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閱兵的事安排好, 秦鳳儀當(dāng)真是給南夷族長那邊多要了幾張?zhí)咏o他們, 這樣,每人也可以帶一個子侄一道跟著長一長見識。
這事, 說是大皇子主持, 有平郡王把關(guān), 自然是辦得妥妥當(dāng)當(dāng)。那些南夷土人自不必提, 只會大張著嘴“啊哇哦”的感嘆詞了。便是北蠻人也收起往間傲慢,很是恭維了景安帝幾句。
秦鳳儀與方悅都混進(jìn)了閱兵隊伍, 方悅是打著陪南夷人的名義跟著進(jìn)來的,秦鳳儀則還是頂著跑腿的名義, 也跟著長了回見識。雖則準(zhǔn)備閱兵的時候秦鳳儀還生了一場氣,但看著這整肅的軍隊, 軒昂的氣勢,又覺著,一切辛苦都是值得的。
當(dāng)天, 景安帝設(shè)宴招待雙方使團(tuán)。
南夷族長們嗚哩哇啦的一通贊頌,他們可算是服了,原來皇帝陛下的京城還有這么多的軍隊啊,很氣派啊!
話說, 秦鳳儀也覺著陛下這一身戎裝很有氣派, 尤其手握天子之劍,更是氣派中的氣派!特氣派!
幾位皇子都是一身戎裝, 連小小的六皇子都是如此, 整個人挺胸凸肚, 那叫個臭美喲。秦鳳儀就后悔怎么自己沒弄身戎裝穿呢。
秦鳳儀就懷著這種遺憾,一道在人群里檢閱了禁衛(wèi)軍與東西大營的軍隊。中午景安帝設(shè)宴,招待兩方使團(tuán),秦鳳儀也有幸敬陪末座。
這次檢閱軍隊之后,南夷土族們又住了些時日,便準(zhǔn)備告辭回家了。
秦鳳儀私人也送了這些族人每人一份禮物,不過,就是在走前,阿金悄悄的拉了秦鳳儀道,“秦大人,我向嚴(yán)阿姐求親,嚴(yán)阿姐拒絕了我。”
秦鳳儀震驚的,摸摸阿金的頭,“你才多大,就知道提親了?”
阿金正色道,“我今年都十六了。”
“哦,那是可以提親了。”秦鳳儀道,“你這個子可不高。”
只要是男孩子,沒有人愛聽這話的,阿金本就黑,聽這話,臉更黑了,阿金道,“以后我會長高的。”
阿金從懷里掏出串東西塞給秦鳳儀,道,“秦大人,這是我送給嚴(yán)阿姐,她又還給我的。你告訴她,我以后一定會成為天下第一流的男人,然后,過來娶她!”
秦鳳儀低頭是見根紅繩串起的什么野獸的牙齒,秦鳳儀問,“你什么時候提的親啊?”
阿金十分坦白,“就在比試后的第二天,就去提了。嚴(yán)阿姐說她要嫁世間第一流的好男兒,我暫時還有些夠不上,待我夠得上了,我就來娶她。”
秦鳳儀感慨道,“阿金,看不出你竟有我當(dāng)年的癡情風(fēng)范。”然后,秦鳳儀與阿金講述了自己追求媳婦的故事,阿金大為感動,道,“秦大人你果然不愧是我阿金的楷模!”
秦鳳儀鼓勵他道,“你只管放心的去干,待你有了成就,我親自為你去向嚴(yán)大姐提親!”
阿金重重的點(diǎn)頭!深覺秦大人是個好人!
秦鳳儀與方師侄送走南夷一行。
北蠻的談判據(jù)說也十分順利,主要是天氣越發(fā)轉(zhuǎn)涼,北涼若年前不打算回王庭就得明春再回了。顯然北蠻人也不打算耽擱回王朝的時間。
只是有一事讓秦鳳儀十分惱怒,那個曾與他媳婦打過架的家伙,不知因何,隔三差五的就跑他家來找他媳婦。他媳婦只見過一回,再不相見,那家伙還是契而不舍的來,非但自己來,還要送禮物。
秦鳳儀陛見時與景安帝商量,“我能不能偷偷的把那家伙宰了!”
景安帝笑道,“那是北蠻王的三王子,還是不能宰的。”
“咦,那不就是個北蠻勇士么。”秦鳳儀有些吃驚。
景安帝笑道,“他一個王子非要變裝做勇士,也只好隨他了。”
秦鳳儀挑眉瞪眼道,“就是王子,也不能總往我家跑找我媳婦啊!”
景安帝笑道,“你媳婦不是沒見他么。”
“陛下不知道,隔三差五的就上門,可討厭了!”
