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動。
空間扭動。
我身后的黑洞擴(kuò)大，似乎要把我向里吸食進(jìn)去。
誒？
尚葉？
我正遠(yuǎn)離這個世界，盡管我盡力想要停留，但還是失去了意識，進(jìn)入了黑暗。
尚葉呆立在客棧門口，窺視著，那慘死的一切。
她的眼前只剩下了血跡，殘尸。
腐尸之間還有熟悉的身影，帶著濃烈的陰煞。
樹信……
那個樹信踏過血泊，向門走去。
你怎么會這……
兩人擦肩而過。
風(fēng)花乘涼，初冬將至。
面對著空蕩的客棧，想起樹信冷漠的從他身邊走過，憶到他帶自己逃離本國時包容的笑，還有一起從鬼怪之中脫險……
啊。
海婲？
會不會也死在這里了？
她愣了，然后突然望向那血肉模糊的死體，豆大的汗珠從額上滑落。
樹信，你個沒人性的畜牲！
她的手好似在彈琴，強(qiáng)忍著怒氣。
客棧里蒸騰的血?dú)馐顾暮粑兊美щy。
尚葉？
一個聲音從她身后傳來。
她回過頭。
她臉上不住的表現(xiàn)出憤怒的情感，
喂喂，你怎么了啊。
為什么，要這樣看著我啊……
我……有做什么對不起你的事了嗎……
……
她甩他一個耳光，走了。
這個城鎮(zhèn)，正與另一個，我所不知道的，但卻為他們所熟知的城鎮(zhèn)交匯著，重疊著，訴說著，那些最不為人所知的，最令人自卑的……
我在黑暗中靜默著。
樹信望著尚葉離去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街道的那端。
他緩緩轉(zhuǎn)過頭來，注意到了客棧內(nèi)的景象。
一陣?yán)浜埂?
為什么，為什么這個場景會再次發(fā)生？
為什么，她會在看到這些之后打我？
這些……為什么會出先……
究竟，怎么回事……
來不及他驚訝，遠(yuǎn)方人聲的嘶吼愈發(fā)的刺耳。
幾個武士沖到了街上，見人就殺，但卻像唯獨(dú)看不見樹信一樣。
這到底……
他透著層層的血?dú)猓臀椎谋§F，窺探著這些武士。
然后，在他們的衣服上看清了三個字：
——綠川衛(wèi)。
綠川家……
父親他？
向鄰國出兵了嗎？
他不知所錯。
不對，不知道。
疑點(diǎn)太多了……
他跟著那些士兵，一條街一條街的……
他看到了，人性最為墮落的場面。
衣冠不整的女尸，商品菜果散落一地，全部，都被銹紅色的血漬所浸染著。
死人，死人，死人……
殘缺的尸體……
魚販的魚掉在地上的血泊中，嘴角囁嚅的破碎的話語。
忽有一顆**從天而降，光爆之中時空震蕩。
周身一片火海。
主將，田路那邊，有個逃犯！
主將？田路？逃犯？
……
我親自去緝拿！
時空震蕩，兩個城鎮(zhèn)，完全重疊。
歷史重演。
那個逃犯，是尚葉。
原本，應(yīng)該是兩個樹信，兩個尚葉，一個過去，一個現(xiàn)在。
從重合之后，就變成了兩者合一。
……
尚葉離開了樹信，周圍隱隱攪動著兵戈之亂。
哪些人的衣服上，印有“綠川衛(wèi)”的標(biāo)志。
她的頭震痛。
醒來的時候，自己正躺在一個牢籠里。
生銹的欄桿，天空由白晝換為黑夜。
同樣的夜空……
欄桿之外，是一盞火燈。
那只白色的蛾子在周圍飛舞，然后鼓起勇氣似的沖進(jìn)火中。
只剩下噼噼啪啪的聲音。
和那年同樣的情景，一切都要重來。
一切都要從新開始了嗎？
半小時后，牢籠松動了，她跑了出來。
一切都重來了，絕對要，作出新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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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其他逃路，只好重新踏上那條路。
他們，再一次相遇。
他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回去吧，結(jié)束了。
他說。
樹信，重新開始吧，一起……逃走吧。
逃走吧！
怎么……逃走？
他不明白，片刻之后，他又露出那副笑言。
好啊，我們走，走的遠(yuǎn)遠(yuǎn)的。
他抱起她，轉(zhuǎn)身離去。
后面的追兵一直往前追，他一直向前跑，想要離開這些人的追擊。
尚葉，你聽我說……
離開了這個國家之后，離開了綠川家的身份以后，我一無所有。
尚葉，你要自己活下去。
不要再選擇和之前一樣的道路，不要再以死人的身份生存。
其實，在當(dāng)初面臨這個選擇的時候，我就不應(yīng)該選擇繼續(xù)生活。
與其兩個人都死掉，不如一個人好好的活著。
無論此刻所經(jīng)歷的是穿越時空的重來，還是可以殺人的夢境，我都無法饒恕自己的罪行。
街道上的死體，被我殺死的人，因我而死的人，太多……
我早已，沒有任何活下去的欲望。
本以為你還是那個需要我時時刻刻陪伴的軟弱的樣子……
但你已經(jīng)很堅強(qiáng)了啊……
忘掉我，去海婲那里，重新開始你的生活。
他的臉，一直在笑。
他來到了城門前。
樹信……
為什么要笑啊！
這種時候為什么要笑啊！
絕對不可以離開我！
一起死掉也無所謂！
以死人的身份避世也無所謂！
你在我身邊就好了啊！
不需要你再為我做什么了！
像之前那樣兩個人在一起，三個人在一起，不是很好的嗎……
明明……
也可以很幸福的……
她哭著臉。
他笑著，憐愛地?fù)崦^上的簪子。
不知是多久的秋天，他曾親自為她梳發(fā)插簪。
源殿下，我愛你，跨過山川河流，生死交界。
所以，不會離開你的……
他打開城門旁的側(cè)門，一把將尚葉推出門外，又狠狠地將門反鎖上。
他鎖上了門，任憑眼淚恣意流淌。
父親，您，親自來了啊……
殺了我吧……
結(jié)束了之后，就回去吧……
她趴在城門上，不停的哭。
手上仍然留有他的余溫，盡管隔著厚重的墻，還是，還是能感覺得到他的氣息，他的溫度。
那一邊，不斷的發(fā)出撕打的聲音。
直到城內(nèi)高呼勝利……
已除奸佞，將軍為圣！
一陣陣海浪一樣的呼聲，掩蓋過她撕心裂肺的嘶吼。
蒼茫的風(fēng)，吹起草浪。
兩國交界處的河水，靜靜的流淌。
她一個人，沉醉在自己的悲傷中。
結(jié)束了，回去吧……
記憶之河的河岸，我尋找著自己的那塊，早已丟失的石頭。
對岸的她握著自己的那顆鵝卵石不住的哭。
河水，冰涼，清澈。
一直向前流淌，水聲潺潺，時而古浪滔滔。
溯行時間，尋找著，改變著……
回去吧……
回到那在已不復(fù)存在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