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笑在白長老的遺體前守了七天七夜,直到他的遺體被白蕁放入神族歷代供奉長老的天然石塚中,并用結界封存入口,肖笑才一言不發的站起身,在小白君的攙扶下來到逍遙的房間,一屁股坐在床前,拉著肖笑的手,把頭埋在床沿上失聲痛哭起來。
逍遙的手指動了動,一雙狹長的鳳眸緩緩張開,眸色清明中又雜帶著絲絲困惑與不解。他慢慢側過頭,看著哭得渾身發抖的女孩,心口陡然一緊,用力握緊手心里那只柔若無骨的小手。
肖笑猛一抬頭,淚眼汪汪的望著逍遙清漣的眸子,喃喃的道:“師尊,你醒了嗎?你能看到我嗎?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笑笑,我是笑笑呀!嗚嗚嗚,師尊你終于醒了!”
一旁的小白君遞過一杯茶水,無奈的笑道:“笑笑,師尊醒了你該高興才對,別哭了,師尊會擔心的!來,先喝杯水吧!”
肖笑幾天幾夜不吃不喝,水米未進,早已干得嗓子冒煙,卻因為悲傷過度而忽略了喉嚨里的刺痛。這會兒逍遙醒了,她也算是活過來了,忙接過茶杯喝了個底朝天。
喝完水,她舔了舔了唇,轉頭望上逍遙時,眼淚又開始泛濫。
“師尊,長老他……他……。”
逍遙望著肖笑紅腫的眼,從她的眼里看到了無法掩飾的傷痛。他的眸色微變,似乎已經料到了什么。
他撐著床沿坐了起來,靠在床頭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說道:“別難過,本尊知道,長老已經仙逝了!”
肖笑抹了一把淚,帶著哭腔說道:“師尊,都怪我不好,我害你受了重傷,又害了長老,我真該死!”
“不關你的事”,逍遙伸手摸摸她的頭,“這是長老的劫數,他心甘愿意為南宮續命,你不用難過。本尊當年沒能守護好肖蒙,現在無論如何也要替他守護好你,斷不能讓神巫傷了你,所以你無需再責怪自己!”
這時,白蕁推門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碗香氣撲鼻的藥粥。看見逍遙醒來,他扯了扯唇角,淡聲道:“比我想象中恢復的要快,休元煉制的丹藥果然神奇!”
逍遙迎上白蕁清淺的笑容,沉聲道:“你不該把聚魂丹給我服下,南宮還在噬魂嶺受苦,如果沒有聚魂丹,他的魔性將無法壓制,再也醒不過來。到時候別說是凡人,就算是神族中人,也都奈何不了他!”
肖笑心口一緊,想說什么,嚅了嚅唇,終是緊抿著唇頹然的低下頭。
白蕁看了她一眼,道:“當時的情景已經容不得我們多想,若非笑笑以命相拼,神巫不會拿出那枚仙藥。”
“只有一枚仙藥對辰羽來說起不了什么作用,不是入魔就是魂飛魄散,無論哪樣對我們來說都是生不如死。師尊,長老已經死了,你不能再離開我們,我死也不會讓你有事的!”肖笑揉了揉酸澀紅腫的眼睛,暗啞著說道。
逍遙長嘆一聲,俊郎的臉上閃過一抹痛色,“神巫性情大變,本尊擔心他會做出對神族不利的事來。白族長,你派人去暗中監視神巫,務必要阻止他對南宮下手!”
肖笑抿了抿唇,道:“我去過祭臺,在里面布下了結界和幻影陣,把八卦陣的邪惡力量封在了陣中,還在洞口施了幻術,神巫想害辰羽,沒那么容易!”
白蕁和逍遙面面相覷,二人神色微妙,卻都一言不發,不知道心里在算計些什么。
肖笑直接想偏了白蕁和逍遙的反就,她站起身憤憤不平的道:“都這個時候了,你們還在想著什么狗屁族規嗎?祭臺是禁地,逍遙島是禁地,神殿是禁地,九天閣上也是禁地,哪來那么多禁地?你們的神族有千萬年了吧,你們到底知道神族的多少秘密?就連南珺也是絕口不能提的禁忌,我真的懷疑有人是不是在用這些所謂的禁忌欺上瞞下、為所欲為!”
“笑笑!”小白君拉了拉肖笑的衣袖,朝她微微搖頭,使了個眼色。
白蕁已然變色,這些問題他從來沒有想過,也從來不敢想象,此刻被肖笑這樣口無遮攔的暴露在眼前,他卻覺得如此的驚心動魄,細細一想,更是讓他遍體生寒。
逍遙緊抿著薄唇一言不發,濃墨般的黑眸里藏著不為人知的隱憂。
兩個人的反應被肖笑滴水不漏的看在眼里,她冷笑一聲,似漫不經心的道:“南珺能有那樣的狼子野心,別人為什么不能有?若能千秋永世萬壽無疆,在天地間雄霸一方,受萬眾敬仰,榮華富貴享樂不盡,還能玩弄天下眾生于股掌,豈不快哉?當個不老不死的神仙沒什么不好,但若是當個不老不死、又能享樂無窮的神仙,那不是更妙?”
肖笑的話令白蕁和逍遙齊齊變色,二人異口同聲道:“笑笑,夠了!”
“我說錯什么了嗎?”肖笑故作無知的聳聳肩,一臉無辜的道:“我猜南珺就是這份心思!師尊,族長,這不是我信口雌黃,你想呀,天地萬物都是自然有序的,這神族原本就是人族,不過是機緣巧合得到點化才成為神族,雖然擁有一身仙骨,失去的卻是凡塵世俗的煙火,偏偏這煙火又是人世間其樂無窮的誘-惑,連九重天上的神仙都能被這人間煙火扯動凡心,更別說是神族!”
“夠了,別說了!”白蕁猛的站起身,神色陰晴不定的望一眼肖笑,拂袖而去。
肖笑眨巴眨巴燦若星辰的黑眸,縮了縮脖子,慢吞吞的站起身,縮在小白君的懷里,微垂下眼眸,拿眼角的余光不時的瞟向逍遙。
逍遙仍舊是一言不發,似乎在想著什么,緊蹙的濃眉掩不盡此刻他內心的困惑。
良久,他試探的問:“你是說,神巫想得到三神劍,登上天階,取得無字天書,再將神族斬斷于九重天下,人間從此由神族當道,統領人間三界?”
“賓果!”肖笑大喜過望,響指敲得倍兒響,“師尊,你總算是開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