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清俊矜貴的少年,似乎變成了另一個人。
鬼使神差的,她忽然生出一個驚天動地的念頭。
是啊,薄君臨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她就讓薄君臨來到她的世界,這樣不就能得償所愿了嗎?
這個種子在心中生根發芽,迅速蓬勃地生長,很快長成了一棵參天大樹,無數個狂野的念頭在心中咆哮。
她的情愫,終究戰勝了理智。
她把渾身是傷的薄君臨帶回家,和他談判。
只要薄君臨同意和她結婚,她就說服安國誠和她的大哥安子皓,傾力相助,重新建設薄家的產業。
薄君臨同意了。
他也只能同意。
比起在地下拳場和人玩命,顯然,得到恒宇建設的幫助,才能更快回到那個屬于他的戰場,奪回屬于薄家的一切。
可是好景不長,就在她和薄君臨結婚沒多久,安國誠和袁柳就發生了交通意外,雙雙身亡。
作為安國誠的胞弟,安國勝自然而然地接手了恒宇建設,并且主動提出,無論發生什么,他會永遠銘記大哥,也會對大哥的幾個孩子視如己出。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安辭辭倒是成了名正言順的恒宇建設千金,而她才是那個恒宇建設的堂小姐。
這三年,安錦妍一直在試圖說服自己,她和安國勝是親人,她不該懷疑安國勝。
可是,大哥安子皓被下派到西部做項目,一去就是三年,與流放無異。
二哥安子墨被童畫逼著出國留學,至今未歸。
她一個人留在安家,就像一個刀尖下的人質,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萬劫不復。
不過,安國勝接手恒宇建設之后,倒是延續了安國城之前對薄君臨的援助。
憑借安家在川城的勢力,還有薄君臨殺伐果決的行事手段,他很快一手建立起君臨集團。
三年的時間,君臨集團瘋狂成長,搖身一變,成為川城三大企業之一,勢頭直逼老牌企業恒宇建設。
這樣的薄君臨,讓安錦妍更加為之傾倒。
她的身邊已經沒有可信任的人了,她只能夠信任薄君臨。
君臨集團崛起,對她也有益無害。
三年以來,她自認為和薄君臨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可是她忘了,薄君臨的青梅,不只是她安錦妍。
安家對薄君臨付出頗多,但這對薄君臨而言,不過就是一場生意,他如今對恒宇建設的回饋,早就已經遠遠超過了曾經給他的東西。
想來,薄君臨對她的好,不過都是溫柔陷阱。
而她,只是薄君臨手中的一個籌碼,一個用來換取安家源源不斷的資源的籌碼。
如今君臨集團已經在川城站穩腳跟,連恒宇都不能撼動得了,她這個籌碼自然也就不值錢了。
所以薄君臨才敢如此明目張膽,和安辭辭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親密無間的舉動。
他終究是辜負了她的信任。
不,或許是她太蠢,將信任托付給了如此一個冷心冷情的人。
是她將身處煉獄的薄君臨拉回人間,可薄君臨卻反手把她給推了下去。
他憑什么?他怎么敢!
“安安。”
一聲輕喚,讓安錦妍的思緒回到現實。
聽到這個稱呼,安錦妍厭惡地別過了臉。
從前她不知道,尚且能夠心安理得地享受來自他的溫柔,可眼下明白了所有真相,她只覺得膈應。
薄君臨剛換好了衣服,來到客廳,就看見安錦妍神情冷然地坐在沙發上。
他當然留意到了安錦妍眸中那一絲厭惡的情緒。
薄君臨腳步微頓,話到嘴邊,猶豫了一瞬,卻終究沒有說出口。
算了,安錦妍的事情,她既然不想讓他知道,那他便不知道。
是以,薄君臨只是溫聲說了一句:“我出去一會兒,晚上不用等我。”
安錦妍連眼皮子都沒抬,淡淡“嗯”了一聲。
薄君臨人已經站在了門口,看見安錦妍如此反應,他眸底微沉,但還是隱忍了下來,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陳嫂端著剛做好的飯菜出來,就聽見關門的聲音。
她有些詫異,“先生今天不在家吃飯了嗎?難不成他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話音剛落,她就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回過頭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安錦妍的神色。
“太太,你也別生氣,可能先生是出去給你準備驚喜了吧。”像是補救,陳嫂趕緊又說了這么一句。
安錦妍還是沒有說話,靜靜坐在那里,像一個精致的洋娃娃。
陳嫂尷尬地將自己的手放在圍裙上搓了搓,又趕緊鉆回了廚房。
嘴里嘀咕著,“先生也真是的,今天可是和太太結婚三周年的紀念日啊,怎么就出去了,有什么應酬是不能推的……唉。”
安錦妍對這一切置若罔聞,安靜地坐在那里,月光透過落地窗,照映在她完美無瑕的側顏上,映照出朦朧的微光。
宛如阿弗洛狄忒女神的雕像,完美而又莊重。
安錦妍在那里靜靜的坐了半晌,然后端起面前的水杯,啜飲了一口,便站起身,回到了房間。
——
名為煙籠寒水的酒吧里,五光十色的炫彩燈光閃爍不停,讓坐在角落卡座里的男人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薄君臨微閉著眼眸,和嘈雜的環境格格不入。
他光是在這里靜默無聲的坐著,便不時有穿著火辣的女人投過來探究好奇的狂熱視線。
可是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找他搭訕,因為她們清楚,這樣的男人注定是高嶺之花,沒可能輕易拿下。
出入煙籠寒水的女人,不會將自己的精力浪費在一個不可能的人身上。
薄君臨的邊上,坐著個身穿白色西裝的年輕男人,男人看著像個大學生,吊兒郎當地翹著二郎腿,時不時沖路過的辣妹吹上兩聲口哨。
兩人對面,是一個身穿深色休閑服的成熟男人,面頰上還殘留著一圈青色胡茬,眼眶深邃,鼻梁高挺,有點像混血的長相。
桌上放著個古馳最新款的包包,看款式,顯然是一位女士的,但她似乎暫時離開了。
“臨哥,你最近帶安辭辭露面的頻率有點高啊,難不成咱嫂子要換人了?”
說話的是那個年輕男人,在川城的上層圈子里面,敢這么和薄君臨說話的同輩,如今已經屈指可數了。
可見,他和薄君臨關系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