半天才反應過來。
“Annie,你的意思是說……你要和薄君臨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