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域歸來,顧淼接到了一份埃及國家旅游局的邀請,冠冕堂皇的邀請信背后,只有一行意思:
快吹我們啊!把你的有錢的同胞們都拉來!到我們這里來消費!
對于埃及這兩個字,顧淼對它的印象簡單而粗暴:
四大文明古國之一,但是已經絕種了,四大唯有華夏薪火不絕,
埃及的文明比華夏還早,
不僅早,他們家剩下的各種渣渣碎碎很多,完全沒有什么夏商周這種,我說我有,你說no,這種扯皮的斷代破事,
有一個顛倒眾生的艷后,
有一個早早死掉,以其留下的黃金面具而聞名于世的法老
曾經有個金發的考古學家進了金字塔,然后被法老的姐姐詛咒穿越回了古埃及,好吧,這是一個少女漫畫,
顧淼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在論壇上說富奸老賊的《獵人》,把讀者拖成了太監,可能是現代史上最能拖的漫畫了,
有人告訴他,圖樣圖森破,1976年開工的《尼羅河女兒》了解一下。
然后,還有阿加莎克里斯蒂的《尼羅河上的慘案》,
總之,就是沒有一個正經的理解,
就連那里說的是什么語都不知道,
埃及的個人簽證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如果自己去領事館申請,各種讓人感到蛋疼的要求,有一種平民無法企及的感覺,
直接找代辦,就簡單的很沒有技術含量了,
顧淼找了個代辦,報價六百九十華夏幣,據說正常情況下是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就在他遞交之前,突然在論壇上看到消息,說某旅行社代遞簽證,四十本里夾了三本某東南大省的護照,還是白本,那四十個人中,除了三個護照上有美國簽證的人,其他人慘遭拒簽。
顧淼當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飛到了開羅機場,但是由于沒有簽證,無法出邊檢,坐在機場里看了七天的新聞聯播,
然后他從夢中驚醒,因為新聞聯播的內容是網絡文化對青少年的不良影響,建議電擊治療。
顧淼正在犯愁簽證應該怎么弄的時候,傳來了好消息,可以落地簽了
落地簽的條件簡單的令人發指:
隨身帶著兩千美元,登機的時候地勤就會檢查,
有往返的機票訂單;
有至少三晚四星級以上酒店的訂單,沒錢也沒關系,在預訂網站上訂可以取消的那種,打完預訂單再取消就行。
而更可喜可賀的是,落地簽才二十五美金,有效期是三十天,在國內花六百九辦的,也就只有十四天的有效期。
那還等什么,走吧!
從國內有直飛埃及的航空公司,不過顧淼決定去體驗一下傳說中最拉風的阿聯酋航空,
在迪拜轉機的時候,顧淼看著周圍的一切都感覺新鮮,女人們都包著黑色的頭巾,有些只是包著頭發,有些擋住臉,有些根本就是一個黑布罩頭,挖出了兩個眼睛的位置,
男人們穿著白色長袍,頭上戴著一個圈。
顧淼在機場免稅店瞎球轉,換算完匯率之后,除了飛利浦剃須刀便宜,別的都貴得傷筋動骨,
閑著也是閑著,不如開個直播,他就這么一路走一路拍:
“別看那些女人們都穿著黑衣服,黑衣服和黑衣服是不一樣的!
