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安府,柳堤桃花塢,逢花開飄香時客游多,如夢似幻般的美妙,賞心悅目,令人流連忘返。
慕容晗緗著身雙蝶戲花的紫羅蘭外衫,繡著細碎梅花的桃花色錦緞交領,嫣紅的百折細絹絲玲瓏羅裙,腰束天藍的織錦攢珠緞帶,盛服濃妝,自感韶顏雅容,緩步而行,飽覽全景入眼簾,碧水紅花翠山環。
她緩緩停步,倚欄游徑釋閑情,深呼清爽之風,倍感精神煥發,盈盈含笑,忍不住贊道:“碧水紅花翠山環,真美!要是早知此仙境還好這次溜得出來,若被三姐逮到就出不得。”
正五品昭武侍衛納蘭寂較她之前來到桃花塢,聞聲音暖容,面若春風,一雙眼睛半瞇著,閃爍著精明的光,一身紫金銀線錦鯉華服,風流倜儻。他半倚在桃花下,一深一淺的花瓣紛飛,在空中翻旋、飄落,落在他的衣衫之上,銀發之間,胸前衣衫半敞,狹長的鳳眼半闔,慵懶到了極致。
慕容晗緗回身舉步,繼續前行,見一著豪華之服,貌似富家公子,胸前衣衫半敞,實屬不雅。她見不慣,緩步自其身邊,擦肩而過之際,指桑罵槐,故意提高音調,嘲道:“落花之瓣恰似衣裳,美中不足。可惜了這片片花瓣!”再美的衣賞,這樣著裝,一幅玩世不恭的樣子,真是讓人討厭。
納蘭寂微瞇的眸前閃過一道身影,隨意看去,卻是衣衫華麗,容貌秀美,輕移蓮步,仿佛如一幅美圖。
只是耳畔處傳來的聲音,不由得讓他眉宇微皺,心中默問“諷刺我么?呵。”
他面上表情依舊,緩緩開口,聲音透露出一絲魅惑]“真吵。”短短的兩個字,聲音雖輕,卻剛好能讓眼前之人聽清。
慕容晗緗聞言不悅,將手中掌心輕握的細碎花瓣,順勢朝其揮灑而去,微怒道:“喂,‘真吵’二字,吵到本小姐啦!小心我讓你再也開不了口。”
她水汪汪的鳳眼斜睨,不禁粉臉微熱,口中卻強橫地道:“找死!我慕容家可不是好惹的。”心下狠念,再敢反駁,讓他死得難看。
納蘭寂見其將掌心里捏碎的花瓣朝自己灑來,紛至沓來,仿佛下了一場紅色的雨,尤其好看。
他耳邊是其怒吼,無視其怒氣沖沖的模樣,只是左手手肘支撐著后腦,右手抬手,長袖緩緩落下,露出白皙的手臂,指間是那片完整的花瓣,語氣依舊漫不經心,
“原來慕容世家就是如此管教子弟的,如此,在下領教了。”
慕容晗緗見其愛理不理,無視的舉止,怒形于色,真想教訓其一番,冷言相向。“豈有此理!慕容家的事,容不得外人胡亂評論。今天不讓你付出代價,哼,看打!”
她猛地前撲兩步,速而運力雙掌側揮,斜斜地劈向其腰肋,欲將其打個旋轉甚至橫摔,以消心頭之氣,心中默念“我不會放過你的。”
納蘭寂見其發怒,面色異常,不由得一雙尾角上挑的鳳眼波光流轉,妖魅帶笑,看起來真是風情萬種。
“真是容易生氣的孩子呢,慕容家就是如此教導你的呀。”明知其會生氣,他卻故意如此說來,果然,下一瞬,只見其雙掌斜劈而來,出手倒是真狠。
他水袖長舒,地上的桃花飛揚,一手微擊地面,借力躍起,騰空翻越,落至其身后,眉輕挑,唇微勾,啟道:“也不怎么樣嘛。”
慕容晗緗見其輕易避開方才之勢,臉兒倏紅,又羞又窘地道:“該死!”她身形微弓,左足倏彈,風聲響處,欲將其倒仰踢飛,卻沒想其又輕易閃開。
她冷冷一哼,騰身而躍,跳到一邊,而后諷刺道:“哼!還真耐打。喂,哪偷師來的?”這家伙還挺厲害的。
觀其,眉清目秀,俊俏雅容,清閑自在,不似壞人,卻惹她怒火中燒,勾唇,故意取笑道:“該不會是哪家的小白臉吧?長得這般俊俏。”
納蘭寂見其擊來,靈巧地躲避著,身軀旋翻多次,衣袂隨著動作豪氣飄揚,綰起的銀發在空中畫起優美的弧度。
只見其跳到一邊,滿臉嘲諷地取笑著,他眉微皺,眸底的怒意漸深,耳畔回蕩著那句話:“哪家的小白臉……”唇微上揚,一絲詭秘的笑意,眸內閃過一道危險的光芒。
瞬息間,他步伐急速而至其身前,長袖內,一把利刃滑落于手中,橫置于她的脖間。“如若慕容家教不好,在下不介意替貴族長管教。”
慕容晗緗見其身手敏捷,隨即利刃橫于脖,橫眉怒目,兇意畢露,頓覺惶惶不安,千鈞一發之際,如風馳電掣,腰一彎,向后一縱,連空翻轉幾圈,脫離險境,心驚,好危險哦!嚇死人啦!六哥呀!快來!
