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逸還未了行館,便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這是從軍數年的本能,危險還未正式來臨,僅僅是逼近,他便能憑著自己的感覺判斷預測。
他將行館中所有的人均召齊,把會武功的與不會武功的分開兩班,正思量著禦敵之策,大門驀然間被撞開,十數個黑衣刺客持刀而入!
“來得好快!”南宮逸拔出長劍應敵,鎮靜如常。
兩名爲首的武功較高的刺客厲聲長嘯,飛身追擊,將南宮逸圍於中心。其餘刺客則拼死格殺,與一衆護衛短兵相見,企圖將他們纏住,無暇顧及南宮逸!
南宮逸長劍疾出,寒光驟閃,眩目得讓人睜不開眼睛!劍氣掃過之處,兩名刺客根本未分辨出劍光從何而來,連招架的力氣也無,霎時人頭落地,血賤當場!
南宮逸又將劍峰指向另外幾名刺客,劍氣繚繞中,血色如霧,濺得滿地生寒!南宮逸有意留下一個活口,只以劍尖當胸貫入,令其受傷,爾後厲聲問道:“是誰派你們來的?”
“你永遠不會知道,永遠不會……”那人只說了這幾個字,嘴角流出黑血,整個人蜷縮抽搐,當即死去。
“是鳩毒。這些人可能是一批死士,行動之前在口內噙了藥丸,若失敗,便咬破藥丸,當場自盡。”南宮逸的副將韓玄解釋道。
“縱使他不招,本王也知道系何人所爲。”南宮逸冷笑,忽而想到一人,臉上徒然變色!
待要回身去相救,已聽得一個得意之極的聲音說道:“靖王妃在此,誰敢妄動!”
“姓嚴的,你!”南宮逸怒不可遏地望著將刀挾在慕容雪顏脖頸上的嚴正,“卑鄙!”
“事已至此,卑鄙一回又如何?”嚴正清癯的臉上此時充溢著扭曲的笑意,令人退避三舍,“靖王當真豔福不淺,娶得如此才貌雙全的王妃,難怪下官有意將小女許配,靖王卻連看都不看。”
“姓嚴的,你若識相,就快將王妃放了,否則靖王府上下不會放過你!”韓玄怒眸含焰。
慕容雪顏被嚴正以刀架住,不敢動彈,心中不由叫苦……
昨天夜裡不明不白地跟南宮逸折騰了一整夜,早上起來剛穿好衣服,渾身痠痛得只想叫個丫環好生捶捶,結果丫環沒叫著,倒讓嚴正這個無恥小人給挾持了!
她從三月的時候穿越過來,雖也幾回與死神擦肩而過,但每次都逢兇化吉,也算福大命大了,莫非這一次……
要栽在嚴正這個老不死的手裡?
“老頭,你快放了本宮!”慕容雪顏大聲叱道,“本宮除了是靖王府的王妃,還是太后娘娘的義女,你若敢動本宮一根寒毛,太后一定會誅你九族!弄不好把你那些已經入土爲安的祖宗也拉出來鞭屍……”
“……”南宮逸皺眉望著她——這個不知死活的小女人,這都什麼情況了還說這些有的沒有的,不知道觸怒了這個已經瘋狂的嚴正是什麼後果嗎?
“閉嘴!你若再多說我馬上把你毒啞!”嚴正惡狠狠地喝道。
“好啊,你去呀,馬上去拿藥來,我倒要看看你有沒有膽量把我毒啞!”慕容雪顏繼續叫囂著。
這回南宮逸與韓玄均看出來慕容雪顏是在與嚴正說話分散他的注意力了。
“臭丫頭!”嚴正氣得目眥欲裂,幾乎想在她雪白的臉上甩一個大耳光!
“臭丫頭說誰?”慕容雪顏問道。
“臭丫頭說你!”嚴正不防,順嘴答出。
“哦,原來是個臭丫頭在說我……”慕容雪顏笑得聲若銀鈴,在場有幾個護衛也掌不住笑出了聲。
“老夫若不好好教訓你這臭丫頭就不姓嚴!”
“你姓不姓嚴問你媽去唄,和我兇什麼兇?”慕容雪顏又好死不死地加了句話刺激嚴正。
“你……”嚴正氣得用另一隻手去掌摑慕容雪顏——
就在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南宮逸尋得了出手的機會……
一切只在剎那間發生!
南宮逸長劍出手,劍氣如虹,似寒光乍現,劍氣閃過之處,嚴正只覺右手手腕劇痛,手上鋼刀落地!
慕容雪顏反應奇快,逃離他的掌控,奔向南宮逸……
“去死吧!”嚴正用左手拿起鋼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慕容雪顏後心砍去!
南宮逸身形如電,穿梭而過,誰也沒看清他是怎麼出手的,只見一條黑影欺向嚴正,抄起他的一隻手,衆人清晰地聽到手腕關節骨折的聲音!