比如某服裝店里展出的黑蒙面布,就那么一塊,算下來要一萬多塊錢華夏幣。“
【沒見過世面的主播啊,愛馬仕了解一下?】
【臥槽?還有維多利亞的秘密?就這么堂而皇之的擺著,穿這么花哨干什么啊,反正都遮著看不見。】
顧淼之前看過一個新聞:“維多利亞的秘密最大的客戶群就在中東,他們的女人是不可以讓別人看的,但是在家里,女人們要努力抓住丈夫的心,所以就這樣了。”
從顧淼身后,一個白袍男人昂首闊步在前面走,后面四個黑袍女人亦步亦趨,每個女人手上都拿著各種購物袋包裝盒。
評論里一片沒出息的羨慕:
【啊啊啊,傳說中的娶四個老婆!】
【要是回到古代就好了,我也能娶四個!】
【說要娶四個的那個,你回到古代只會繼續光棍,而思聰少爺的老婆會從曾母暗沙排到漠河北紅村】
顧淼解釋說:“首先,四個老婆,不可以厚此薄彼,給小老婆買了什么,其他三個老婆都要有一模一樣的,一式四份,
其次,每娶進來一個老婆,都需要前面的幾位同意,
最后,娶四個?一個都那么難哄,還四個?她們四個打麻將,你在旁邊端茶倒水做跑堂。”
【看你說的,那你一個都不要娶!跟右手過一輩子去吧!】
顧淼認真的表示:“右手才是握鼠標的。”
正在胡扯的時候,忽然評論一片炸了:
【臥槽,臥槽!!】
【我在國內都不敢穿成這樣!】
【這是發生什么事了?】
顧淼也驚呆了,面前走過一個妹子,看眉眼明顯是中東那里的,頭上還蓋著頭巾呢,但是頭巾已經戴在很靠后的位置了,
而她的領口開了一條很長很長的深V,V到已經無法文明觀球了,
就算是在游泳池也不會這么穿,
顧淼一眼瞥見她的護照上寫著的是伊朗,
剛剛從那里回來,顧淼感慨:
整個中東地區,蒙得最嚴實的是沙特,蒙得隨便的是埃及,
規定嚴實但各種鉆空子的就是伊朗了,
【原來你去伊朗,想的是這些東西!】
顧淼看見發言ID愣住了,是沙蓓蓓!
“不,沒有,我才不想看這些東西,我只是去看看兩伊戰爭的遺跡,看他們什么時候還十四所的錢,看波斯留下的古文明。”顧淼義正辭嚴,什么觀球!
伊朗的球,有什么好看的,反正世界杯預選賽,國足又輸了!
評論里又是一片噓聲,
轉機時間很長,顧淼在機場找了個沒人的陽光地躺著,倒倒時差,他訂好鬧鐘,放心大膽的睡,
結果鬧鐘還沒響,他就醒了,是被什么東西滴在臉上給弄醒的,
伸手一摸,一臉的白色液體,
始作俑者慌張的看著他。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姑娘咬著嘴唇,
旁邊她的朋友也連連向顧淼道歉,并從包里拿出濕紙巾,讓顧淼擦。
長這么大,頭一次被酸奶**,還是個小姑娘拿著的,這個世界不會好了……
顧淼心情復雜,
登上了第二程飛機,顧淼悲傷的發現,自己身后坐著的就是那個手上沒籮的小姑娘,幸好阿聯酋航空的座位夠寬,希望她打翻什么東西的時候,不要飛濺過來。
提心吊膽等到飛機落地,他如蒙大赦,邊檢很容易快就通過了,
之前在網上已經訂好了一個民宿,那個民宿的老板是個華夏留學生,網名叫阿拉穆,時常在網上發一些埃及旅行相關信息,
經過了尼泊爾的龍游之后,他覺得,雖然語言不通不會影響什么,但是,新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還是得向一個可以順利溝通的人請教請教。
那個民宿的地址不太好找,阿拉穆讓他坐公交車到眼科醫院,然后自己出來接他,
并且教會了顧淼怎么用阿拉伯語說。
沒想到,那個可怕的小姑娘又出現了,顧淼聽見她的朋友叫她苗雅,她用非常流利的英語對司機說:“這趟車是不是去市中心的?”
司機一臉茫然的看著她,
顧淼問她們要去哪里,沒想到,她們竟然也是住在阿拉穆的民宿。
“同路,一起走吧。”顧淼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上面打印了阿拉穆給他的阿拉伯語地址,同時口中念著“穆施塔施法阿勒瑪德”,司機點點頭,示意他們上車。
埃及的官方語言是阿拉伯語,
游客會遇到的、英語流利的人,只有兩種:旅游從業人員和騙子。
離開機場前往市中心的路上,顧淼看見了很多爛尾樓,他知道那些爛尾樓里都住著人,之所以樓不封頂,是為了逃避一筆巨額的費用,
爛尾樓的話,開發商和住戶都能大大的省一筆錢,
于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放眼開羅,一片爛尾樓,
顧淼看著窗外,忽然發現了一個尖尖的角出現在爛尾樓群后面,
四面形、黃澄澄,頂上還有一點覆蓋厚沒有脫落,
仿佛在電視上看過,那不會是金字塔吧……
“呀,金字塔!”苗雅激動的叫起來,
顧淼無數次的想過自己看見金字塔的時候,應該是什么樣的場景,
在一片茫茫的、壯美的沙漠中,他騎著駱駝,慢慢走向法老安息之地,
在一片茫茫的,壯美的沙漠中,他開著悍馬,飛快的沖向法老安息之地,
哪怕是法老大張著嘴巴,驅趕著無數圣甲蟲攆著他屁股后面追呢!
