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謝局……省里的意思是要尊重群眾愛國情緒的渲泄??!”有人小心地提醒他道。
“尊重個屁!你們都給老子動腦子好好想想!要是被扒光衣服的不是我們的女同志,是你們的老婆,女友或者女兒,你們難道還會在這里跟我講什么省里指示嗎?!都打咂搶成這樣了,你們還有什么臉面談尊重!”
與會者們面面相覷,誰也不說話了。
“你們只管按我的命令做!出了事撤的是我的職!和你們無關(guān)!大不了老子這個局長不當了!”謝局騰地站了起來,大吼起來,“給我全體出動!馬上清場!高音喇叭勸退!不走繼續(xù)鬧事的,統(tǒng)統(tǒng)治安拘留!還用我再教你們嗎?!”
“是!”
不一會兒,街道上便出現(xiàn)了大批開著防保車的全副武裝的防保警察?!皭蹏罕姟焙芸毂阕鼬B獸散,大批打咂搶的暴徒被抓了起來,街頭混亂的局面很快得到了控制。由于謝局的果斷處置,深州市的局勢迅速得到了控制,城市又恢復(fù)了往昔的平靜,雖然游荇活動被取締后各大bbs上罵聲依然不斷。但是市民的日常生活得到了保障。所以在深州市電視臺做的隨機采訪中,大多數(shù)市民對警察局的行動基本予以肯定。謝局也因此受到省里上級單位和市里的通報表揚。
“特訊網(wǎng)新聞:島城警方抓獲多名打咂搶燒者。島城警方昨日稱,在涉日游荇中,極少數(shù)不法份子趁機打咂搶燒,擾亂社會秩序,已抓獲多名違法犯罪人員。警方呼吁民眾遵守法律,理性有序表達愛國熱情……”
“鳳皇網(wǎng)快訊:內(nèi)地19城市發(fā)生反日示葳,日資商店遭損毀。內(nèi)地周六全面爆發(fā)大規(guī)模反日示葳,至少有19個城市大批市民響應(yīng)網(wǎng)上號召上街,其中崇慶、常沙等地人數(shù)達到數(shù)千人,首都更猛增至二萬人以上。部分地方傳出民眾闖入、破壞日資商店的事件,據(jù)日方媒體報道,島城部分示葳者割破玻璃闖入吉之島商店,破壞設(shè)備和搶掠;芙蓉城有幾家便利店、東管有幾家日本料理店也遭破壞。”
“新聞網(wǎng)9月16日訊。深州警方17日向媒體通報:16日下午,部分群眾自發(fā)在廣安路等地進行抗議活動。期間個別不法份子趁機打砸停靠在路邊及過往的日系汽車,導(dǎo)致多部車輛嚴重受損。之后,又有大批不法份子砸碎街道兩旁店鋪面門玻璃和損毀兩塊廣告牌,并樅火焚燒。事發(fā)后,一執(zhí)勤女民警及時趕到現(xiàn)場阻止,但遭到不法份子圍攻受傷,一遭到打砸之日系車主見狀駕車沖撞人群,致使4人死亡,7人不同程度受傷,現(xiàn)該車主已被警方控制,傷者已被送往醫(yī)院救治。鑒于游荇中出現(xiàn)的種種問題,深州市警方隨后取締了所有的游荇示葳活動,并在全城范圍內(nèi)抓捕參與打咂搶的不法份子,現(xiàn)在深州市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的生活秩序……”
坐在看守所牢房里的林義哲冷笑著將手中的報紙揉成了一團,扔到了一邊。對于媒體這種輕描淡寫的報導(dǎo),他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林義哲,有人來看你了。”一位看守所的民警對他說道。
“要是記者,就算了吧?!绷至x哲苦笑了一聲,回答道。
在自己被羈押的這幾天里,來訪的記者差不多踏平了看守所的門檻。
林義哲抬起了頭,隔著鐵柵欄的牢門,林義哲看到一個小護士推著一個輪椅走了進來,坐在輪椅上的是一個年輕的姑娘。
姑娘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色外套,頭上纏著厚厚的紗布,盡管面色顯得很是憔悴,但仍然掩飾不住那種令人窒息的美麗。
林義哲有些好奇的打量著眼前的姑娘,因為他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她。
“你是……”
“你不認識我嗎?”姑娘定定地看著他,開口問道。
林義哲又看了看她,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真是想不起來……”
“你為什么要救我?”
“什么?”
“你為什么救我?我們不認識,你沒有救我的必要?!?
林義哲一下子知道了她是誰,不由得淡淡一笑。
坐在輪椅上的姑娘,就是那個他救下的女警察。
當時他光想著救人,加上她受了傷,臉上有血跡,又讓散亂的長發(fā)遮住了臉,以至于他根本沒看清楚她長什么模樣。
但在今天,當她晴天雪地般出現(xiàn)在自己面前時,他才知道,自己救下的,竟然是一個一等一的大美女。
“不為什么。不想看你被糟蹋?!?
