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辰羽醒來的時候,仿佛還置身在云端間徘徊,摸了摸清冷的臉頰,入手的卻是一片濕濡。
他迷茫的坐起身,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唇邊還殘留著一絲難以化開的苦澀。
夢境里的殘影讓他很不痛快,心口一陣陣的悸痛,濃濃的痛與苦壓得他透不過氣來,下意識的想要甩開那片惱人的思緒。
“清塵,清塵!”他喊了兩聲,清塵沒有出現,春兒卻推門進來了。
“少主,你醒啦!”春兒捧著一盆水走了進來,擰了個帕子遞了過去。
南宮辰羽胡亂在臉上擦了擦,站起身伸了懶腰,懶洋洋的道:“什么時辰了?我去找大哥殺一盤!”
“少主……!”春兒急急的拉住他,眼里是鮮有的糾結。
南宮辰羽蹙了蹙眉,“什么事,說!”
春兒咬了咬唇,嚅嚅的道:“大少爺走了,他留下一句話,他說,他會代替你去做該做的事,南宮世家就交給少主了,讓你不必尋他。”
南宮辰羽微微一怔,手里的帕子往春兒手上一扔,大步往外走。
“少主,大少爺一大早就走了,他什么都沒有留下,連大老爺那邊都沒有留下只言片語。”春兒跟了上來,小臉皺得像苦瓜。
南宮辰羽的腳步生生止住,眼里的焦灼瞬間化為一股抹不去的孤寂,刺痛了春兒的眼。
“我娘可知道?算了,我自己去問她!”
“少主,夫人去見幾位宗族里的叔伯大老爺,還沒有回來。”春兒的表情愈發的不安,兩眼不時的在南宮辰羽的臉上瞟來瞟去。
南宮辰羽頓了頓,幽暗的眸子化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一抹冷厲之色從他的眼眸里綻放出來,如孤星冷月,清漣而幽遠。
“是想讓我娘另薦南宮世家未來的家主吧?有我這么個現成的少主,哪兒用得著另外再選?走,看看去!”
春兒又喜又憂的看著南宮辰羽走遠,握了握拳,拎著裙擺跟了上去。
出了南宮世家的大宅院,東行兩三里,來到一處富貴的別院,南宮辰羽昂首闊步走了進去。
門口的護院行了禮,沒敢阻攔,一人急匆匆跑進內院報信去了。
南宮辰羽視若不見的隨了那護院進了一處大廳,人還沒到,聲音便傳了進去,“三叔公,宗族內既有要事商議,怎能缺了我這個正牌少主?我若不來,今天的議事怕是沒完沒了了吧!”
話落,一襲頎長的身影跨過門檻,徑自走到上座,在冷秋玉的旁邊坐了下來。
看著兒子一副桀驁不馴的姿態,偏偏眉宇間掩不盡渾然天成的傲骨,冷秋玉心中喜憂參半,語氣更是恭謙和善,生怕讓南宮辰羽受到半點委屈。
“羽兒,你來啦,快見過各位叔伯。”
南宮辰羽并不急著見禮,他的視線掃過廳中一二十名宗族長輩,有祖輩的叔公,也有父輩的叔伯,還有同輩的兄弟。
有下人奉上茶來,他接了,輕輕啜了一口,把茶杯放回幾上,慵懶的往椅子上一靠,說不出的閑懶散漫。
上座的位置原本是族中宗主和宗主夫人的位置,連資歷最老的三叔公也只有坐在下首的份。現在宗主不在,能有資格坐在上位的也只有宗主夫人。
可是南宮辰羽連彎也不拐的就坐上了宗主的位置,這讓現場的一些長輩紅了眼,對南宮辰羽表現出來的敵意也頗為明顯,有的甚至一點兒也不掩飾。
“羽兒,你大病初愈,又失了記憶,還是回去歇著吧!”說話的是三叔公的長子南宮玨,也是南宮世家除了南宮戰北和南宮靖以外,說話最有份量的一個。
“是啊,羽兒,現在族中很多大小事務都亟待處理,夫人一個人也忙不過來,你大伯又不愿意再管事,我們得盡快選出一個能夠代替宗主的人來接管宗族事務啊!”另一名叔伯的兒子滿臉堆笑的說道。
南宮辰羽挑了挑眉,半瞇的眸子斜斜掃過眾人,落在三叔公的頭上。
“三叔公,您也開個口吧,我都坐在這兒了,難不成要我回去舍了這少主的名號?”
他的話里暗喻太過直白,讓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三叔公抖了抖花白的胡子,頗不自在的輕咳了咳,抬眼望向上座的冷秋玉和南宮辰羽,道:“南宮世家近年損失了不少優秀的弟子,家族使命當前,任重而道遠,族中必須要有一位資歷、武學及修為均屬一流的人才來接任宗主之位。少主雖已進階圣靈者,然這一年來,族中有多位宗族弟子也已經達到了戰靈者的級別,他們的實力也不容小覷。況且,這次尋找神劍的任務失敗,宗族弟子對此事也有諸多不滿,他們一心想要另外推舉一名賢能之人,還望少主能以大局為重,舍個人得失而成全宗族利益!”
“我若不愿讓賢呢?”南宮辰羽輕飄飄的吐出一句,無視眾人眼里的驚愕,懶洋洋的道:“我爹算是廢了,可我這個正經八百的少主還沒廢,想要把我們娘倆擠下臺,也得看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
南宮辰羽的這番話無疑是當眾抽了眾人一巴掌,三叔公一張老臉當場就掛不住了,漲紅了臉氣急的道:“你、你休要胡言亂語!”
“我有沒有胡言亂語你們自己心里清楚!”南宮辰羽勾唇一笑,眉間一線紫紅映襯著那張狂妄不羈卻又絕色非凡的臉,更添一抹妖艷的邪魅,亦正亦邪,詭異得緊。
冷秋玉面色微變,朝南宮辰羽使了個眼色,陪著笑臉道:“三叔公,您別生氣,羽兒一時口快說錯了話,各位叔伯不要往心里去。羽兒,快給各位叔伯賠禮道歉!”
南宮辰羽鳳眸微沉,雙目凜然的掃過冷秋玉,意味深長的道:“娘,我說的不正是您的心里話嗎?”
冷秋玉噎了噎,正要發作,南宮辰羽卻轉頭望向眾人,嘻嘻笑道:“論資歷,我的確年少不及在場的叔伯,論武學修為,南宮世家除了大司宗,卻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人能與我一較高下。各位要是不服氣,那就以武論高低,誰要是能勝我一招半式,我自當退位讓賢,從此不再過問宗族事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