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要了一個雅間,酒菜上來,姚芊樹執(zhí)壺,笑著道:“四弟已經(jīng)到了議親的年紀了,想必喝酒師傅也不會阻撓的。”
崇密臉色一紅,卻沒有拒絕姚芊樹爲(wèi)他添酒,姚芊樹和凌重紫的目光在空中交匯了一下,各自轉(zhuǎn)開。
“不知道四弟喜歡什麼樣的女子,今天去見到父皇,父皇還叫我們多多留意呢,想起來就好笑,斐王這壞名聲在外,誰聽說斐王在做客,早就把自己未出閣的女兒藏起來了,唯恐成爲(wèi)出身未捷身先死的新娘子;而我,雖然認識不少人,可是就不認識大家閨秀。”
姚芊樹單手托腮,研究地看著崇密,“想必,四弟的親事,要偏勞珉王妃了。”
她一臉天真,可是卻又一本正經(jīng),崇密看了好幾眼,都覺得她說的不像是假的,臉色不由得白了,看向凌重紫,“斐王兄,臣弟年齡還小。”
凌重紫打斷他的話,“不小了,都已經(jīng)加冠了。”
“可是斐王兄你不是也才成親。”崇密反駁道。
“你如何能和我比,其實我成親還比你現(xiàn)在的年紀小呢。”只不過那些新娘子都沒等進王府就死翹翹了。
崇密無話可答,看了一眼姚芊樹,姚芊樹笑瞇瞇的,臉上神情沒有一點變化。
崇密暗暗詫異,不過轉(zhuǎn)念一想也就釋然了,說起來,姚芊樹的婚事也是一波三折,她和王兄,兩個人還真的沒法說該誰嫌棄誰,雖然到現(xiàn)在有些人提起斐王兄娶姚芊樹,都會唏噓不已,可是還真的沒有人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他,現(xiàn)在雖然因爲(wèi)姚芊樹嫁給了斐王兄,打破了詛咒,可是,衆(zhòng)人還是不願意把女兒嫁給他,以前嫁給他,好歹還是個正妃,現(xiàn)在最好的結(jié)果也不過是個側(cè)妃,還要對一個商賈之女低頭,想想都覺得恥辱。
崇密這樣想著不由得出神,原本,他覺得喜歡一個人就好,不用顧忌那麼多,而且,到底是當(dāng)局者迷,現(xiàn)如今,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他成了旁觀者,反倒看清了好多東西,再由他們想到了自己,忽然明白了旖旎爲(wèi)什麼屢次拒絕他了。
姚芊樹和凌重紫對視了一眼,也不打斷他,他一定是再想什麼很重要的事情,所以纔會連客套都忘記了。
崇密很快回過神來,歉然地看著兩人,“對不住,想起一些事情。”
凌重紫淡淡地點點頭,姚芊樹卻笑著問道:“想起什麼事情這麼入神?”
崇密臉色又紅了。
姚芊樹見到了只覺得好笑,還是個害羞的小男生呢。
“我知道了,一定是在想女人。”姚芊樹拍手笑道。
“咳咳咳。”凌重紫和凌崇密不約而同的咳了起來。
姚芊樹笑的見牙不見眼。
“這有什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姚芊樹不以爲(wèi)然,自古以來,男歡女愛就是文人騷客們亙古不變的主題。
兩個人面色古怪的看著她。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姚芊樹見到他們那古怪的樣子,不由的伸伸手摸向自己的臉。
凌重紫深吸一口氣,“這是誰寫的?”
他也算是博覽羣書了,怎麼沒有見過?
“啊,我也不記得了,小時候博覽羣書看的句子。”姚芊樹一愣,隨即想起來,這個不是這一世的東西。
“你也……博覽羣書?”凌崇密忍不住上下打量一打量姚芊樹,人都說腹有詩書氣自華,他可沒看出來她哪裡氣自華來著。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姚芊樹看他看自己的眼神,覺得很受傷。
凌崇密忽然想起心目中的那個女子,她其實也並不是一個喜看書的女子,除了醫(yī)書,應(yīng)該沒有什麼書會引起她的興趣吧。
姚芊樹一見到他那患得患失的樣子,搖搖頭,“完了,完了。”
凌重紫擡眼看了她一眼,“怎麼了?”
姚芊樹一擡下巴,“病入膏肓了。”
凌崇密聽見了,癡癡地道:“難道斐王妃也會診治?”
姚芊樹聽了心中一動,終於想起剛纔那個女子是誰了,竟然會是她。
“四弟,你要是喜歡李家醫(yī)館的老闆娘,我想你可以死心了。”姚芊樹想到什麼說什麼,直截了當(dāng)?shù)牡馈?
凌崇密猛地站起身來,眼神滿是震驚,“你怎麼知道我喜歡的是她?”
說完發(fā)現(xiàn)自己這樣無異於承認了,頹廢的坐下,哎,他怎麼就這麼輕而易舉的招供了?
“你說什麼?老闆娘?”凌重紫臉色越發(fā)寒冷,能被稱呼老闆娘,那就是說,她有丈夫。
姚芊樹輕嘆一口氣,“那李家醫(yī)館的徽娘說起來也是個苦命的女子,李家世代行醫(yī),在京城一向有口碑,只是,醫(yī)者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在醫(yī)患糾紛的時候,李大夫被病人家屬打斷了腿,徽娘並沒有因爲(wèi)李大夫再也站不起來就嫌棄他,反倒撐起了李家醫(yī)館。”
凌重紫聽了,眉頭緊蹙,問著姚芊樹,卻看著凌崇密,“這麼說,她的丈夫還健在?”
凌崇密頹然的坐下,“不要再說了。”
他不是不知道,正因爲(wèi)知道,越發(fā)的覺得徽娘可敬可佩,等他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不能自拔的時候,他已經(jīng)陷入其中,無法自拔,他該怎麼辦?
姚芊樹微微點了一下頭,凌重紫看了看頹廢的凌崇密,看他的樣子,不像是一無所知,他臉色越冷,“老四,你也太胡鬧了。”
凌崇密辯解道:“我以前沒有想過……”
姚芊樹接口道:“那現(xiàn)在你知道了,卻還想嗎?”
凌崇密臉色一白,沒有什麼話比這話更戳中他心窩子了,“我……”
“其實你早就知道了,所以我說出來你並沒有怨恨,因爲(wèi)徽娘至始至終就沒有騙過你,自欺欺人的只是你自己。”
姚芊樹緩緩地道,別的女人她未必瞭解,可是徽孃的性子,她還是瞭解的,那是個性如烈火,寧爲(wèi)玉碎不爲(wèi)瓦全的主,說起來,兩個人也算是莫逆之交,只不過徽娘性子剛硬,她就是想要幫她,都是暗地裡行事的,不敢叫她知道。
凌崇密捂住自己的眼睛,姚芊樹想要笑,他這個樣子和掩耳盜鈴有什麼區(qū)別?笑容還沒有形成,就覺得眼中酸澀,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