緊接著,南宮逸將嚴正整個人摜倒,屈膝跪地,動彈不得!
南宮逸以長劍橫於他的脖頸之上,怒喝道:“說,朝廷發放來的賑災銀兩如今被放在何處?”
“銀兩?”嚴正冷笑,抵死不認賬,“銀兩不是早就撥下去購買禦寒衣物與糧食了嗎?”
“還敢狡辯!”南宮逸又道,“本王已經查證,賑災銀兩撥下來五千,你卻只將兩千發放下去,還有三千兩,你究竟藏匿在哪裡?”
“王爺若認定下官貪污,只管屈打成招便是,何必捏造諸多理由?”嚴正將頭一昂,一副不見棺材不掉淚的樣子。
“嚴大人,你這又是何必?”慕容雪顏溫言勸慰道,“你所犯罪狀已是國法難容,縱然你今日不承認,他日真相亦會大白於天下,何不及早坦白認罪,以免殃及家室?你不是說過,你還有一個女兒嗎?”
“這……”嚴正顯然有些動搖。
慕容雪顏繼續說著:“你也許曾經是個清正廉明的好官,但如今一步走錯,滿盤皆輸,若想回頭,斷是不可能的了。但你若拒不認罪,連你的妻女亦會受到誅連,你這又是何必?”
“妻女誅連”,是慕容雪顏有意杜撰的,其實她對大齊律法知之甚微,此時有意如是說,是爲了恐嚇嚴正。果然,嚴正在心灰意冷之際對她的一言一語並未往深裡想,而全盤相信,衡量許久之後,終究承認道:“那三千兩銀子和其他本官曆年搜刮而來的民脂民膏皆放在本官家中秘道,及本官在城南的別苑之中。”
“那麼剛纔襲擊本王的那幫刺客呢?”南宮逸又追問道。
嚴正再不隱瞞,如實答道:“那些原本是十惡不赦的江洋大盜,本官將他們放出來蓄在別苑,就是爲了以備不明之需。”
“韓玄,將嚴正先押下去,其他人隨本王去嚴府。”真相水落石出,南宮逸不敢怠慢,旋即再度下令。
“我也要去。”慕容雪顏仰起臉央求道。
“你一個女人家,管什麼查抄的閒事,好好在這裡待著!”南宮逸毫不給面子地數落道。
“喂,你過河拆橋啊!”慕容雪顏不滿地叉起腰。
幾名原本在王府伺候的護衛平日早見識過了慕容雪顏與南宮逸平日言笑無忌的樣子,見怪不怪,有幾人出聲道:“王爺,王妃聰明過人,有她相助,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好吧,你只管跟著過來。”南宮逸妥協地點點頭。
慕容雪顏快步跟上,與南宮逸並肩而行,衆人在後面相隨。兩人行走之時皆是默默無語,南宮逸不意間瞥見她脖頸上一處鮮明的吻痕,心中不由一蕩。
慕容雪顏卻兀自沉浸在自己的興奮中,對南宮逸灼熱的目光全然不見。要知道,她來到大齊大半年了,這還是頭一次有幸見識一下古代的秘道呢!
然而秘道真正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卻讓她失望得很。和她在電視上看到的內置地下樓梯、一幅畫或一尊案上的裝飾移動之後門就自動打開、或者用一些八卦什麼之類複雜的迷宮爲記號……等等都不相同,眼前的秘道,只能用“簡陋”二字來形容——
首先所謂的秘道只是嚴正書房的一面書架後面的一扇普通至極的門,樓梯什麼的都沒有,開了門便可見一架竹製小梯,下去之後看到的也不是什麼大空間,小得只能用“洞穴”來形容。除了幾箱子金銀珠寶之外,餘下位置只夠容納兩三人。
“我說過叫你不要跟來吧。”南宮逸橫慕容雪顏一眼,命那名隨他們二人下來的王府護衛上去,準備繩子將箱子盡數弄上去。
一切結束的時候,時間已是午後,慕容雪顏這才覺得飢餓難忍,想起自己自早上起來之時便一直沒有進食。
“餓了?”南宮逸這回倒是很有默契。
“呃……”慕容雪顏乾笑兩聲。
“差不多了,先回去吧。”南宮逸揮手下令。衆人動用了潮州如今僅剩的一輛馬車前來運走幾大箱子的金銀珠寶。
一行人回到行館,簡單地用過午膳,繼續進行救災之事。傍晚之時,秀容在過無痕的陪同下將十幾車糧食、棉襖、銀兩悉數運進潮州城。
“這些是……”不但旁人,連南宮逸亦不知道慕容雪顏有此準備。
“是我對災民們的一點心意,不過……似乎不夠。”慕容雪顏笑了笑,“咱們先發放下去,若有不夠的,可以用我的銀子去附近的天下第一莊購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