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軒看到那一雙不似人類的眸子,蒼白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眼里、心里,只有自己面前的人,那冰冷的劍光仿佛不存在一般,酒紅色的眸子里,噙著的始終只有溫柔與寵溺。
“小心。”他低聲說道,手掌在地上一撐,整個人猛的后退了將近兩米的距離,牽動了身上的傷口,眉尖微蹙,目光始終不曾遠離那戰場。
面具人的眸子里藏著瘋狂的興奮,近了,越來越近了,長劍掃過產生的氣流將欒羽的發微微吹起,脖頸間的白皙在面具人看來是最這個世界上最美好的顏色。
“呼”沒有想象中的痛快,他錯愕的睜大了雙眸,長劍砍空了,居然……砍空了,一瞬間的錯愕,回不神來,直到森寒的殺氣臨身,他才狼狽的向著旁邊一躲,脖頸邊的長發少了一縷。
怎么……可能?漆黑的眸子里滿是震驚,這個丫頭,怎么可能會對他對手?怎么可能會擺脫那一份恐懼?不愿意相信,但是不得不相信,因為,事實已經告訴了他真相。
“哼,不要以為……”
“有沒有人,告訴你,你很羅嗦。”一直垂著頭的欒羽抬起了下巴,幽深的藍色泛著詭異的淡淡的紅芒,左手持劍,透過紅色的衣袖,似乎可以看到里面閃爍的微弱的紅芒。
“你……”看到她的眸子,面具人徹底愣住了,然后,一股驚恐涌向四肢百骸,迅速的在全身擴散。一如當初,欒羽看著他的時候的模樣,“果然不該留著你。”驚恐散去,便是濃濃的殺意,若是說先前還存在著一份戲耍。那么此時,面具人對于欒羽的殺心已經到達了一個可怕的地步。
回答他的是冷冽的劍光,欒羽的步伐優美的如同舞蹈,但是,在那優美的背后,隱藏的卻是森冷的殺機。軟劍時常劃過詭異的弧度,不知不覺間,看著欒羽的動作,面具人的神智逐漸變的模糊,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自己的眸子,慢慢了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就像是傀儡一般,沒有絲毫靈動的意味。
脖頸上傳來一抹痛楚,他回過神來。察覺到貼在自己脖頸上的劍刃。心中一片冰涼。
“這是,你欠辰的。”冰寒的聲音沒有一絲一毫的感情,劍尖滑落,落在他的鎖骨之上,不多一分,不少一份,不深一分,不淺一分,驚詫于女人對于力度的掌握,但是。面具人還是有一分慶幸的,畢竟,奪回了一條命。
很痛,但是對于面具人來說是最好的結果。“果然是蠢女人。”他怪笑道,卸下嘴巴處的面具,塞了一顆藥丸進嘴里,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弧度。
“你欠莫裳的。”手掌一震,從劍柄處嘩啦啦的扯出一條極細的鏈子,軟劍帶著呼呼的風聲朝著面具人飛過去。
“叮”兩劍相撞發出響聲,面具人蹬蹬后退了幾步,握著長劍的手微微顫抖著,收起了嘴角的譏諷,看向欒羽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謹慎與忌憚。
欺身上前,一身紅色的衣裙仿佛燃燒的火焰,幽深的眸子若九幽妖魔,圣潔中帶著邪魅,魅惑中帶著一絲的清純,此時的欒羽,就是一個矛盾的綜合體,但是,也正因為這一份矛盾,使得人看著她,便移不開目光。玲瓏的嬌軀散出威嚴的氣勢,如若九天之上尊貴的王,那雙眸子只需輕輕的一掃,便會有無數的人臣服。
這,才是真正的帝王之相,這,才是真正的天的寵兒。面具人的心在翻騰,漆黑的眸子因為濃烈的殺氣泛起了血紅的光芒,這樣的人,是不允許存在的,永遠不允許存在,存在了,就只能毀滅。一股執拗的意志從靈魂深處升騰而起,甚至無視了欒羽的魅術,比之先前更加猛烈的攻擊,比之先前更加猛烈的力道,以命換命,以命搏命,仿佛一臺,不,是兩臺,只知道殺戮的機器,完全不顧及自己身上的傷口,只想著,如何將對方置于死地。
不遠處的北辰軒看著交戰的兩人,酒紅色的眸子里盛著碎碎的光芒,抬頭看著空中皎潔的月亮,嘴角,一抹笑意不斷的加深,“我的小羽兒。”喃喃低語,全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喜意。
嘩啦啦,鏈條的聲音不時的響起,面對欒羽詭異的武器,面具人漸漸的感覺有些吃力,兩人的身上都是多了很多的傷口,但是真正致命的,只有面具人脖頸到鎖骨的傷痕。
欒羽垂著雙手,劍身上,最后一滴鮮血從劍尖低落,一身紅色的衣裙顯得破爛不堪,整個人籠罩在月光之下,如同墮落人間的神祗。