景安帝道,“馬上就要簽定契約了,契約一簽,他們立刻就要走人的。”
秦鳳儀此方罷了。
結(jié)果,更讓秦鳳儀氣惱的事發(fā)生了,那什么北蠻三王子竟然堂而皇之的向陛下求娶他媳婦,三王子還說,“如果陛下肯許婚,先時我們擬定的榷場稅,我方可再讓半成。”
秦鳳儀當(dāng)時是不在,他要是在,非過去把那什么三王子揍死不可!不過,皇帝陛下的回答也很給力,皇帝陛下答道,“我朝,從不以婦人換利益!”直接回絕了三王子。
這事,秦鳳儀知道后,當(dāng)天就去了驛館,找三王子打了一架。結(jié)果當(dāng)然是秦鳳儀輸了,據(jù)坊間傳聞,秦探花的絕世容顏都?xì)Я颂┌搿4藭r,豬頭臉秦鳳儀卻很是得意,他與父母媳婦一干人道,“我雖然輸了,那個什么三王子也沒討得好,叫我一口咬小腿上,咬他個半死!”
李鏡氣個半死,直說他,“就是打架,你又不懂武功,應(yīng)該叫上我才是!”
“這事怎么能叫你!”秦鳳儀道,“不給他點(diǎn)好看,當(dāng)我泥捏的!”
李鏡去娘家要了侯府的帖子,請的御醫(yī)過來給秦鳳儀看臉上身上的傷,發(fā)誓定要叫那什么三王子好看!景川侯也過來瞧了他家豬頭女婿一回,問了御醫(yī),知道沒有內(nèi)傷后就與閨女道,“這事便罷了,那個三王子的武功不比你遜色,他并沒有認(rèn)真打阿鳳。”
李鏡道,“這也太憋氣了!”
“有什么憋氣的,阿鳳也把人家小腿咬了個對穿。”
李鏡氣道,“我要知道阿爾圖森敢與相公動手,我早揍死他了!”
“這事就到此為止吧,北蠻使團(tuán)也要動身回北蠻去了。”
秦鳳儀打輸就打輸,他也知道自己這武力值贏不了三王子,但,這樣憋氣的事,男人怎能坐視!秦鳳儀這臉上受了傷,一時也不能回翰林念書,就托方悅代他請了假,他在家里一面養(yǎng)傷,一面看方悅這些天來的翰林筆記,準(zhǔn)備補(bǔ)上前些天欠下的功課。
大皇子聽說他受傷了,還打發(fā)個伴讀來看望了他一遭,送了幾瓶子傷藥。秦鳳儀臉傷不好見人,因伴讀是姓平的,秦老爺就讓兒媳婦出來招待了。這個平伴讀,以前做過大皇子的伴讀,大皇子現(xiàn)下不念書了,他也就尋了個侍衛(wèi)的工作,這工作不忙,故而可以代大皇子過來探望。李鏡論輩份應(yīng)該叫一聲表兄,沒有血緣有表兄妹倆說了會兒話,李鏡就送走了平表兄,把藥拿給公婆看后,秦太太就讓她帶回房了。
秦鳳儀還說呢,“大皇子身邊還有不姓平的么?”
李鏡把幾瓶子藥交給丫環(huán)收起來,秦鳳儀伸手道,“我看看殿下送給我的是什么藥?”
李鏡斷喝道,“不必看!”命小圓,“收了去!”
秦鳳儀給他媳婦這一嗓子嚇一跳,道,“怎么了?突然就不高興了。”
李鏡打發(fā)了丫環(huán),方與秦鳳儀道,“以后不準(zhǔn)再與大皇子來往。”李鏡原本天天看著秦鳳儀的豬頭臉就來火,覺著丈夫出去打架打輸了沒面子,大皇子還來招她。李鏡與秦鳳儀道,“看什么看?要是誠心送,自然是打發(fā)內(nèi)侍來送的。打發(fā)平峻過來送藥,是什么意思?無非就是陛下當(dāng)朝說你行事莽撞,大皇子既要避嫌,又想著萬一你日后再起來了,今日不好不送些藥過來,這才打發(fā)平峻過來送藥的,傻子。”
秦鳳儀道,“送藥還有這些講究。”
“自然是的!”李鏡出身大族,對這些官場上的門道門清,李鏡道,“難道陛下賞你東西,還要托哪個順帶腳的送來。自然是宮中內(nèi)侍親自過來行賞的。大皇子送東西,一個道理!叫平峻過來,算什么,名不正言不順,平峻現(xiàn)在是他的伴讀嗎?平峻現(xiàn)在是御前侍衛(wèi)。”
秦鳳儀也挺生氣,想著自己這灶還沒冷呢,大皇子就這般行事,這也忒勢利了。不過,看他媳婦這么惱火,秦鳳儀勸她道,“這有什么好生氣的,反正我已是打算遠(yuǎn)著他的了。”
李鏡哼一聲。
秦鳳儀道,“陛下什么時候斥責(zé)我的,我怎么不知道?”
“有御史提你與北蠻三王子打架之事,陛下隨口說了幾句,要是真惱你,直接就會打發(fā)人來斥責(zé)你。如今御史都請了,可見陛下根本沒把這事放在心上,有什么好說的。”
“陛下既未放在心上,大皇子這般避閑做甚?”