反正沒有一個場景是坐在公交車上,透過爛尾樓群看見,這也太出戲了。
下車等待阿拉穆來接的時候,苗雅和她的朋友兩個女生,無數次被路過的埃及男人搭訕,
她們倆很緊張,默默往顧淼身邊躲。
沒辦法,顧淼只得拿出騎士精神來,以保護的姿勢站在她們身旁,并安慰道:
“一個國家的女人裹得太嚴了,男人就會變態。尼泊爾和印度的也是這樣,你們不用太擔心。”
這樣的安慰似乎并沒有起到什么正面的效果,兩個女生緊縮在一起:“天吶,變態。”
隨著阿拉穆回到民宿之后,又好像回到了國內,屋里住的都是說中文的人,有一個已經在埃及玩了半個多月的女生哀嚎天天吃大餅子,活不下去了,
那個時候的顧淼,還不知道,自己很快也會變成這樣,
現在,他對這個世界還是充滿了好奇,樂于吃本地的食物。
在開羅有一項很有出息的活動——去黑白沙漠,
黑白沙漠,是撒哈拉的一部分,說起來,也是進了撒哈拉了。
一輛車可以坐四個人,這樣分攤下來會比較便宜,本來苗雅她們已經和另外兩個人說好了拼車去,
但是臨出發前,卻出了一件事,在撒哈拉沙漠的最南端,也就是蘇丹邊境那里,有幾個英國人去很偏僻的一個電影取景地朝圣,結果被持槍搶劫了。
因此原本打算去的人害怕的放棄,這兩個人現在就在屋里坐著。
“在蘇丹邊境,你們怕什么?”顧淼不解。
那個人回答:“要是在沙漠中生篝火,他們看見了,不就過來了嗎?”
顧淼還是不明白:“可是,黑白沙漠離蘇丹邊境有九百多公里,怎么可能看見。”
執著的人表示:“晚上沙漠很黑,一點點火光都能看得見,他們又是騎馬的,還不一下子就過來了。”
“九百多公里,從金陵都快到帝都了,能看見……火光?”顧淼覺得自己的世界和有些人的世界是不一樣的,這個人可能活在八百里外一槍干掉鬼子的世界。
算了,世界不同,不必相容,顧淼說:“我有興趣,算我一個。”
“那正好,還有一個也說想去,不過明天才下飛機,你們幾個定好了,我就幫你們預約。”阿拉穆說。
本來以為要付雙倍價格的苗雅她們聽見事情有轉機,剛剛繃著的臉也放松下來,顧淼順便打聽了一下之前一直很好奇的埃及與蘇丹之間的國界問題,
一塊叫海拉伊卜三角,現在由埃及實際控制,蘇丹說那是我的,埃及說嘿嘿嘿。
另一塊叫比爾泰維勒三角,埃及說這是蘇丹的,蘇丹說這是埃及的,誰都不想要那塊地方。
搶地盤是正常的,
有地盤還不要這種事,就比較少見了,特別是這塊被嫌棄的土還被蘇丹和埃及包圍著,第三國沒法插手,假裝那是自己的。
“有便宜為什么不占?”顧淼問道。
阿拉穆挑挑眉:“來,我們講一個故事,從前路邊上有一棵結滿了李子的樹,有幾個小孩子想吃,
其中一個聰明的小孩子說,那李子是苦的,別人都不信,摘下來吃了之后才發現,真的是苦的。
聰明的小孩子說,如果李子好吃,早就給人摘光了,哪還能等到你們。
那塊地,又窮,又貧困,地還小,又在內陸不是海港,弄回來還要負擔里面的人口,誰也不想弄回來一個祖宗供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