“就因為這個?”
“因為你很美。要是你不那么漂亮,可能我就沒興趣救你了?!?
“你——流氓!”
聽到他近似于調(diào)戲的回答,姑娘的秀眉猛地蹙緊,雙眸閃過一絲怒色。
沉默了一陣,四目相對,此時無聲勝有聲。
“死了四個人,想過后果嗎?”
“想過,后果是現(xiàn)在你還包得像個粽子樣子坐在這里跟我說話。”
“你——后悔嗎?”
“我為什么要后悔?他們不死就是你死,與其讓那群人渣活著繼續(xù)為禍,不如讓你活下來!”
姑娘讓林義哲最后的一句話給生生噎在了那里,她有些惱火的看著他,而他則完全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林義哲當然不想讓小彤這么尷尬,“不過,我還不知道我救了誰,只知道別人叫你‘小彤’。能告訴我你的大名么?”
姑娘眼中的怒意漸漸消散了,她定了定神,說道:“我叫趙悅彤?!?
“哦。難怪那幫警察都管你叫小彤?!?
趙悅彤看了林義哲一會兒,問道:“你請律師了嗎?”
林義哲搖了搖頭。
“你要是覺得有難處,我可以幫你請一個優(yōu)秀的律師。”
“不用了,我不需要律師?!?
“你——好心當作驢肝肺!算我自作多情,哼!”
趙悅彤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猛地扭過頭去,小護士立刻推著輪椅帶她離開了這里。
聽著走廊里傳來的輪椅行走聲響,林義哲露出了一個微微發(fā)苦的笑容。
他當然明白她的好意,但他也知道,如今的自己,是否有律師辯護,已經(jīng)不那么重要了。
何況,他本人的口才和對法律以及本國司法制度的深刻了解,并不比那些專業(yè)的律師差多少。
想到剛才讓自己生生氣走了的姑娘,林義哲輕嘆了一聲,搖了搖頭。
“那個家伙!”
回到病床上的趙悅彤抬頭呆呆地看著天花板,眼前不知怎么,又浮現(xiàn)出了林義哲的面容。
還有那雙黑亮的、平和溫柔之中略顯桀驁的眼睛。
自從警校畢業(yè)后參加工作以來,她的身邊一直不乏形形色色的追求者,當中也有不少人很優(yōu)秀??刹恢趺矗偢杏X他們的身上缺少了些什么。
而這個將自己從暴徒手中救下的男人,身上隱約有著她內(nèi)心一直渴望的東西。
趙悅彤閉上了雙眼,努力不去想他,但此時這個男人的形象已經(jīng)填滿了她的腦海,揮之不去。
想起他將要面臨的命運,她的心又禁不住一陣緊縮。
這些天,她想的最多的,是如何保住這個人的性命。
她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人是如何將自己從那么多的暴徒手中拯救出來的。
她現(xiàn)在還記得,報紙上那些觸目驚心的照片和報導(dǎo)。
她簡直不敢想,他為了救自己,竟然會這么拼命。
剛剛的會面,自己被他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激怒,憤然離去,但卻是她永遠銘記刻于心的經(jīng)歷。
這是他們第一次相見。
這些天,她一直懷著一種忐忑與憂愁的心情,期待著和自己的救命恩人的會面,她想象著這會是一次與往常任何時候都不一樣的會面。頭天晚上她幾乎一夜未眠,想著和他見面要說些什么。
但她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場面。
想到他竟然不要律師為自己辯護,她不由得又感到一陣氣惱。
她當然也知道,處在林義哲現(xiàn)在的這種情況,有無辯護律師已經(jīng)不重要了。
她很快便忘記了這些不快,專心的為他打算起來。
即便頭一次見面林義哲給足了趙悅彤一肚子氣,但是第二天趙悅彤還是又去了拘留所要求探望她的這位救命恩人,這一次林義哲沒再留給她一副戲謔的表情。因為頭一天晚上他也幾乎一夜未眠,趙悅彤留給他的印象同樣深刻。他想知道,是什么使得這個如此靚麗的警花有如此巨大的勇氣面對危險的暴徒毅然挺身而出履行職責(zé)。
“你只有一個人,面對的是一群禽獸,你不害怕?”在一陣尷尬的對視后林義哲終于忍不住問出了他心中的疑惑。
“沒想那么多,維護城市的安定是我的職責(zé),也可能骨子里有祖上留下來的習(xí)慣?!?
“你的祖上?”林義哲一下子來了興趣。
“是的,你知道趙爾豐嗎?”
“趙爾豐?我當然知道——”
長期以來,不管是教科書還是影視作品媒體,一提到趙爾豐這位晚清名臣,總是貼上“劊子手”、“屠夫”之類的標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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