“你先前那樣得陛下青眼,如今有這把柄,攻詰你的人不少,自然也有人勸著大皇子與你保持距離了。”
秦鳳儀這才算明白。
讓秦鳳儀欣慰的是,沒兩天六皇子也來了。秦鳳儀是個促狹的,躲帳子里,不見六皇子見。六皇子急的,在外頭道,“我早想過來了,可我無事不得出宮,跟母妃說,母妃叫我問父皇,父皇說你沒大礙,讓我休沐時再來尋你。可是把我急壞了,秦探花,你好些了吧?沒事吧?”
帳子里傳出個哽咽的聲音,“臣無事,殿下回吧。臣現(xiàn)在,也不想見人啦。”
“秦探花,你可別想不開啊!我回去就求給父皇看病的太醫(yī)院的院使來給看!”六皇子在帳外看不清里頭,就見秦探花身子一聳一聳的,以為秦探花在哭呢。六皇子雖則年紀(jì)小,也識得美丑,想著秦探花那樣美貌的人,若是損了容貌,多么可惜啊。也難怪秦探花傷心了,六皇子連忙安慰他道,“你只管放心,一定能醫(yī)好的。”
“真的嗎?”聲音中包含了無限期待。
六皇子連忙道,“一定沒問題的!”
“那好吧,我就信殿下的了。”
六皇子勸他道,“你要把心放寬,總是悶在帳子里也不好啊。要不,你出來,咱們坐著說說話,也是一樣的。”
“怕嚇著殿下。”
“沒事,我膽子可大了,一點(diǎn)兒不害怕。”
“真的?”
六皇子認(rèn)真點(diǎn)頭,做了保證。
然后,六皇子就看到一個白布裹成的紡綞從帳子里鉆了出來,六皇子嚇了一跳,待秦鳳儀出來之后,六皇子抱著秦鳳儀的紡綞腦袋就哭了,他道,“秦探花,你怎么傷成這樣了。”
秦鳳儀原就是想逗逗六皇子,沒想到小家伙真就哭了起來,秦鳳儀連忙道,“我沒事了。”
“這哪里是沒事啊。”六皇子抽抽咽咽的。
李鏡拉了六皇子道,“不要理他,我讓他在家養(yǎng)傷,都快悶出毛病了。”
秦鳳儀這才把紡綞腦袋解下來,六皇子一看,已是好了大半,竟還裝個紡綞樣嚇唬他,頓時氣得了不得,當(dāng)下就要走。秦鳳儀忙攔了他,笑道,“就開個玩笑,哪里就真生氣了。我就盼著人來哪,你不知道,那些沒良心的,都不來看我。好容易六殿下來了,您可得多坐會兒啊,我請六殿下吃飯賠不是。”
六皇子指責(zé)秦鳳儀,“把我嚇一跳。”
“哎,許多人待我都是面兒上功夫,知道陛下斥責(zé)了我,現(xiàn)在都不登我門兒了。獨(dú)殿下不是這樣的人,我一高興,就與殿下開了個玩笑。”秦鳳儀拉他坐下,一揖道,“我給殿下賠個不是。”
六皇子倒不是別扭小孩兒,道,“這回原諒你,下次可不許這樣了啊。”
“一定不了。”
秦鳳儀保證道,而且,中午堅決請六皇子吃飯,還是與秦老爺秦太太同席,六皇子回宮后與母妃道,“我可是再不去秦探花家吃飯了。”
裴貴妃笑道,“你說去探病,沒聽說探病還往人家吃飯的。”
“秦探花沒什么大礙了,非留我吃飯,我是盛情難卻,就留下了唄。”六皇子道,“母妃您不知道,中午一頓飯,秦老爺秦太太就說了三個字。”
“哪三字?”
六皇子學(xué)著秦老爺激動到結(jié)巴的口氣,“殿、殿、殿、殿、殿、殿下,吃!”
把裴貴妃逗得大笑,周圍宮人也都是掩嘴淺笑,一宮人正笑著呢,景安帝來了,景安帝笑,“說什么話呢,這樣高興。”
“六郎淘氣,在學(xué)秦老爺說話。”
“哦,今天去看秦探花了,他如何了?”
提到秦鳳儀逗他的事,六皇子便道,“別提了,可討厭了。”把秦鳳儀糊弄他的事說了一遍,六皇子道,“腦袋裹成個紡綞,就露一雙眼睛在外頭,把我嚇一跳。”
景安帝笑道,“這個秦探花,改不了的頑皮性子。”
“他現(xiàn)在都是自愉自樂,秦探花說,自從父皇您斥責(zé)了他幾句,他就門前冷落鞍馬稀了。”
“哦,還說什么了?”
“我就問他,誰叫你跟北蠻三王子打架的,你要不打架,也沒人參你。”六皇子道,“秦探花說,那個三王子竟然提鏡姐姐的親事,還什么要關(guān)稅讓點(diǎn)。這要是能忍,他就不是父皇的臣子,而是父皇御池里的縮頭龜了!”
景安帝一樂。
六皇子想了想又道,“秦探花還叫我同父皇說,說父皇很夠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