“結束吧。”欒羽輕聲說道,抬起手臂——她一直都是用左手持著軟劍,直到今日,她才知道,原來,其實她用左手更厲害一些,從來不曾試過左手持劍,倒是想不到,今日會有這樣的收獲。
腕上的血液滲透進了衣服里面,粘粘的,貼在皮膚上很不舒服,她不曾發覺,在那紅色的掩蓋下,一抹不屬于衣服的紅色的光芒愈來愈盛。一片飄過來的烏云遮住了天空中的月亮,頓時,一片漆黑。
松開手中的軟劍,化握為推,軟劍旋轉著朝著面具人飛去。極細的銀鏈閃過一抹微不可察的光芒,整個人如同一支利箭,借著一瞬間的黑暗從側面朝著面具人掠去,屏住了呼吸,幾乎斂起了全身的氣息,只有那一把軟劍,帶著殺氣朝著他飛過去。
“叮”兩把劍碰撞在了一起,然后,再也沒有任何的聲音發出。
北辰軒垂著頭,嘴角勾起一抹一抹愉悅的弧度,他知道,是他的小羽兒贏了。
烏云散去,短暫的與世界告別的月亮重新灑下了一片銀輝。欒羽站在面具人的背后,手中握著亮晶晶的鏈子。在月光的映照下,可以看到,原本光滑的銀鏈此時卻豎著一根根極細的銀刺。面具人的眸子里滿是驚恐的錯愕,嘴角流出血沫,最后。卻是一個字都沒有說出,漸漸斷了氣息,手中握著的長劍也哐啷一聲落在了地上。
欒羽一直站在他的身后,神色隱在了暗處,看不出她的表情。
“老大。”“王。”此時,破廟中的戰斗也已經結束,佐雪、無望、紅樓紛紛跑了出來。
“呵呵呵。”一陣詭異的低沉的笑意乍然響起,北辰軒微微皺眉,看著始終都一動不動的欒羽心中升起一抹不好的預感。忍著傷口的疼痛,慢慢的朝著欒羽移動著腳步。
“小羽兒?”試探性的喚了一聲。卻是聽不到回應,眉頭皺的越發的緊,酒紅色的眸子里滿是擔憂。
“小羽兒?”聲音都微不可察的帶著一絲顫抖,但是,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佐雪三人都是屏住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欒羽和死不瞑目的面具人。心中升起一抹寒意。
“呵呵呵。”欒羽慢慢的松開了纏著面具人脖頸的銀鏈,豎起的銀針啪啪的恢復了原狀,銀鏈上沾染的血跡也滑落在地上,沒有了欒羽的支撐,面具人普通一下倒在地上。
嘩啦啦,抓著銀鏈揮舞,一手握住銀鏈的尾端,一手抓著軟劍的劍柄,那銀鏈抖動的聲音,仿佛來自地獄的音調。
“小羽兒。”北辰軒一步步的朝著她靠近。眸子落在她的左手手腕上,看著那微弱的紅芒逐漸轉盛,眸子中閃過一抹擔憂。
“呵呵呵。”回答他的依然是詭異的笑聲,欒羽始終低垂著頭,手中的銀鏈晃動著,發出慎人的聲音。
唰。一抹劍光乍然亮起。佐雪三人一驚,“王。”
“站住。”北辰軒厲喝一聲,任由那把軟劍沒入自己的胸口,“你要殺我么?”輕飄飄的聲音落入了欒羽的耳中,欒羽一怔,抬起頭,幽深的瞳孔閃過一抹迷茫,手腕一抖,前行的軟劍收回,重新握在手中,看著那涓涓流出的血液,詭異的雙眸漸漸的恢復了清明。
哐啷,手中的武器掉在了地上,“辰。”身影一閃,來到了他的身邊,淚水再次控制不住的流出,“怎么,不知道躲?”手掌捂在他的胸口,差一點點,差一點點刺進去的就是心臟了。悔恨、愧疚、自責,種種的情緒涌上心頭,一時之間,欒羽竟忘記了封住他的穴道來止血。
“是我讓小羽兒變成那樣的,怎么,能躲呢?”笑的溫柔,本來就蒼白的臉頰變得更加白了幾分,“小羽兒,可是我的妻子。”酒紅色的眸子慢慢的合上,身體朝著欒羽倒下,欒羽一驚,連忙扶住他坐在地上,運氣體內為數不多的內力封住了他的心脈和幾處穴道,“你好傻。”聲音哽咽,左腕處的印記仍在閃爍著光芒。
“老大怎么樣了?”佐雪看著欒羽的目光有些不善。
“很不好。”欒羽很清晰的感覺到了佐雪對自己的殺意,其實,她又何嘗不痛恨自己呢。
“只能先用內力將辰的傷勢穩住,然后,明日進城。”如今,縱使這臨關是龍潭虎穴,他們也要去闖一闖了,“無望,你去城里弄一輛馬車和幾身衣服,快要天亮了,速度要快。”
“我知道了。”無望的一張娃娃臉上不見了一絲的笑意,點點頭,騎了一匹馬快速的離開。
“我知道你們怪我,但是現在,要救辰。”欒羽壓下心中的悲傷,抬頭對著佐雪和紅樓說道。摟著北辰軒的手臂不禁緊了幾分,她同樣憐惜著這個男人,她又何時見過,他這副虛弱不堪的模樣?心痛,很痛很痛,無法言喻的痛楚讓她恨不得就這樣昏過去。冰涼的唇貼在他的唇上,輕輕的一吻,卻再也感覺不到了以前的甜蜜與溫柔,是啊,那個男人,此時昏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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