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公求的墓,在被盜擾過,還能保存這么完好,出土了320件隨葬品,這可把陳翰他們羨慕壞了。
比起好運的棗樹林墓地,文峰塔這邊接連發掘的1和2墓,都被盜擾的非常嚴重,只出土了幾十件文物。
其中青銅器更是不足20件。
這也讓社科院考古所的同志們,全都憋了一口氣在胸口。
隨州的這三個考古發掘項目,幾乎是同期進行的。
進行三個項目發掘的各單位,自然也有那么一點點較勁的心理。
之前一直都是文峰塔墓地這邊領先,先是發掘到了一代曾侯墓,發現了曾侯輿夸耀自己救了楚王的銘文。
這讓“曾隨之謎”,再次被國內學者們重新提起,廣為熱議。
不過這次的熱議,不再是爭論,而是通過曾侯輿編鐘的出土后,大家已經紛紛拋棄了“曾滅隨”“隨滅曾”“曾隨并立”等等猜測。
大部分學者都認為,曾隨是同一國,基本已經是可以確定的事實了。
從學術界的角度來說,曾隨同為一國,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了。
畢竟曾侯輿編鐘上都記載了楚昭王奔隨被救的故事。
只是編鐘上記載的故事主角是曾侯輿,而不是隨侯。
以證據分量來看,目前傳世的歷史文獻,分量是沒有出土文物重的。
雖然史書上記載的這個諸侯國叫“隨”,但是親身經歷,并且將經歷銘刻在編鐘上的這位諸侯卻自稱是曾侯。
一個是他人輾轉收集打聽之后,紀錄下的歷史。
一個是當事人的自述。
哪個更可信,答案顯然不言而喻。
只是為什么曾國在史書紀錄上,卻會被稱為“隨”,卻依舊是一個困擾國內學者專家們的問題。
當然,一些歷史學家也陸續提出了一些猜想。
包括陳翰認為的,也許這個“隨”是指隨地,曾侯治隨地,所以就被稱為隨,也被不少專家提出。
只是這個事情暫時是不會有答案了,而且可以預見久遠的未來也不可能解答。
畢竟歷史是過去式了,一些缺失了的記載,消失在歷史長河中的問題,終究是不可能找尋到答案了。
不過這不重要,只要確定了曾隨是一國就行。
然后,編鐘銘文上發現的“伯適”和曾國始祖“南公”之間的關系。
又再次引發了國內各大研究先秦歷史的學者,熱議和討論。
他們這段時間,都一直抱著文峰塔1號墓出土的銘文在不斷鉆研。
也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猜測和推斷。
有認為“伯適”并非是南宮適,他們其實是兩個人的。
也有認為“南公”其實是曾國一系世襲的封號。
總之,各種對“南宮適”和曾國以及曾國世系的猜測,在學術界內部都快炒成一鍋粥了。
只是,當棗樹林墓地出土了一大堆禮器和樂器之后。
學術界的目光就齊齊從文峰塔這邊,轉到棗樹林去了。
文峰塔這邊的銘文反正就這么一百來個字,之后慢慢去考慮其中的信息也不遲。
棗樹林這邊可是新發現了一位曾公求欸!
而且出土的帶銘文禮器比文峰塔墓地多太多了!
也許某一個禮器上的銘文,就解開了“伯適”的身份之謎了。
很快,文峰塔墓地的風頭就被棗樹林墓地搶走了。
陳翰倒是對此挺無所謂的,
考古又不是一個爭風頭的行業,有啥好在意這些的。
不過,他對系統倒是怨念叢生。
最近一周,從北大到復旦再到西安大,還有各地的歷史研究院,基本上都對曾隨是一國,給出了肯定的看法。
曾侯輿編鐘上的銘文,在大部分學者專家眼里,已經足夠證明曾國就是隨國了。
可是陳翰腦海中的系統,卻一直靜悄悄的,一點反應都沒有。
一開始,陳翰還以為是沒有以論文的方式確定這個研究成果。
于是他就花了三天的時間,寫了一篇“從曾侯輿編鐘確定隨國就是曾國”的論文。
然而,論文寫好了。
系統卻依舊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信邪的陳翰,在請示了孔建文之后,立馬就將論文投給了《漢江考古》。
上次寫喇家遺址相關論文的時候,可是論文投稿后,立馬就觸發成就獎勵了。
結果,論文投遞出去之后,系統還是沒有反應。
這搞得陳翰都以為,自己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系統,是不是宕機了?
還是這就是個劣質系統,時靈時不靈的?
但是當他細細檢查一遍系統頁面時,卻發現在成就那一欄,他取得的唯一成就“科研新人”,后綴的(1/3),已經變成了(2/3)。
也就是說,這篇給《漢江考古》投遞的論文,已經被系統認可了。
“那我的任務獎勵呢?”
看著依舊是“進行中”的系統任務,陳翰那叫一個懵啊。
論證曾隨是一國的論文都被認可了。
這難道還不算是解開了“曾隨之謎”嗎?
握了握拳,陳翰在心里暗自猜測。
那只有最后一種可能了。
文峰塔墓地中,可能還埋有一件,可以直接證明曾隨就是一國的文物,還沒有現世!
也許是一個記錄了“曾侯治于隨”的鼎,也許是什么其他帶有“隨”字銘文的禮器!
念及于此,陳翰也不繼續在宿舍里折騰他的論文了。
他挎上工具包,立馬就走出宿舍,奔赴發掘現場。
文峰塔墓地已經勘探出來的墓葬一共有66座,其中土坑墓54座、磚室墓12座。
這些都是在建筑工地范圍內的,也就是需要搶救性發掘的墓葬。
那12座磚室墓不必說,肯定不是先秦時期的。
雖然說最早的磚室墓可以追溯到戰國晚期,但是那只是孤例,而且遠在陜西。
兩湖地區的磚室墓,最起碼要在東漢之后才廣為流行。
所以這磚室墓應該和曾國沒什么關系。
但是剩下的那42座土坑墓,大部分應該就是曾國貴族的墓了, 最多可能再摻雜一些楚國或者西漢的墓。
在完成了1和2號墓的搶救性發掘后,孔建文就帶隊對其他在工地施工范圍內的墓,有計劃的進行發掘了。
別看這墓挺多的,但是其中也并非都是曾侯墓。
實際上大部分都是小型和中型墓葬。
大型墓葬只有五座,分別是1、2、4、8和18。
剩下的墓中,有十來座是中型墓,最后就都是小型墓了。
小型墓發掘的快,清理的也快。
不過一周的功夫,莊云鵬和蘇颯他們,就已經清理了四五座小型墓。
而孔建文也帶隊對4號墓展開了發掘。
不過4號墓同樣被盜嚴重,破壞嚴重,流失器物非常多,只殘存了26件隨葬品。
其中只有一件編鐘和一件青銅戟上見有“曾侯”銘文。
除了可以確定墓主人的身份是曾侯之外,就沒有其他價值了。
倒是編鐘上,還有一句題銘挺有意思的。
“左右楚王,弗討是許。”
意思就是此時的曾國,已經臣服楚國,淪為楚國的附庸了。
曾國的先祖,作為姬姓同族,曾經輔佐了文王、武王擊敗殷商,后來被封到漢東之地號令漢東諸侯,成為西周南方一霸。
屢屢抵擋楚國入侵,甚至多次擊敗楚王,堪稱楚國世敵的曾國,最終還是成為了楚國的小弟。
還是姬姓小弟。
這多少有些黑色幽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