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稀朗朗的樹林里,一棵參天大樹兀自高聳入云,從下往上,看不清被積雪覆蓋的樹梢上有何異樣。
肖笑眸光一閃,箭一般掠向高空,足尖輕點,立于參天大樹的頂端,嬌喝一聲:“什么人,出來!”
片刻功夫,一個人影自大樹后方閃了出來,抬頭望著肖笑。
“銀姬?”肖笑縱身從樹上跳了下來,瞅著銀姬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陣,蹙著眉問:“你不是和狼主回了冰魔雪窟嗎,怎么會在這里?還弄的這么狼狽!”
銀姬理了理凌亂的衣衫和發絲,沉著臉望著肖笑,面無表情的道:“我奉狼主之命來找你,一路上被六道人宗的人跟蹤,為了甩掉他們,我不眠不休在林子里穿行了三日,這才找到這里。還好見到了你,銀姬總算不負狼主所托!”
聽到銀姬話里的嚴謹,肖笑神色微斂,低聲問道:“出什么事了?”
銀姬舔了舔干裂的唇,謹慎的看一眼四周,壓低聲音道:“六道人宗的首領有動靜了,他們擒了南宮世家的兩位當家,卻奉為上賓,以禮相待,狼主懷疑他們的目的不單純。”
肖笑挑了挑眉,不動聲色的道:“你的意思是,六道人宗要造反?你別忘了他們的小命還拿捏在魔主的手上,借他們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反叛冥夜。”
“沒錯,他們是不敢,可是如果有了南宮世家作為后盾,六道首領未必不敢反!”銀姬想著銀狼的話,抿了抿唇,道:“狼主說,請你務必要小心南宮宗主,他很有可能已經和六道首領連成一氣,意欲奪取神劍!”
肖笑眉峰微斂,略一沉思,道:“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訴狼主,如果六道首領真有什么動作,讓他務必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銀姬點點頭,轉身離去。
肖笑眸光微微一沉,瞬間化為一道白影掠出老遠。
一道白光閃過,一名白發須眉、卻面若冠玉的男子從參天大樹的頂端飄然落在地上,望著肖笑遠去的方向,男子緊蹙的眉心下閃爍著一雙精煉的眸子,眼波深處,蕩漾著一抹波濤洶涌的狂潮。
肖笑回了圣殿,直接命紅兒把李俊帶了過來。
一見李俊,肖笑劈頭就問:“讓你辦的事,可有眉目?”
李俊微微躬下身,恭敬的道:“回圣女,南宮少主已經和南宮宗主聯系上了,屬下按照圣女的吩咐,此事除了南宮少主,沒有驚動任何人!”
“六道首領最近有沒有什么動靜?按理說,神劍的秘密已經不再是秘密,他們是時候該有所行動了吧!”肖笑不動聲色的抿了一口茶水,神色淡然。
李俊低垂的眼眸微微掀了掀,又極快的垂下,道:“回圣女,六道人宗至今也沒什么動靜,想必還是攝于魔主的噬魂大法,不敢輕舉妄動吧!”
“南宮宗主呢?他們有沒有受到六道首領的擺布?”
李俊揚起一張笑臉,得體的說道:“六君知道圣女與南宮少主關系匪淺,就憑著這層關系,他們也不敢為難南宮宗主,只是以禮相待,命人好生侍候著。”
肖笑抬眼瞟了李俊一眼,放下茶杯,淡淡的道:“南宮少主這些時日可有什么動靜?宗主被六君所擒,他必是萬分惦記的,可有說過何時救他們出來?”
李俊的眼眸飛快的轉了轉,臉上的神色卻更為恭謹,“南宮少主說,此事關系重大,萬不能傳到魔主的耳朵里,否則六君性命難保!待他得了休元大人煉制的解藥,再去六道人宗救回南宮宗主。”
肖笑頓了頓,一雙黑漆漆的眼眸若有所思的盯著李俊,隨即擺擺手,道:“你先下去吧,本殿找你問話的事暫且不要告訴南宮少主。”
李俊神色微怔,很快退了下去。
肖笑沉著臉,黑眸緊縮,難辯喜怒。
這個冥夜,到底是造了多少孽,身邊竟沒有一個可信之人,連她這個唯一能夠接近他的圣女也受到了一致對外的排擠。
她的心情是復雜的。從最初的恨不得親手剮了這個魔頭為民除害,到處處和他作對,再到彼此的利益交換,最后發展到今天的三年之約,她對他的立場在慢慢發生改變。
要殺他的心早已變質,從他取心頭之血舍命救她,從他對她毫無理由的放縱和信任,從他對她表明他的心意,從他愿意為了她而舍棄一切,從她知道他真正的身份,從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她的決心就開始動搖了。他于她,不再是水火不容、刀劍相向的敵人,而是有著千絲萬縷的牽連。
她不愿意殺他,在所有的真相大白以前,她也絕不能容許別人殺他,尤其是他現在還受著傷,功力大損的情況下。
只是,如果宗主真的與六道首領聯手,在這個節骨眼上,冥夜沒有必勝的把握。就算她愿意出面調解,宗主也不一定會聽她的話,最重要的是,如果雙方硬拼,必然會死傷無數,這是她最不愿意見到的結局。
如果她執意要幫冥夜,勢必會得罪宗主,也會令辰羽為難。如果她置身事外,冥夜一定會兇多吉少,她做不到袖手旁觀。真是讓人頭疼!
就在肖笑左右為難的時候,南宮辰羽也從休元的口中得知了冥夜的傷勢。
休元沒有把話說死,只說冥夜傷的很重,噬魂大法的功力也大減,短期內很難恢復。
這個消息對南宮辰羽而言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他連夜寫信讓李俊帶出魔宮,與藍墨派來的人進行對接。
李俊出了魔宮,把信交給了藍黑派來的人,在回魔宮的時候卻遇到了肖笑。
看到肖笑臉上的凜然,李俊面如白紙,所有表形于色的沉穩鎮定傾刻間坍塌。
肖笑看著李俊慘白無色的臉,寒聲道:“本殿倒不知道魔宮的事何時輪到你一個小小的內侍當家作主了!李俊,是本殿對你太過信任,還是你壓根就忘了自己的身份?”
李俊腿一軟,直接跪倒在地,顫抖著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