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干巴青年哆哆嗦嗦地提著赤紅紙燈籠,望著我的那一雙無神的眼珠,竟然有了一絲神采。
我猜這貨若是有尿,一定嚇出來了。
韓千千那頭雖然克制四燈巡檢的黑火,但畢竟實力低人一等,所以頂多算應付一二,但時間一長,恐怕就會有危險。
王修已經(jīng)再虐另一個提黑燈的家伙了,但也需要些時間。
倒是陰語兒和祖大樂,兩個正欺負起老洛那老犢子。
思忖之后,便覺得韓千千那里不容拖沓,所以我一個箭步竄出去,破風之聲再起。
幾個彈指之后,那嚇破了膽子的干巴青年已經(jīng)煙消云散。
轉(zhuǎn)過身,我虛空抓了抓龍爪,便沖到韓千千那邊。
“別以為滅掉幾個廢物就老大不起,余孽就是余孽,就該龜兒子,冒頭就得死!”
跟韓千千斗在一起的四燈巡檢冷哼著說道。
我瞟了一眼這只惡鬼,窄額頭,高顴骨,三角眼睛,下巴倒是一片鐵簽子似的大胡子。
“瞪啥子瞪?龜兒子,早晚把你抓了送到長明使那里,在翁仲公面前也好立功?!?
他娘的,口口聲聲長明使,不也是個四奉使之一嗎?折在老子手里的都有兩個了,很牛逼嗎?
我嘴往外一撇,很是不屑,哼道:“還是想想你自己怎么死吧?!?
那四燈巡檢三角眼一瞪,氣極而笑道:“好啊,老子倒要看看你怎么弄死我!”
他娘的,還有這等賤人。我大罵一聲,飛魚臂猛地出拳,正對四燈巡檢的眉心。
說時遲那時快,從我到這里再到出手,其實只短短幾個呼吸的工夫。韓千千略微不喜地往旁邊挪了挪,但總體還算知道個輕重緩急。
二打一就輕松多了。雖然我和韓千千都不如這只惡鬼,但它也不過最普通惡鬼的水平,跟四奉使中那個死鬼阮豹比起來,連人家一個腿毛都不如。
又拖了一會兒,等到陰語兒和祖大樂趕過來時,這四燈巡檢再也不復鎮(zhèn)定。
“燕家余孽,打個商量如何?”
“要捉你的是上頭,我們不過是聽命行事,不如咱們雙方就此罷手,你放我們哥倆走,我就當沒見過你們——”
“真的嗎?”我故意問。
這貨連忙點頭,哪還有剛才不可一世的樣兒。
韓千千那俏臉一寒,說道:“做夢!”
四燈巡檢連忙黑下臉來,沖韓千千道:“我與燕家——先生說事,你他娘的插啥子嘴!”
估計這惡鬼被韓千千有氣,所以才會如此。
可不是嗎,本來以為能穩(wěn)穩(wěn)吃定我,卻不想碰上這么個實力一般卻在火焰上正克自己的臭脾氣小妞,這位四燈巡檢能順過這口氣才怪。
“哼,我不跟丑八怪廢話。你怎么看?”前面是氣四燈巡檢的,最后一句是問我的。
看到四燈巡檢紙白色的臉都黑了,我自然樂得補刀,“聽你的?!?
四燈巡檢一愣,連忙勸我,慢慢商量著來,怎么就能聽一個小娘們的話。
韓千千聽四燈巡檢說話不中聽,氣地周身冥火一盛,竟叫四燈巡檢乖乖住了嘴。
這時候,王修那頭也結(jié)束了,那四燈巡檢只發(fā)出一聲干嚎就再也沒有了動靜。
這一打擊,直接叫我們這兒的這位驚得魂魄亂顫。
“燕大人,饒命??!”