她微喘氣,輕拍胸口順下氣,心蹦蹦直跳,仍嘴硬,不服道:“欺負女流之輩算什么英雄!有本事報上名來,日后讓我大哥跟你挑戰。我現有事在身,近期還將入宮選秀,沒時間跟你玩。”她驚魂未定,慘了,這人真難纏,要是平時,對方早被自己打飛,不知傷多重呢。
納蘭寂見其面露惶恐之色,當下也不欲與其過多為難,見其逃離刀下,只是緩緩垂手,刀瞬息間沒入袖內,無蹤。
他雙眸微轉,嫵媚迷人的丹鳳眼在眼波流轉之間光華顯盡,長袖微收,負手而立,衣袂翩翩。
“入宮選秀么?在下奉勸姑娘一句,以如此性格入宮,不過是自尋死路罷了。”他腦內驀的浮現昔日居于樓蘭之時,那個君主的后宮,戰爭卻是不帶硝煙的。
慕容晗緗見其不再為難,松了口氣,聞其所言,借以猛踢靴下雜草出氣,埋怨道:“為什么都說不好呢!大不了不入宮便是。挨了一家人責備,連你這也這么說。”
被他說中心事,她的眼角如被針扎,一跳一跳,重重一頓足,自嘲道:“得了,算我沒用,行了吧,不就是好奇想去看看嘛。”她心中疑惑,難道真的錯了?
納蘭寂見其展露小女兒之態,不由覺得好笑,水袖長收,緩緩扶額,而后,修長的手指優雅地拂開其散落在臉頰兩側的秀發。他眸微瞇,仔細打量其容貌,輕聲呢喃。
“長得還算不錯,不過脾氣大了點。”他的手緩緩撫上其面,輕笑,續道:“后宮那種地方,不去最好,有時候好奇心可是會害死人的。”
他的聲音里不由自主地帶了一絲哀傷,因為他曾親眼目睹過一個女子,就那么在后宮的戰場上香消玉隕。
慕容晗緗杏眼圓瞪,眉宇舒展,由衷地笑答:“嘻嘻!你說的跟我家中哥哥一樣!虧四哥還給了一本后宮厚黑錄,一翻閱就讓人困倦。”
她一時犯愣,傻乎乎地任由其撥弄秀發,直到意識到他輕撫面頰,頓覺難為情,又羞又窘地嚷著:“別這樣!真是的,我又不是小孩子啦!會羞的。”
她失神地望著眼前俊美的容貌,幾乎忘了呼吸,漸感親切,轉身,不大自在,紅著雙頰,眼神眨也不眨地直視前方。
隨后,復而回首,竟察覺其神情中流露一絲傷感,或別有心事,本想探聽虛實,見天色已晚,一聲告別便往歸處跑。
“回家先!三姐一定找急啦。再見,唯一晗緗惹不起的人!”
家中四哥哥么?什么時候自己也開始像個兄長了?納蘭寂聽著她的話,心里不由有些疑惑,卻更感無奈,在半夏丫頭面前,自己可曾像個哥哥?
他正欲再說什么,卻不料其匆匆丟下一句話,便拔腿便跑,不由得苦笑。如此性格入宮選秀?皇帝會有這樣的喜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