從燕家余孽到燕先生,這會兒又叫燕大人,就是叫親爹爹也沒用了。有了王修的加入,殺這貨更是手到擒來。
半晌兒,那盤踞在石窟寺廟外的一團黑氣已經(jīng)消散。
艾魚容和韓千千都被我收進自有書,然后返回石窟里。
老貓這時候還沒醒,被王修和祖大樂送到里面休息。
有一個房間是老婆婆和小齊美原來住的,這些天都是老貓休息的地方。
至于老貓身上的味兒,等醒來了再去洗澡吧。
送完老貓,王修就返到前面,祖大樂一個守著老貓。
在我面前,陰語兒正壓著被劈成了兩半的老洛跪在我面前。
“老洛,咋回事?我們不找你麻煩,你不好好瞇著,返到找人打上來,你要干啥?”
老洛看著我,極其虛弱地說道:“小的一時糊涂了,還望燕大人饒命??!”
我摩挲著兩天未理長出胡茬的下巴,微瞇的眼睛突然瞪圓,指著下面的老洛罵道:“若是再不說實話,直接叫老鳥吞了你!”
老鳥是誰,老洛不知道。但吞這個字,老洛無論如何都是知道的。
所以,這老犢子害怕了,哆哆嗦嗦,兩股打顫。
“燕大人,求求你,就把小的當屁放了吧,小的再也不敢了!”
“你是誰的人?也是墓凈司長明使的人?”
之前被團滅的引路鬼都是長明使的下屬,這老洛跟它們能湊一堆兒去,這才是我猜測的理由。
那老洛明顯一愣,再想掩飾卻也來不及了。
我沖王修使個眼色,這小子里面領(lǐng)悟,跟陰語兒壓著老洛走出去。
我則起身去看老貓。
祖大樂見我過來,咧開他那恐怖的大嘴笑了笑,擦,老頭這笑真心比哭還難看。
“小子,你這兄弟可真他娘的能睡?!?
我走到老貓床邊,老貓睡得正香,就好像無憂無慮的孩子。
他皮膚已經(jīng)褪回了原來的色兒,但還有些腫脹。
咕嚕嚕,咕嚕嚕。
老貓的肚子突然打雷一樣響。
突然,那睡得正香的老貓死人詐尸一樣猛地坐起來,而后見我擋道,直接扒拉開,跳下床,鞋都顧不上穿,捂著屁股蛋子就往外跑。
我和舉著大黑傘的祖大樂連忙跟上,出了石窟寺廟不遠,有一些草木遮掩,老貓一個猛子扎進去,接著便傳出熏天的臭氣。
他娘的,恐怕那陰氣早就淤結(jié)在老貓的四肢百骸之中,之前他腳下那堆臭烘烘的黑東西怕是皮膚手足中排除的臟東西,而今,嘖嘖,這稀屎臭氣該是從內(nèi)排出的臟東西了。
想著老貓在漸漸變好,我也一掃心頭的陰霾,心情好轉(zhuǎn)不少。
這時候,草木中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響,該是完事兒了。我知道老貓沒帶紙,早就叫祖大樂幫我回去取了過來,這會遞過去,老貓這貨竟在臭氣中沖我嘿嘿一樂。
叔叔,謝謝你。他說道。
我連忙瞪大了眼睛,磕磕巴巴地問老貓,你他娘的叫我啥?
老貓不好意思地接過手紙,靦腆地又說了一遍叔叔。
我了個大擦,陰氣被驅(qū)除,老貓的身體機能正在慢慢恢復,就連嘴皮子都溜了,但這腦子,還得去長白山。
喂,叔叔,我拉完了,咱們走吧。
我盯著低頭提褲子的老貓,忽然笑了,痛痛快快地答應一聲,哎,大侄子。
本來倆人就好斗嘴,是能拿臉皮互損的兄弟,如今被老貓這么一叫,反復扳回了一局。
祖大樂站在遠處嘴角一抽搐,那雙空洞洞的眼窩子里仿佛有了不一樣的神采,我猜是鄙視。
哈哈,我痛苦的大笑兩聲,老貓雖然沒有恢復,但總歸是成功了一半,這就是好事!
老頭兒,休息一天,明兒啟程去長白山。
祖大樂嗯了一聲,執(zhí)傘而去。
王修和陰語兒等在石窟門口,見我和老貓過來,急忙說道:“少爺,老洛確實是長明使的人,這時候沒送出消息,恐怕那長明使已經(jīng)知悉任務失敗,或許會叫更多的鬼吏甚至親自出馬,此地不宜久留——”